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不多时,已回到位于后海的府邸,明珠翻身下了马,早有小厮跑过来牵马伺候。明珠因先要换下朝服,便径自向内堂走去。
路过园子,远远就瞧见渌水亭里,容若正跟一位少年公子畅聊,还时不时传来阵阵说笑声,明珠问随身侍从道:“性德是跟谁在一起?”
侍从回复道:“回老爷,那位是怀公子,最近常来府上与公子吟诗下棋。”
明珠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性格,向来喜欢与那些文人清客交往,也没太在意。只绕道经过渌水亭时,看了这怀公子一眼。
明珠见这怀公子虽是男儿,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娇态,脸面白皙,眉目娟秀,身材也颇瘦弱,心中便不喜欢,暗想:男人生得如此体格柔弱,不堪重用。又突然想起康熙说要给容若赐婚的事儿,忍不住又多瞅了那怀公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
容若与怀袖正争辩一首楚辞的用典出处,见明珠走来,赶忙起身行礼,并给明珠简单介绍怀袖。
怀袖对明珠躬身见礼。明珠没说话,只点了下头,就走了。
怀袖看着明珠走远的背影,心想:原来这就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宰相明珠。虽然明珠与容若是父子至亲,但气质却迥然不同。容若俊逸洒然,谦逊明朗,这位明珠宰相却不苟言笑,深沉内敛。
怀袖曾在将军府时,从阿玛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位丞相的议论。阿玛也称颂过明相才学过人,官场中行事极其圆滑,人称“笑明珠”,可官声似不是很好……
“你也真是奇怪,不读那些《女戒》《内训》也就罢了,偏也读这些四书五经,莫非就为同你日后的夫君一争高下不成?”容若见阿玛走远,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茬调侃道。
怀袖回过头,赏了他一记白眼,辩道:“正是那些专给女子读的书,规教礼数,腐朽文章,才最害女子不浅呢!”
容若挑起半边眉眼,饶有兴致地听她继续讲。
怀袖开口并未作辩解,反问容若道:“你知道为什么自古至今,男人跟女人总是说不在一处?”
容若闻听,蹙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认真想过。
“那,你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揣不透男人在想什么吗?”怀袖接着问。
容若越听越不明白,继续摇头。
怀袖摆出一副老夫子神态,捋着光洁的下巴充胡子,摇晃着脑袋说道:“这根本问题就在于,他们各自的想法不同,你想想看,女子从小受的教育是什么?三从四德,恪守妇道。”
容若点头,反问:“这些有错吗?”
“这些是没错。”怀袖也点头,但紧跟着又说:“问题的根本是:她们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想些什么,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容若不解道:“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妥了,干嘛要知道旁人在想什么?”
怀袖连连摆手,道:“大错大谬!你想想看,人和人之间交流的根本是什么?是思想见识,对不对?”怀袖反问道。
容若点头。
怀袖继续道:“既然是思想,就得让俩人的思想或见识尽量靠近,才能起到有效沟通的效果,对吧?”
容若却反驳道:“自古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身为女儿家,只要一门心思料理好家内事物,相夫教子,这便已功德圆满,思索那些国之忧患,安邦定略之策,又不能入朝为官,想了也无益!”
“这明明就是你们须眉男子对女人思想的禁锢,还说的冠冕堂皇,你们不叫女子入朝为官,怎知女子不行?”怀袖不服气,瞪着眼高声驳道。
“那女子都去安邦定国了,谁去洗衣烧饭呢?”容若笑着反问。
“莫非女子生来就必须洗衣烧饭不成!”怀袖情急争辩,微微涨红了脸。
“当然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容若道。
怀袖问:“什么?”
容若狡黠一笑道:“延续香火。”
怀袖突然听见容若这句话,脸徒地涨红至耳根,深垂下乌翅,不再言语。
容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语中有些唐突,竟忘了怀袖是女儿身,一时两人都静默不语,目光双双落向满塘浓翠欲滴的碧荷上。
“你……”
“你……”
静默片刻,二人欲打破沉寂,竟同时开口,他俩看着对方, “噗嗤”都笑了。
“你先说。”容若温和望着怀袖。
怀袖微低着脸,略想片刻,问出她心底一直惦记的那个问题。
第016章 险情旖旎
“你……是在皇宫里面当差吗?”怀袖轻声问时。秋水般的双眸望着容若的脸。
容若没想到怀袖居然问这个,微怔片刻轻轻点头。
“那……你是不是能经常见到皇上?”怀袖小心翼翼继续问道。
容若又轻轻点头,精睿的眼眸在怀袖的脸搜索,想弄明白她究竟想问什么。
只见怀袖目光闪动,面色微红,却欲言又止,完全不似平日那般干脆利落。
容若心下已有了几个揣测,却只字不说,暗道:她若是想说,自会亲口告诉他。这样突然戳穿,若真说中了她的心思,她定会难为情,想问的也不好意思问了。
只瞧怀袖踌躇片刻,啜嗫道:“那,那万岁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模样凶吗?”怀袖声如蚊蝇,越说越小。
容若见她如此,狡黠一笑,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个爆栗,笑道:“你这丫头,竟敢打听皇上!”
