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她近日有些沉闷,我看你这丫头这么皮闹,说不定能让她开心点。”万俟漓悠一边领着她走,一边用带着目的性的目光扫视着各处,听宫人们谈论他家驸马也来了御花园,也不知是否能找到对方。
安雨兰听着他的前半句不赞同地撇了撇唇,但顾及到那是他的娘亲还是忍下了损回去的欲念,“我又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你说我能让她开心,她就能开心啊?”
万俟漓悠不在意她的之意,更关注的是:“逗比是什么?”
“就像你这样。”安雨兰的面容很严肃。
脚步一顿,万俟漓悠转头看着她,“我觉得你在损我。”
“没有没有,我绝逼是在夸你!”安雨兰笑意真诚地咧开了嘴,肯定地点了点头。
“相信你我才是傻了。”万俟漓悠拉着她继续走,非常大度地跳过了这件事。
御花园靠近南侧的一处池塘边,一位云鬓飘逸身着水青色华裙的美人独自坐在石凳上,目光静静地望着有些化冰的水面。
“母妃。”万俟漓悠来到她身后,轻唤道。
璃妃回过神,转头温婉地笑了笑,“悠儿,你来了。”
“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到这里来。”万俟漓悠低叹一声,随即朗声道:“母妃,我带了个朋友来。”话落,他将身后的人推了出来。
“呃、阿姨好……不对!那个,伯母好……嘶、还是不对!哎呀,总之……您好!”安雨兰局促地扯着衣袖,在称呼上纠结了起来,看着面前很年轻的美人怔怔地看着她,以为自己被对方讨厌了,有些伤心地低下了头。
盯着自己的脚尖良久,对方还是无什么反应,她疑惑地抬起头,却见面前的美人睁大的眸子中积满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哎?您、您您……怎么哭了?!”惊吓地结巴了起来,安雨兰着急地戳着旁边的万俟漓悠,愁苦地道:“殿下,我是不是吓着你母妃了,她见了我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
万俟漓悠摇了摇头,沉默地示意她上前去。
被这情况弄得有些懵,安雨兰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笨拙地安抚道:“那个……您别哭啊,我、我错了,您要是不喜欢我,我这就走了!再、再见!”
她嘟着嘴失落地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人突然拉住了手臂。
“不要走!”
惊讶地回身,却见美人恐慌地拽住她的手,神色竟有些哀求。
“呃……我不走,不走。”安雨兰看着这情况虽是越发糊涂了,但感受到对方并不是讨厌她之后却也不免高兴地笑起来,亲近地上前拍着美人背轻声哄了起来。
璃妃拿着手帕抹了抹眼泪,似是缓和了情绪,拉过她在身边坐着,温声道:“抱歉,刚才我是太高兴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您很好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安雨兰笑着告诉她,顺带腼腆地问了句:“是不是不太好听啊?”
“不会,很好听,那我唤你兰儿可好?”璃妃眸光温煦无比,绝美的面容上展现着与平常不一样的柔和光辉。
“好啊。”安雨兰欣然点头,下一瞬又窘声道:“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你叫我母妃吧。”璃妃见她愣了一下,有些仓皇地解释道:“我是不是太冒昧了?我看你和悠儿、夙儿似是很好的朋友,才忍不住这样说的,你要不是不愿意也没什么。”
“……不是。”安雨兰缓过神来,笑着道:“我本来就没有父母的,要是认个您这么漂亮的娘亲可高兴了呢,只是,我这样叫您若是被别人听到可能对您不太好。”
她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扬声道:“那我叫你妈妈吧,我们那里称呼母亲都是这样的!”
璃妃与万俟漓悠同时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却皆是欣慰地笑了笑。
“好。”璃妃低头忍住差点又要出来的泪意,而后将脖间一直戴着的碧色玉坠拿了下来挂在了安雨兰的身上。
“这个是?”安雨兰摸着玉坠,奇怪地抬头问道。
璃妃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这是送给女儿的见面礼啊!”
欢喜地笑了出来,安雨兰紧握着玉坠倾身抱住她,大声道:“谢谢妈妈!”
璃妃伸臂回抱着她,忍下的泪水还是从闭上的眸中流了下来,拍了拍怀里的丫头,微笑道:“傻孩子,不用谢的。”
万俟漓悠靠在石桌边,目光凝和地注视着面前两个对他都极重要的人,片刻儿后却也想到自家还不知在哪里的驸马,有些忧郁地垂下了嘴角。
☆、【107】 你不走我走!
