大厅内,有一男子慢慢站了起来,向着门外的老妇走去。众人屏气凝神,全都看着他如何为那老妇打抱不平。
男子来到老妇面前,却似乎他二人是熟识,他扶起老妇,又低声说了几句话,作势要让老妇离去。
正在众人纳罕之际,只听得老妇高声哭诉:“儿啊!这杏花楼的酒有什么好!能让你散尽家财,日日流连!”
众人哗然,看这男子穿着一件宝蓝色团花圆领锦袍,怎么看都是个体面之人。
“那是他娘?不能够吧?”秦杨听见楼下有人吃惊的说道。
老妇忽而半跪着拉着男子,不让他再回那杏花楼,男子用袖子遮着脸,似乎十分羞愧,眼看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子搀起老妇,从袖中掏出什么,塞在老妇的手里,然而老妇却将那物什捧在手上。哭声愈发凄厉。
“儿啊,你随娘回去可好?”老妇哭着说道:“这些天,你日日流连杏花楼,这地方。是咱们这样人家去得?”
“娘!你回家,啊,回家咱们再说。”男子还算是孝顺,温言对老妇说道。
老妇点点头,然而男子随她走了两步。又猛的转过身,大步向着杏花楼走去。
“镰儿,你做什么去?”老妇跌跌撞撞的紧随其后,声嘶力竭的呼唤着自己的儿子。
这次,男子并不答应,只是加快了步子。
“镰儿!镰儿!”老妇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即使如此,男子也并未回头看上一眼。
“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老妇眼看拉不住男子,跌坐在地。痛哭不已。
“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娘,你先回去!”男子看到老妇如此,似乎是有些不忍,他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
然而此时他已到杏花楼的门口,那里面,似乎飘来一缕勾魂的香气,男子贪婪的站着门外深深呼吸,终究。他不再看向自己的娘亲,几乎是慌乱的,迫切的,回到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桌子:“伙计!来壶忘忧酒!”
“忘忧酒?”秦杨站在阑干旁。这男子神态如此异常,秦杨不禁皱起了眉头,还有这名字的酒?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酒?才能让人如此流连忘返?弃家人于不顾?男子的座位正对着门外,然而却对门外哭诉着的亲娘不闻不问。
那老妇哭着,骂着,竟然昏了过去。幸好有路过的人,虽不明究竟所谓何事,却也好心的路人一同将她抬走送往医馆。
诡异。
秦杨久久的注视着楼下的男子,又狐疑的看着两名大汉:“你们喝过那忘忧酒?
两名大汉也被刚才的一幕惊的直愣愣站在原地。
听到秦杨这么问,“忘忧酒”三字,就像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咕哝”一声,其中那眉毛粗浓的大汉咽着口水,嘿嘿笑道:“老丈真是说笑了,咱们那点月钱根本就不够喝上几滴的。”
他说话间,眼睛不住的向下瞄着,似乎楼下那名男子手中的那瓶酒是无比伦比的琼浆玉液:“不瞒您说,上次楼下的伙计小李子,实在馋的受不住,偷着喝了几口,就和着了魔似的,成日里惦记着,什么都不想干,也不会干了。”
“他人现在何处?”不对,不对,此事必有蹊跷。秦杨神情越发严峻。
“后来被掌柜的发现了,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似乎说道了什么可怕的景象般,粗眉男登时噤声,他身边的那名大汉也不由打个了哆嗦。
秦杨久久沉默无语。两名大汉相互对视,自觉守着一名瘦弱的老头儿非常无趣,二人只是将眼睛盯着那男子手中的“忘忧酒”,聊做“忘忧”。
“你们给我拿上一瓶那酒来。”秦杨语出惊人,指着楼下痴痴迷迷饮酒的那名男子说道。
细看这下,不仅是那名男子,不远处,零零散散的,有几名酒客的脸上都浮现出那种不正常的迷恋。
“万万不可!”两名大汉异口同声的说道。
“别说是一瓶,就是几滴都要我们的命了!我说老丈您透风透的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屋歇歇?”还是那名粗眉大汉开口道,看上去他似乎要比身旁的那个半截眉毛的,要聪明一些。
秦杨瞅了瞅他们,咧嘴一笑,“二位小哥儿心肠真好,还知道关心我小老儿身体是否康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名大汉忙笑着说道。
“也是,光是在这儿看着他们饮酒,望梅止渴也是够没意思的。”秦杨拉开自己那间,吴厚德特意“安排”给他的包间说道。
“要不这么着,如若二位不弃,小老儿这里倒是还算有些尚能入口的酒水……”
秦杨说着,回到屋内,不知从哪儿,拎出一壶刚刚打开瓶塞的酒说道。
那酒,是秦杨在无聊之时,荒岛所酿。然而,已足以胜却琅京无数酒肆。
两名大汉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客气一句都不曾,立马抢着冲进房内。
秦杨笑意微微,拿出两个酒盅,“来来来,一人一盅……”
那两名大汉叼着酒杯,急的连味儿都未曾细品,一口就灌了下去。只觉口中芬芳异常。
“倒!”秦杨口中喝道!