怀袖原本就紧张,冷不丁被他弹了一下,吓地大叫。捂着额角看容若,见他仍咧嘴坏笑,怀袖气地伸拳就要打,容若一个燕子翻云,抽身向后跳跃,利落的躲闪开。
怀袖自然不肯罢休,脚底滑步跟了上去,容若唇边噙笑,心想:这妮子又认真了,不妨趁机试一试她的功底如何。
思及此,容若伸手在她面前虚晃一招,运功至足尖,绕着渌水亭的廊柱,左躲右绕,辗转腾挪,灵若狡兔。
怀袖一时竟连容若的衣角都摸不着,气得更加紧脚下的速度,但她快容若也快,她慢容若也慢,俩人始终离只差着一丁点,几次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却又被他取巧溜掉,怀袖气得发狠追赶起来。
雪雁原本远远地站着,见这俩人竟打斗起来,且跑向内院,便也追了过去。
怀袖与容若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躲,不知不觉出了渌水亭,窜进一个独立的跨院花园。
来到花园中的二层吊角小楼前,容若身子一纵,旱地拔葱式向上跃起,飞身稳稳落在二层平台上,低头看着下面的怀袖,笑道:“想抓住我就上来呀!”
怀袖仰着脸打量这座小楼。见楼不算高,可她的轻功却不及拳脚功夫扎实,上去是有些勉强,但若叫她认输却又不甘心,即便逞强也得试上一试。
此时,跑进院内的雪雁见此情形,吓地大叫道:“格格,不可以,小心!”
怀袖早已飞身跃起,眼看要越过二楼平台,怀袖感觉气力有点提不上来,拿眼睛一瞄,恰巧见栏杆外面露出一小截平台,用脚向那平台点去,原本想借力跃入围栏,却没想到平衡没掌握好,一脚点下去,身子竟朝后斜去,整个人跟着仰面缀落下去。
雪雁吓地大叫,举步奔过去欲接怀袖坠落的身子。
容若见状不妙,迅速探身出手,一把拽住怀袖衣袍的前襟。
怀袖只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顿了顿,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拉了回来。她本就身体轻盈,容若竟只一只手就将她扯了回来,另一只手臂稳稳揽在怀袖的腰侧,扶着她站稳。
刚才那突发状况确实令怀袖受了些惊,若不是容若及时出手,当真从后仰面栽下去,即便死不了,骨头非也得摔断成几段不可。
容若见怀袖脸上血色尽褪,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便知她方才受了惊,温热的手掌轻抚着怀袖的背,任她伏在自己胸前,小手紧紧抓着他衣袍前襟,稳定心神。
刚才那一幕“险情”,站在院子里的雪燕和容若随身侍奉的几个小厮都瞧的清楚,也都吓地怔愣住,雪雁见怀袖化险为夷,最先缓过神来,见旁边几个小厮都傻愣着,悄声喝道:“你们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退下去!”。
那几个小厮方才如梦初醒,纷纷退出了院落,雪雁向那二楼望了一眼,呡唇带笑退了出去。
怀袖休息了片刻,感觉气息渐平稳下来,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竟然依偎在容若怀里,他的一只手居然还揽着自己的腰,怀袖慌乱推开容若,向后连退数步,只觉从脸上开始一阵燥热,跟着,那燥热一直向下,窜遍整个身子。
容若被怀袖突然猛地一推,愣了愣,再看她细瓷般的肌肤绯红一片,灿若霞蔚,虽是男儿装扮,可女孩儿家的娇羞之态已显露无余。容若淡然一笑,转身进了屋内,吩咐此间的小厮上茶,另吩咐预备温热的毛巾和凉扇。
那小厮应声跑了出去,容若回身向门外说道:“还不进来?外面太阳正烈,当心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