认了个机灵闺女的璃妃高兴地嘴巴一直没合拢过,平时总蕴抑着忧色的面容此时舒展开来更显清雅绝丽,连晚上的年宴都谎称身体不适而推了,直拉着安雨兰往寝宫回去,看样子是要与其培养一晚上感情了。
被两人匆匆抛下的万俟漓悠瞅着她们欢快而去的身影,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而后快步走去举行年宴的场所——集英殿。
此刻距离宴会开始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潇夙歌从御花园离开后便早早地来了殿中坐好,但真说早却也不至于,因为她到殿中之时里面已是坐了一片的人,相对来说,作为皇室重要的几个后辈之一,她来的算迟了。
不过显然,有人比她还晚,余光扫了眼身旁空落的位子,潇夙歌执着玉杯的手不由微微发紧。
一个美人都没捞到手的秦誉捏了捏从未离手的墨画扇,半阖着嘴嘲凉地道:“我说潇兄啊,你家六殿下该不会被你给丢了吧?”
潇夙歌神情淡然,只一双眸子比平常冷冽了点,瞥了眼殿中一个冷清的角落,她开口没什么情绪地道:“比你没有人可丢要好。”
“……”单身汉的尊严又受到了伤害,秦誉不由痛苦地捂住了心口,表示短时间之内他不想再理会任何人。
一旁被关了许久才终于得见天日的江宸不屑地丢给他一个白眼,随后侧身抱着潇夙歌的胳膊来回摇晃起来,嘴巴一张便开始巴巴地倒着自己的苦水,“兄台,我好可怜好可怜呐,那倔老头子天天把我关在家里逼着我写字画画,我的手都要废了!
看他的意思好像还想要我去考个功名,这怎么可能嘛,街上随便抓个人的文采铁定都比我高,要是等我考上功名再去向宁儿求亲,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潇夙歌抽回手臂,淡声道:“江伯父也是为你好,如果你能走上仕途,一辈子平平安安地待在盛京不好么?”
江宸似乎完全没看出她拒绝的意思,不依不挠极其顺溜地再次抱住了她的胳膊,瞪圆了眼反驳道:“哪里好了?我家世代从军,我当然也该像个男子汉一样去战场上杀敌,总不能因为我是最小的就把我当成娇花一样永远养在温室里吧?”
侧眸瞥了他一眼,潇夙歌已经懒得抽回手臂,语气沉肃地道:“看不出来你挺有血性,不过真正的战争可不如说书人所讲的大气凛义,沙场上诡数多变,环境艰苦,每天头上都像悬着把利刃,一不小心性命就没了,有时甚至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荣华安乐到了那里都将不复存在。如此,你还要去么?”
闻言,江宸果然犹疑了起来,无甚焦点的眸中情绪变化万千,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刚开口便被对方骤然打断。
“等你完整地理好思路,确定将来不会后悔你的决定再说。在那之前,你还是乖乖地呆在家里练字作画吧。”说到后面,潇夙歌的声音中带了丝打趣的笑意。
江宸顿了顿,好不容易才将憋住的一口气咽了下去,遥遥地看了眼对面和女眷们坐在一起嬉笑打闹的万俟若宁,他沉郁地轻叹了一声,决定回去再细思一下。
周围的空位不止一个,江宸单手托着下巴,略愤慨地道:“也不知阿珂那家伙犯了什么病,连年都不过就又跑出去晃荡了,我看他真心是要注孤生一辈子了,都不看看怀王爷和怀王妃急成什么样了,天天就抱着把破剑,明明剑又不能给他生孩子!”
潇夙歌眼角一抽,“你操心的可真多。”
“对了,谭姑娘在之前也走了。”江宸对她疑似嘲讽的话不以为意,转头认真地问道:“兄台,你知道她去哪了么?”
摇了摇头,潇夙歌回道:“她自有她的去处,你又何必多问?我看你目前还是先操心你自己比较好。”
“我……”江宸皱着对浓眉想要反驳几句,然而只在转瞬间便被人蓦地拎起扔在了一边,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坐起身来,抬头看去却见他原本的位置被另一道红色身影而占。
“喂,你就算想叫我让位不能说一声吗?”
万俟漓悠回头睨视着他,“比起说我更喜欢直接行动。”
江宸瞪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坐到潇夙歌的右侧,却在屁股即将到座之前再次被踢了下去。
“你够了吧?!”江宸黑着脸,气得脑袋都快生烟,但是对方却不再看他,收到对面万俟若宁望过来的担忧目光,他忍了忍,只能憋屈地坐到秦誉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