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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上 (顾盼若睐)



“紫烟姐姐,你那么辛苦也尝尝。”

那勺子才从他嘴巴里出来呢!韩紫烟皱眉,看书砚亮闪闪又圆又大的眼睛望着自己,到底不舍得伤他,张嘴喝了。

“很好喝对吧?来,再喝几口。”书砚接着喂,喂了几口,眼馋着,自己也喝一口。

那只汤勺子从他嘴里出来又进了韩紫烟的嘴,韩紫烟纠结,不多时,破罐子乱摔,自在地接受了。

大抵事儿有一便有二,书砚渐渐养成习惯,吃饭时给韩紫烟夹菜,拿勺子舀汤喂她喝。

简雁容和许庭芳早忙于公务,在河督府吃饭的时候也极少,诺大的院子成了他俩个的天下,每日闲着无事,书砚一面唠叨担心着他家公子,一面帮韩紫烟洗菜切肉,韩紫烟施展厨艺,顿顿丰盛。

书砚像竹笋拔节,一日一个身高。

简雁容和许庭芳早出晚归,各各忙碌,除夕也没停歇,工期在预料之日完成了。

正月最后一天,济阳府辖下的郡县开渠工程全部完成。

简雁容和许庭芳得了半日清闲,在院子芭蕉旁下棋,猛抬头看到书砚,差点以为眼花。

简雁容身材高挑,韩紫烟也不矮,以往书砚跟她站在一起,身高相仿,此时,却比韩紫烟高出大半个头,看着,只比许庭芳矮了些,脸庞虽微有婴儿肥,圆润润不够阳刚气派,可眼睛极大,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妥妥的翩翩美男子一枚。

“书砚,你是不是有小娘子了,你小娘子天天给你炖补汤喝。”简雁容打趣,手指夹起一只军,闲闲落下,吞了许庭芳的炮。

“哪有,我天天呆府里。”书砚嘟嚷,把手里盛金桔的盘子放到石桌上棋盘边,“这是相爷命快马送来的,听说是御贡的,皇上赏了相爷一小筐,相爷全捎到济阳来了,公子,严公子,尝尝。”

语毕,自在惯了,不等许庭芳开口,拿了一个起来,掰开,走到韩紫烟身边,摘出一片喂进她嘴里,又摘一片丢进自己嘴巴,如是重复。

原来如此。

简雁容无声的勾起嘴角,低头,若无其事和许庭芳下棋。

许庭芳侧头看了桔子一眼,伸手拿了一个,掰开,一片片摘了喂简雁容。

一主一仆似了个十足十,简雁容偷笑,张大嘴,咬桔子时,顺势咬了许庭芳手指一下,满意地看到许庭芳目光闪烁,英俊的面庞又变成大红蕃茄。

两人只闲了半日便又忙开了公事,各处水渠详查了一遍,田间麦子已命百姓收割完毕,许庭芳又让新任济阳知府和下属各郡县官员做好意外预防措施。

挨着堤岸要炸缺口的地方,深挖了一条宽约三里,长二十里的大河,河设三处水闸,其后才是通往各郡县的水渠。

炸堤用的火药量慎之又慎,先找了空旷之地试验了十余次,精确计算火药用量,末了,又命人挖沙,装了上万个沙袋置于要炸堤岸旁边。

预防炸堤之时出现意外,缺口比预想的大,那时,这些沙袋便可填缺口。

如此还不放心,筛选了各郡县青壮年极善水性的近千名,命炸堤之日均来到堤岸边,帮着对付突变,若堤岸缺口过大,则马上推沙袋填缺口。

后日便是炸堤之日,诸事妥当,晚上,许庭芳和简雁容在河督府用膳,书砚嘟嚷:“公子,用得着这么周全吗?白折腾。”

“白折腾也要折腾,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出意外发生水患,牵扯的可是万千百姓性命,无数田地家园。”许庭芳淡淡道,不骄不躁。

简雁容坚持不让韩紫烟和书砚立规矩,四个人一桌子吃饭,韩紫烟一旁坐着,握箸子的手微微颤抖。

清冷的青色或蓝色束身箭袖袍,论公事时便是一身官袍,从不见他穿朱红魏紫绚丽色彩,生活简朴,相府公子,身份贵重峥嵘,却无半分纨绔之气,从未有过私-欲,心心念念只是老百姓。

