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雪燕!”怀袖听她说的口沫横飞,觉着好笑,瞟了她一眼,打趣道:“我看,去紫凤楼听书,倒是把你给历练出来了,再过些日,你也能去那里说书了!”
素儿和雪雁听见这话,都咯咯地笑起来。
雪燕继续道:“格格,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说实话,以前我只以为素儿平日总跟我说,格格曾读书如何地多,读书如何用功,我只当是夸耀格格的话,可那天,是真见识到啦!”跟着,又对素儿道:“我敢打包票,若咱们格格是个须眉男子,早就打马御街,当状元郎去啦!”
“是谁要当状元郎呀?”雪燕话音才落,只听得窗外有女子柔声询问道。
第014章 微雨温言
素儿和雪燕同时抬眼看向门边,见是红晴撑着伞走进来。
“红晴姐姐,下着雨,你怎么亲自来了,是福晋找小格格吗?”素儿和雪燕跟红晴问了好,素儿问道。
“我是过来瞧瞧,看小格格午睡起了没,的确有人寻咱们小格格,但不是二格格,却另有其人,”红晴与素儿和雪雁说着话,却拿眼梢偷瞄怀袖,见怀袖认真看书,便笑盈盈说道:“人家,可是特意来寻咱们小格格的!”
怀袖原本正专心看书,闻听红晴最后这一句,不禁黛眉微蹙,满心莫名。心中暗揣:她在京城除了姐姐无亲无故,谁会专程来看她呢?
红晴见怀袖放下书,便缓步入侧厅书房,给怀袖问了安,含笑道:“小格格既然醒了,就随我过去吧,那人还等着呢。”
怀袖并不急着更衣,先问道:“是谁找我?”
红晴笑眯眯瞧着她,故作神秘道:“你一见就知道啦!”
素儿给怀袖把雪蝉天丝斗篷披上,这布料轻如蝉翼,滑若蜀锦,却挂不住水,微雨天穿在外面,不打伞也湿不着里面的衣衫,是内贡之物,十分珍稀,朱赫塔娜只一匹,给怀袖做了斗篷。
怀袖穿戴好,随着红晴出绣楼,却没向待客的前厅,而是沿着西花厅回廊往园子里去。穿过垂花门,步入园中,远远便见临水榭朱红廊柱旁,立着个倾长的白衫身影。
“人就在那儿,格格过去吧。”红晴说着,欠身离开了。
怀袖撑着伞,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那人,唇角微微勾动,走了过去。
临水榭中的容若,目光凝视着湖中微雨轻轻摇动的荷叶正出神,并没留意身后轻盈的脚步声。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容若突闻此言,一回头,见怀袖一身素盈罗衫,站在自己身畔,目光盈盈如秋水,同样注视着满塘碧荷。
“你喜欢欧阳修?”容若笑问。
“我读书很杂,三教九流不拘谁的,因此也无固定喜恶。”怀袖含笑道。
侧脸看着容若,问:“你今日来找我,是赏雨还是赏荷?”
容若听见她如此问,不禁浅笑道:“你倒是好兴致,我若说,两者都不是呢?”
怀袖听见这话,歪着头想了想,顿时恍悟道:“我猜着了,你定是来讨债的!”
容若闻听,忍不住抬手在怀袖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笑斥:“你这丫头,脑袋里没点正经东西!”
怀袖捂着微疼的额头,抱怨道:“干嘛又打我?今日我又没惹你。”
“你是没惹我,可你那天在紫凤楼,说起话来可着实胆子不小!”容若说此话时,面色比方才严肃许多。
怀袖见他如此神情,也收敛起笑,问道:“我那天说的话,可是惹祸了?”
容若正色道:“那天倒没惹祸,却是你侥幸,万……”容若话至口边,略想了想,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说道:“万一有衙门里的人在场,你定会吃亏!”
容若的这句话,让怀袖突然警醒,回想起临行前,外祖母对自己的嘱咐,脸不觉微微泛起红晕。
容若见她低头不语,似是有悔过之意,便不忍再责,语气转而温和道:“你是女儿家,虽是女扮男装,说话行事,也需注意分寸,且这是威威皇城,天子脚下,没准会遇见什么人物,你是无心之言,但须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怀袖默默听着容若这番话,虽然是嘱咐,却透着殷殷关切,心中暖意暗生。
这些道理她岂会不知?却是因年少鲁莽,行为难免浮躁,而他的句句臻言,只为护她安好,怀袖怎会不知。缓缓抬起如玉般的净颜,目光莹莹如秋水,望向容若温和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容若知她聪慧,这些自然一点就通。但见她又轻锁眉心,便问道:“怎么?有心事?”
