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盼佳人笑 (尾莱)

　　实在是说不过去。
　　?

☆、第五十九章

?　　长风道长领着他的四个弟子在庭院内做法，完事之后就会离去，应该没她们什么事了。所以絮饶便也回了自个院中。
　　院门前悬挂着用红绳系好的新鲜艾草，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而絮饶则拿了书卷在院内的石桌旁安静翻看。
　　淡淡的书香飘散，青灰色的桌案上，一只蚂蚁许是被这香气吸引，沿着桌角慢慢攀爬至絮饶摆放在桌案上的书卷里，又顺着弯曲的笔划字迹爬到了絮饶纤嫩的手指上。
　　不喜欢这些小东西，所以絮饶便俯首轻吹，把蚂蚁吹落在地。可没隔多久，就再次发觉有其它蚁虫爬到了身上。柳眉轻蹙，眉间红色的朱砂痣随之陷落在清秀的额头，显出几分无奈。
　　絮饶起身放下书卷，惊讶的发现方才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桌案上竟是爬落了十几只蚁虫，且看着都像是那种个头较大会咬人的。
　　院内没有种树，仅有几盆当初斗花会之前收到的芳花而已，且因着她平日的细心照看，并没有惹得虫病，委实不该给院中招来这么多蚁虫。絮饶看着在桌案上嚣张乱爬的蚁虫暗自疑惑，那……这是个怎么回事？
　　突然，侍候在旁边的红霜轻呼了一声。絮饶扭头看去，见她脸上不知何时竟红肿一片。目光向下，见她不止脸上，包括手上，也有好几处被蚁虫叮咬的大包。
　　再看卢妈妈她们，则没有红霜这种情状。自打知道前世吃过“香料”这记闷亏后，絮饶对府上的些许异常都极为敏感。眼下看红霜伤的严重，而她又是薛氏的人，由不得她不提防起来。
　　于是询问红霜道：“你可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被蚁虫咬的厉害？”
　　“没有！”红霜一口否定，说完后她估计也觉出太过生硬的回答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便缓了语气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以往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过几天就好了，谢二小姐关心。”
　　“嗯。”
　　絮饶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她脸上被咬的厉害的地方故意道：“能好就行，我看都出血了，还以为会留下疤痕呢！”
　　“留疤？”红霜闻言惊讶的抬头，手指忍不住轻放在脸上被咬伤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我这里有些药膏你拿去用，应是可以好得快些。”絮饶面露担心道。
　　“二小姐好意奴婢心领，”红霜不经意间握紧了手心，尖利的指甲嵌进肉里，咬牙下定某个决心后，开口拒绝道，“过几日肿块应是就消下去了，至于留不留疤……奴婢贱命一条，并不怎么在意。”
　　不在意吗？
　　她可记得红霜心眼儿多，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最是在意她还算出挑的姿色。不难理解，因为红霜在丫鬟里面年龄也算是大的了，如若不准备长期留在府中，要不了一两年就该出府寻个人家嫁了。所以先不论她平时无意中显露出来的些许傲气，就是单单一个有爱美心思的姑娘家，对待自己的容貌都不会是如此轻率的态度。心知有端倪，但絮饶也不点破，只轻笑道：“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红霜不是好收买的人，且性子谨慎。要想除去她，还是让她先与薛氏之间多折腾些嫌隙来得稳妥。
　　*
　　夜幕降临，正是给各个院里的主子们准备饭食的时辰。红霜本与紫萝一起去往厨房那边拿云祥院的饭菜，走到半路，她突然捂着肚子面露难色的对紫萝道：“晌午的时候我不小心吃坏了肚子，现在又闹腾了起来，你先去罢，且容我去去就来。”
　　紫萝看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很是难受的样子，便安慰她道：“这样的话，那我一个人过去拿饭菜就好了，你快些那个……去罢，若是太严重，就找府上郎中开些药方治治。”
　　红霜比紫萝年龄大，但她在府上的等级要比紫萝低，所以她感激道：“那就多多谢过紫萝姐了，我……我疼的厉害，先走了。”
　　说完不等紫萝回答，便捂着肚子匆匆走开，一副腹痛难耐的惨样。然而，等她避开众人眼线后，却是恢复了正常面色。然后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继续捡着较为偏僻的道路去往了杜昭炎住着的云平院。
　　彼时安乐长公主正与杜昭炎生闷气，听完贴身丫鬟的小声通报后，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今日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本公主也有事要跟你商量，你且先过去你房里等着，我待会儿就过去。”
　　“好！”
　　杜昭炎正为不知道怎么哄长公主开心烦恼着，见她突然好心情的变了脸，当即也乐呵了。满口应道：“什么事还得商量着来？只要你高兴呀，我都答应！”
　　长公主嗤笑，她这个驸马爷，通身上下也就“服管教”这点让她满意。摆手道：“去罢去罢。”
　　等红霜进来的时候，杜昭炎已经出门去了。不过方才在院中，她也是把屋内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因此心里的主意是越打越深。
　　“想通了？”长公主一见她，便不急不缓的问道。
　　“是。”红霜抬头，目光坚定道。
　　安乐长公主于是使眼色让屋内下人都退了出去，并低声吩咐了贴身丫鬟几句。然后才又看向底下跪着的红霜道：“说罢。”?