片刻,他笑嘻嘻的,跨过两名昏迷不醒的大汉,“我秦老儿的酒,也是你们喝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酒蛊
秦杨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先是站在门槛儿探头向外望了望,又假意的对着屋内说道:“哥俩个给我留点,小老儿先去放放水!”
门外,并无他人。
还好,吴厚德只派了那两名大汉来看守他。
秦杨快步走下楼梯,来到先前那名男子面前,嘿嘿一笑:“这位公子,如若不弃,可请小老儿饮杯水酒可好?”
男子痴痴呆呆,根本就不注意他说些什么,秦杨大大咧咧的坐在男子对面,“我说阿镰呐,你说,你怎么就能忍心坐在这里呢?”
他笑眯眯的说着,杏花楼的大厅内,在经历了刚才的“母子相别”的那一幕后,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嘈杂,男子目光散漫,傻傻的笑着。
秦杨拿起一个空杯在手中把玩,故意大声说道:“咱们喝的也差不多了。”
“什么,你还要?”秦杨凑近男子的嘴边,摆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摇摇头,“伙计,再来一壶!”
醉翁楼内,一个瘦高个的伙计点头哈腰的来到他们面前:“客官要些什么?”
秦杨大模大样的点点酒壶,“明知故问!”
那伙计愣了愣,满面堆笑:“好嘞!”随即,一阵风儿的便去为他们取酒。
秦杨以手支额,也不管那痴痴呆呆的男子此刻是否能够听明白自己的话:“对不住了,我若是单独坐着,那孽徒一回来就能看见老朽。更何况,秦某也不能保证,楼上那两个,说的那酒名是不是诓我……”
他低声说着,男子脸上仍是那虚无的笑意。这反而在外人眼里,二人看上去正在谈笑风生。
“客官,您的酒!”那伙计麻利的将酒瓶放在桌上,“二两银子!”
朱红色的酒瓶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这还没尝到味儿呢,就要上钱了?”秦杨撇撇嘴,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这酒要是不好。你还得给我把钱退回来啊!”
那伙计也是塘里的泥鳅,早就在这酒楼里练就一身插科打诨的好本领:“老丈说笑了,您瞧瞧,要是不好,那些客人。能从早上就坐到现在吗?”
他顺手一指,秦杨定睛一看,果然,那些痴痴迷迷的酒客面前,都摆着数个这样鲜艳的瓶子,少则两三个,多的,居然有五六个。
二两银子,买这么一壶酒?
秦杨暗自心惊,这姓吴的小子。心够黑的!
他不禁问道:“那照他们这么个喝法,什么时候是个头?”
伙计看秦杨穿的锦衣华服,耐着性子笑着说道:“自然是等那身上的银两花光了,自然也就到头了……”
“周二!你在那边磨叽什么!”另一桌的伙计忙的分身乏术,高声冲着秦杨面前的这名伙计喊道。
“来了来了!”周二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又对秦杨赔笑道:“您二位慢用,有事儿再招呼小的!”
秦杨点点头,他面前的那名男子也跟着茫然的点点头,然而,他一直痴笑的脸。慢慢的正常起来。
怕是这酒里,下了不该有的东西。
秦杨想起那男子在门口的神情,他担心这酒连气味都有问题。“咳,咳……”他装着咳嗽。以袖遮面,单手将那瓶子打开。
果然,那男子刚刚清明一点的视线,瞬间变得浑浊茫然。
秦杨谨慎的倒出一小盅,又迅速的将瓶子盖上。
他伸出食指,在酒中沾了沾。放在嘴里一抿,登时脸色大变!
他盯着对面的男子,又环顾这四周的酒客。几乎是仓促的,夺路而逃!
“秦杨啊秦杨,你教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秦杨站在杏花楼的大门外,想哭又想笑,他想逃,想远远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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