这样一个高风亮节的君子,自己却要害他性命,甚至陷他死后仍背污名。

“书砚还小,慢慢的就懂了。”简雁容见书砚有些脸红,韩紫烟面色不虞,笑着打圆场。

晚膳极丰盛,韩紫烟的手艺极好,有一道甲鱼汤香味浓郁,简雁容馋得很,接连喝了两大碗。

韩紫烟在她半起身盛汤时,伸手想阻止,半途又缩了回去。

简雁容只当她想帮自己盛又放弃,也没放在心上。

甲鱼汤加了料,男人喝了无事,女人则急病到来如沉疴绝症。

韩紫烟自己没喝那汤。

晚上无事,翌日起床盥漱毕,尚未吃早膳,简雁容忽感下腹重坠,如有刀绞。

极能忍的人,也疼得嘶声哀嚎。

许庭芳急慌了,急命请大夫,又苦又涩的草药汤喂下,疼痛不只没减轻,反更重了,午后,脸色惨白,哭嚎都没了力气。

许庭芳只恨不能以身相替,守在床前,紧抓着简雁容的手,寸步不离。

韩紫烟来到库房,出示了有许庭芳私鉴的纸条,道是最后一天要试火药之量,没有任何阻碍领出了两倍于许庭芳确定下来的炸药的量。

河督府不远,程秀之安排的人等着,韩紫烟把火药交给那人,回转,不到一刻钟时间,无人得知。

那人将火药装进与沙袋一模一样的特制麻绳编的袋子里,混在几袋沙子之间,推到堤岸上。

“刘老六,沙袋不是已弄好了吗?怎么又增加,又只是这么几袋?”巡视堤岸的宋平走过来查问。

这刘老六就是程南,前些日子到济阳城,寻了一个名刘老六的百姓,只说自己想为开渠工程做点实事,要顶他名字,那刘老六家里婆娘大着肚子,正不想离家,二话不说答应了。

“大人刚派人交待的,这几袋跟火药放在一起,火药炸开缺口后,马上掉进去,减少水流冲击。”程南从容道。

不说哪个大人,为的许庭芳查问时,让他以为是严容交待的。

堤岸上的沙袋都是一堆一堆叠好的,这些说也有道理,宋平不再追问。

简雁容每每疼极昏过去,不多时又被疼醒过来,嗓子喊哑了,一辈子流的泪加起来跟这天流的泪相比,沧海一粟。

许庭芳把她抱到自己房间里,明堂上房,刚硬方正,极简洁的蓝色被子褥子,处处透着男人的阳刚味,书砚去请的大夫,狂叫着要大夫给他家公子把脉,大夫来了,把脉后,均是一愣。

明明是女人的脉象,为何喊公子,看这合府上下慌成一团的样子,病人似乎就是河督大人,登时颤颤惊惊,别说对症开药,连实话实说都不敢,十个里十个自述无能,诊不出病症,勉为其难开了药,只是一些温补之材,再没有一个对症下药的。

也是真的诊不出病症。

韩方泽夸女儿时,有一样没说——韩紫烟擅医。

她给简雁容下的料,是令女人经血逆流的药。

简雁容疼得周身抽搐,死不了,活着难受,褥子早被汗水湿透了,浑身上下淋漓,锁子甲衣穿在身上,坚硬如铠甲,滚得一滚,皮肉疼痛,体内的疼略减了些,遂满床打滚,疯疯癫癫。

许庭芳心如刀割,上得床,左手把她死死搂住,右手手臂挤进她嘴里。

“咬我,来,咬我,咬我就不疼了。”

只有跟严容一起疼,才能不因心疼而死。

简雁容疼得已是人事不醒,有东西入口便狠咬。

不多时,许庭芳的手臂血肉模糊。

书砚床前看着,哭得声嘶力竭。

韩紫烟死命咬唇强忍,数次想,罢了,煲了解药喂简雁容喝下,脚步挪动又忍住。

这是杀许庭芳扳倒许临风最好的机会,没把握住,往后不知何年才能成事,再拖下去,简雁容便与许庭芳结成夫妻了。

许庭芳是简雁容的杀父害母灭门仇人的儿子,万万使不得。

简雁容越是疼得难受,许庭芳越心乱,事儿才能办成。

韩紫烟拿定主意,简雁容的痛苦便只当是佛祖跟前渡劫,苦难过后,便是超生。

第59章 第五十九回

原计划是明日炸堤,严容一病,许庭芳手忙脚乱,哪有心思,只得推迟。

连日的细心照料,简雁容时睡时醒,多半是昏睡。韩紫烟每天比太阳还要准点,将简雁容照顾的稳稳当当,旁人看了还当是一对小夫妻。

只有许庭芳终日郁郁寡欢,独自睡觉时总觉的身边缺了个人,缺了个搂着他的人,甚过剜心蚀骨的痛。每日去府衙也觉得甚是空虚,只要得了空便守在简雁容身边,时不时的用竹签缠了棉花球,浸透了山泉水细心的替简雁容擦脸。

眼前的严容瘦了,病容枯槁,许庭芳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喂她喝血,让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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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小满撞门而入,一脸喜色的看着程秀之,眼前的程秀芝半眯桃花眼,顾盼生姿的看着眼前的火苗。

独自欣赏着韩紫烟的来信在蜡烛上燃烧后随着火焰漫天飞舞的纸灰的他,被一声“爷”吓了一大跳,发梢一扫,竟然被火烧黄一缕,正滋滋的冒着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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