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又不似欧阳素问与明凌一般,向往权势,对权利变现出一种莫名的执妄,还有她的入宫……那是最让靖榕觉得奇怪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之中,明凌是相府马夫的女儿,欧阳素问是太医院院正的长女,自己是陆廉贞名以上的“女儿”,而韩星柯……她却什么也不是……
她与朝廷无一丝关系,与朝中大臣无一丝瓜葛,可她却偏偏顶替了韩家小姐的身份,入了宫,做了新入宫四位贵人之一,与明凌和欧阳素问不同,她对这宫中的一切,显得太不热衷了……
文音对这宫中生活亦是向往,可她向往的,是她心中的帝君,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而韩星柯却变现的太淡薄了,无论是面见皇后之时,还是去病宫面对帝君之时,她都显得太默然了……
——难道韩星柯真的如她所说,对宫中生活并不向往,亦或是,她藏着更大的野心。
这些事情,靖榕不得而知。
此时她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听着箱子外的动静,分明此时炎夏,理当燥热无比,可靖榕心中却寒冷似铁。
只听到韩星柯对那侍女轻轻笑了笑,说道:“我想到那午后让御膳房取了个西瓜过来,冰镇在屋后井中,此时放在冰上,必是消暑止渴,锦绣可替我拿过来?”
锦绣心中虽是疑惑韩星柯刚刚表现,但既是主子吩咐,她也是不敢多问,这位主子虽是没什么架子,只是主仆之序不可乱。且这宫中最忌多说多问,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也便越快。
听到那贴身侍女锦绣渐走渐远的脚步声,靖榕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听到那韩星柯轻声说了一句:“陆靖榕,你出来吧。”
靖榕便慢慢将箱子打开。
只见韩星柯的房间里摆放着诸多红木器具,无论是桌椅还是床,皆是红木所做,连那摆放着水果的果盘也是红木制成。
韩星柯房间里一灯如豆,唯有旁边一人多高的铜烛台上点着一点蜡烛。
靖榕就这么蹲在箱子里,看着眼前的少女,而眼前的少女,亦是一脸防备的看着她——陆靖榕手上拿着金如意,而韩星柯手中则拿着一柄短剑。
许久沉默,却是韩星柯忍不住了,若是锦绣将西瓜拿来,看到的是一番这样的情景,恐怕是什么也瞒不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星柯问。
“我记得宫中不得携带武器,你那匕首又是哪里来的?”靖榕反问道。
脚步声慢慢进了,靖榕一皱眉,挖下金如意上一块碎片——那如意本是价值连城之物,只可惜今夜却被当做凿冰的凿子使用,上面满是伤痕口子,故靖榕能将上面的碎块挖下,只听见一声脆响后,蜡烛被熄灭,而外面的脚步声亦停了一停。
“主子?”锦绣试探地喊了一句,却没得到韩星柯回应,而后她又轻声问道,“主子可是睡了?那我便下去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韩星柯回应,那锦绣便端着西瓜离开了。
黑暗中,靖榕听到锦绣离开的声音后,微微松了口气,月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浮现出一种纯粹的白。
韩星柯的短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阵淡淡的白光。
两人僵持许久,韩星柯这才将短剑收入鞘中,说道:“你先出来吧。”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朝里屋卧房走去。靖榕见韩星柯竟这样大胆,便也不再迟疑,走出箱子。临走时,还不忘将棉袄脱下。
——刚刚屋中明亮之时,若是贸然站起,床上剪影除了会出现一个韩星柯的影子,还会出现她的……屋中分明只有一个人,却平白无故出现了两个影子,这不是让人徒生疑惑吗?而藏在箱中,外人看不到靖榕的影子,也就保护了靖榕的安全。
故而此时靖榕才敢站起,却因蹲了太久,脚全部麻了,一时间竟走动不。好在韩星柯并未发觉。
两人走入卧房之中,韩星柯又再问道:“你怎么会在那箱子中?”
这一次,靖榕却未顾左右而言他,回答道:“我本欲在冰窖中找一样东西,可却被困住又不敢叫人,看你那两位侍人前来取冰,便设计藏进那箱子里,让他们将我带出来。”
靖榕隐去库房一节不说,只说自己是被困在冰窖之中,这半真半假的话听在韩星柯耳朵里,也不知是不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黑暗中也看不到对方神色。
“那你去库房中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竟不敢叫人,还穿上夜行衣?”韩星柯一连问出两个问题,直指重点,毫不迟疑。
靖榕微微一想,便毫不迟疑说道:“你可见过帝君?”