怀袖轻轻摇头,轻叹道:“倒也没什么,每次乔装出府,不过是图个热闹,分散心思。若整日困在府内,都不知光阴该如何打发。”说罢,目光撩向荷塘,眸内思乡之情隐隐满溢出来。
以容若的机敏,岂会听不出她的心思,略想片刻,笑道:“我每日下午多半在府内,你若不嫌弃,可去寻我。”
怀袖闻听,顿时来了兴致,笑道:“真的?说话可要算数!”
容若含笑点头。
怀袖听说可以去明府寻他,心中竟欣喜不已,扯着容若的袖子笑道:“太好了,我在京城,总算也交到朋友啦!”
容若没想到,自己只是应允她来府内玩,竟能让她如此开怀,也笑起来。
怀袖高兴了一时,随后又沉默起来,微垂眉睫,嚅嗫问:“我是女儿家,去寻你方便吗?”
容若又在她额角弹了个爆栗,笑道:“笨丫头,去我家也可以是怀公子呀!”说完转身提步就走。
“哎!你这要走了吗?”怀袖赶忙问。
“嗯,天色不早了,约莫顾贞观和你姐夫的棋也下的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话落,容若回头对怀袖浅浅一笑,几步穿过回廊,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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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坐在乾清宫昭仁殿东厢窗下的龙案前。
龙案上堆满了奏章。康熙眼睛瞧着手里的奏章,耳朵也不闲着,明珠侧立在旁,正报奏江南漕运的事儿。
听到明珠最后话落在“江南”二字上,康熙突然想起前些日,在紫凤楼里听的那一段《昭君出塞》,顺带也想起了怀袖,和她与那酸儒的精彩驳论。走了一会神,斜睨着一旁侍立的明珠,问道:“明珠,你觉着王昭君应该远嫁和亲吗?”
明珠原本满脑子都是漕运的事儿,冷不丁听见康熙开口,问了这么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一时揣不透圣上的心思,也不知怎么回复妥当,心内揣度:王昭君是为国献身的义女,从尽忠为国这一点来讲,应该没错。便开口回道:“回万岁爷,臣以为,国难当头,无论在朝为官还是在野为民,都应当为国之大义,舍个人之小利。”
康熙闻听大笑,指着明珠道:“原来明相也主张,打不过,就把自己的女人赔给人家了事。”
明珠闻听此言,吓地赶忙撩衣跪下,连连磕头道:“微臣该死,请万岁爷恕微臣迂腐。”
第015章 后海趣谈
康熙见明珠认真起来,笑道:“起来吧,朕不过随口说的。”
说完拿起朱砂御笔,在折子上批了数行赤红小字,将折子一合,递给明珠道:“先照着眼下的办法行事,但仍要再讨论出个更妥帖的法子,秋收在即,正是农忙时候,传朕口谕下去,严令任何官员,不得以任何借口滋扰百姓秋收,否则一概从重惩处。”
明珠缓缓站起身,小心接过折子,连声诺诺。
康熙说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汁已微凉,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朕有些乏了,你跪安吧,传朕的口谕,晚些时候让魏东亭递牌子进来。”
“嗻!”明珠退至房门口,正抬腿迈向门槛,康熙又将他唤住,明珠赶忙回身站住,康熙问:“朕瞧着容若今年气色较往年好很多,去年冬天的寒疾痊愈了吧?”
明珠闻听皇上询问容若的身体,心里温暖涌动,含笑回道:“劳皇上挂念,犬子今年的身体,确比往年好许多,早春时,太皇太后赏赐过许多参茸,调理地大有起色啦!”
康熙微微点头,笑道:“我看容若丧妻之痛也缓解许多,你瞧咱们满清贵族中,有没有合适的女子,朕想给他赐一桩姻缘。有了新人,旧痛也忘的快些。”
明珠听了愣怔在当地,一来是没想到康熙突然提起这事,二来,眼下还真没合适的媳妇人选,正踌躇无语。
康熙和笑道:“这也急不得,我不过提一句罢了,容若的性情不同于一般的八旗贵胄,福晋人选还需他自己中意才行,慢慢留意着就是,你去吧!”
“嗻!”明珠退出来。路过敬事房找到大太监李德全,嘱咐过让魏东亭递牌子的事儿。径自过端门,出午门,上马回府。
明珠坐在马上,心内还在琢磨:今儿皇上突然想起询问容若的婚事,莫非皇上心中已有人选了?再有,还问什么王昭君是否应当远嫁和亲,这跟哪都不挨着的事儿,究竟是啥意思?明珠只觉圣意难测,脑袋里跟缠了团乱麻,越想越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