☆、第六十章

?　　“回长公主话，夫人她……”
　　本已经打定主意，可到真正要说出口时，红霜却又迟疑了。安乐长公主见状，注意到她红肿的脸，懒洋洋的抬眉道：“哟，怎么把这脸蛋儿折腾成了这副模样？本公主这里有上好的药膏，待会儿走的时候让紫霞给你拿上一瓶。”
　　“谢长公主好意，奴婢受不起。”
　　“怎的就受不起了？”长公主起身走至她跟前，捏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女人嘛，没地位、没本事，那就得凭脸面。像你这样的，若是把脸给毁了，以后还打算靠什么往上爬呢？”
　　听长公主把话说的明白，红霜诚惶道：“奴婢不敢肖想……”
　　“是吗？”长公主打断她的话，转身摆弄手中玉镯，漫不经意道，“如若扶不上墙，那就退下罢。本公主这里不留闲人。”
　　红霜闻言更为诚恐，心里明白万事惟有靠自个去争取，不然就只能是个可以被人随意牺牲的“物品”。于是咬牙低声道：“夫人她今日吩咐奴婢在二小姐的院子里撒了一层药粉。”
　　见她识相，长公主来了兴致，询问道：“哦？什么药粉？”
　　“这个夫人没有说，奴婢不知。不过……”红霜抬头指着脸上被咬伤的地方道，“奴婢沾染的药粉过多，脸上这伤想来就是因此而得的。”
　　如此倒也算是说明白了，长公主继续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
　　红霜摇头道：“没有。”
　　“那你暂且退下罢。”
　　“是。”
　　临了，长公主又回头道：“归顺了本公主就尽管放心，允诺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不过，你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样，后果自负！”
　　“奴婢谨记。”
　　*
　　晚上用过饭食，絮饶看卢妈妈暗自朝她使眼色。于是吩咐其他人先行退下，只留了她在屋内侍候。
　　“小姐，”
　　待紫萝她们都出去后，卢妈妈小声道：“奴婢今日看红霜似是不大对劲。”
　　“的确。”絮饶点头道。
　　一直是把卢妈妈当做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所以好多想法絮饶并不瞒着她。直言道：“今日看她被虫蚁噬咬一事不简单，怕是内有蹊跷。”
　　卢妈妈闻言走到屋内卧榻旁，远远的对絮饶道：“小姐过来看。”
　　絮饶走至近前，在卢妈妈的指引下朝榻旁的地面看去，竟然见上面散落着好几只已经死去蚁虫。然后听卢妈妈解释道：“小姐今日早上出门采艾，奴婢见红霜趁此空档一直有意无意的来榻旁转悠，言行都有些异常。所以留了些心眼儿，发现了这古怪之处，特避开她的眼线用老家那边驱虫的土方子将屋内上上下下给熏了个遍。”
　　絮饶感激道：“有劳卢妈妈费心了。”
　　“小姐哪里话？”卢妈妈笑着道，“小姐平安我们这做下人的才能跟着沾些福泽，这些呀，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这府上的有心人给小姐施加的难处都极为刁钻难料，让人防不胜防还没个尽头。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怕哪日有所疏漏，让小姐处在了困境。”
　　“这我明白，”絮饶叹气道，“但卢妈妈也看见了，她们行事小心且很少留下马脚，没有将她们一举扳倒的证据，贸然出手的话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个的脚。所以得一步一步计划着来。”
　　“小姐这么善良一姑娘却是……，真是委屈小姐了。”卢妈妈关心道，“那小姐眼下有何打算？”
　　絮饶眸光流转，思忖片刻后，拿出从沐阳城带来的包裹，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握在手中道：“这些时日风头太盛，香料这里也渐渐露出端倪瞒不住了。以防引来她们的大动作，还是先设法缓和一下她们的紧张好了。”
　　“小姐聪慧过人，能屈能伸，奴婢都依小姐说的来。”
　　絮饶点头，看着床褥道：“天也慢慢暖和起来了，上面这个缝着香料的被褥便给收起来罢。日后应是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