韩星柯听靖榕问题,便有些疑惑,自己分明是在质问对方,可对方却又抛出一个全然无关的问题。可韩星柯的直觉却又告诉她,自己的问题和靖榕的问题,并非不无关系。
第47章 雪虫
韩星柯点点头,回答道:“自然是见过的。便是在去病宫中,帝君榻前。”
“帝君可与你说了那去病宫秘密?”靖榕又问。
这一问问出,韩星柯便知道靖榕也被帝君告知了去病宫的秘密,便直言不讳说道:“那去病宫,设奇门遁甲,养香药神奇,令人不知不觉说出心中所想,这去病宫,去的非但是帝君之病,还有朝廷之病。”
“那你可看出帝君古怪?”
古怪?用这一次形容帝君,便是大不敬之罪,可靖榕竟敢在韩星柯面前说出,且毫不迟疑。而那韩星柯亦非心眼小之人,她略略一想,便反问靖榕:“你说的古怪是什么?”
“帝君,似不是病,而是……”靖榕一字一句将话说出,月光融融却洒不进这卧房一处,黑暗中看不到韩星柯神色,只听到对方浓重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后,韩星柯才回答道:“面见帝君时,我正奇怪,为何分明六月,帝君房中还夹着火盆,为何帝君一病两年,却不见一丝好转,为何帝君分明耳聪目明,可人却不能动弹一点……”
“想来,只有那个可能了……”靖榕缓缓说道。
中毒!这个词忽的出现在两人的脑中,激的两人一个激灵,分明是六月盛夏,可两人身上却活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谁?”韩星柯问道。
“我不知道。”嘴上虽这样说着,可靖榕心中却也大约明白,做了这件事情的人,可能是在那三妃之一。陛下病重,朝政已落在那三位皇子的手中,只可惜王位只有一个,可摄政之人却有三位,三人各不相让,不愿让出手中实权,相争相协,相互制约,这才让朝政不至于偏颇地走下去。
——世人皆以为这只是帝君选出太子的一种手段,可这帝君躺在床上,虽是口能言,眼能动,却身体僵硬,仿如死人。
若是想选太子,何必要用这样的手段,何必一用就用两年?
想来做这件事情的人,本来只是为了要置帝君于死地,可哪知宫廷之中用毒甚重,帝君从小服药,有了一些抗药性,所以才未被毒死,只是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可这也够了。
那三位皇子已经堂而皇之地将爪牙伸进了朝政之中。
——到底是哪一位做了这样的事情呢?到底是谁,竟会如此狠心,下毒毒害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将赤国高高在上的君主,变成了一个颓废衰败的老人呢?
这样想着,靖榕心中徒然升起一些悲凉之感,此处虽是繁华之地,却分明是用白骨堆成,莫生在帝王家,本不是一句空话。
“陛下如此……会受益的只有三位皇子,我一向知道这宫廷之中父不父,子不子,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残酷。”韩星柯口中叹出一口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韩星柯本是江湖中人,亦是看出了帝君并非单是重病,而是中毒,亦是想到下毒之人可能是三妃或是三位皇子,若是三妃之一下毒,其子必知,可此时宫中却无一丝消息传出。想来那下毒之人必是上下一心,要谋划那个王位。
“你去冰窖之中,又与陛下中毒有什么关系?”韩星柯问。
“你入过陛下病房,可觉得那病房有什么异样?”
韩星柯微微想着那病房模样,回答道:“似是外面放着个火盆,可那病房,却又出奇的冷……”
“是了,六月盛夏,为何在一个封闭的屋子之中,你竟会觉得冷?而那屋子中央还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烈火熊熊,更该炎热,可里面偏凉快的很,你可想过为什么?”靖榕问。
韩星柯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莫非是因为这去病宫构造特殊?”
靖榕说道:“虽是特殊,可是外面放着一个火盆,屋里是怎么样也凉快不起来的——想来你是未跪过帝君榻前的地板。”
韩星柯想了一想,自己入帝君病房之时,那侍人确实示意自己免跪。
“那地板乃是冰山上所采黑曜石制成,长年如冰,寒冷刺骨,被铺在帝君所住房子的地板上,所以房中才能如此阴冷……但后来,我却发现一件事情。”说道这里,靖榕停顿了一下,“我竟发现帝君床榻,亦是那黑曜石所做!”
“啊!”韩星柯听后,竟是惊叫出声。
这黑曜石似冰如铁,寻常人躺上去不过是一个冻透骨肉,五脏六腑全部郁结的下场,可帝君躺在上面,非但未死,还能明白地将话说出来,想来其中必然是有大奥妙的。
相似小说推荐
-
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17K小说网VIP2016-3-11完结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一个是侯门翩然佳公子,一个是皇城威严帝王家。纳兰:我...
-
天降萌宝:赖上迷糊娘亲 (丝光流年) 云起书院VIP2016-03-20完结人人避之不及的“霉女”,却在街头遇上收徒的乞丐,一个臭要饭的,凭什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