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看见这个场景,容若心中逐渐浮现出了昨日与顾贞观等人饮宴畅聊时候的情形,而后来发生的,容若心中似乎也渐渐明白了几分。
在桌旁坐下,沈婉先斟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放在容若面前,容若喝了一口问答:“梁汾他几人不知现在此处?”
沈婉道:“昨夜大人酒醉无法一同回去,他们便将你留下来醒酒,先回去了。”
说话间,沈婉已将一个青花瓷盅的乳鸽汤放在容若面前,令取了两个软糯的玉米珍珠糕放在容若面前的小餐盘内。
此时的容若心思全不在眼前精致的汤食点心上,只端着汤盅喝了一口汤又放了下来,心中有意离开,却一时无法寻辞,又兼对沈婉的深愧与对自己莽撞醉饮的懊恼,半分胃口也没有,只静待一会儿用完了早膳再说。
正在此时,昨日引容若几人进来的那丫头走了进来,低身纳福禀道:“姑娘,外面来了一个小厮,报名说叫小安子,说要寻他家容大人。”
容若原本正心中思量离开此地,闻听此言正中下怀,赶忙起身道:“那是我的贴身随侍,还劳烦姑娘带他进来。”
沈婉也淡笑吩咐道:“还不快请进来!”
那丫头应声去了,不多时,便听见外面珠帘挑动的声音,小安子转眼已进入厅内,眼中只寻他主子,见容若安然坐于桌旁,神情似才松懈许多,上前一步单漆跪地给容若请安。
第165章 处子之血(加更1)
“起来吧。”容若轻声道。
小安子站起身正欲开口,瞄了一眼桌上,见容若正在用早膳,便很识相地禁了声,悄然侍立于旁侧。
沈婉见这小安子机敏守份,眼目都不侧望一下,不禁感叹容若家规定然森严,果然出身名门连这些下等仆从都依规矩行事。
随后含笑开口道:“不知这位小哥可用过早饭了?我唤丫头来带去另安置餐食。”
小安子闻言赶忙低下头,向沈婉躬身施礼道:“多谢,呃……”小安子一时也不知如何称呼沈婉,只一个谢字先吐出来,顿了下才道:“不用劳烦,已用过早饭。”
容若没多言,插话问道:“你寻来此处,可有什么要紧事?”
小安子听见容若问话,还真有一件事,随即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封用红蜡封了的信,双手交给容若。
容若接过信只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容兄亲启”便什么都没有了,但容若一看这字,便知是京城里恭亲王常宁的字体。
小心启开蜡封,容若抽出里面的信一看,眼内顿时惊诧,面色也略现惊异不定,又细细地将信读了几遍,激动的手微微颤动,问小安子:“你是什么时候接到这封信件?”
小安子也看出容若激动难耐的情绪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赶忙回答:“是昨晚接到的,我安排送信的回去店里歇着,今天一早去朱先生家找大人,顾大人告诉我您在这儿,我就寻来了。”
“我的马牵来了么?”容若赶着问。
小安子连连点头道:“牵来了,就在外面。”
容若将信小心翼翼地揣入自己怀中,正欲拔腿,突然想起什么,回身看见沈婉,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凝望着他,刚才略平复的愧疚之情又翻腾起来。
容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发现昨日出来匆忙,竟什么也没带,只腰间玉带上悬着一块和田紫玉的子母璧扇坠子,这坠子是他身边常带的物件。
此时再无旁的,容若便从腰间取下这玉璧,双手递给沈婉道:“昨日匆匆来此,不曾想……”
容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将手中的玉佩向前递,温声道:“姑娘且先收下这个,你且放心,我会记挂于心的,此时尚有要事在身,我需离开了。”
沈婉伸手接过玉佩,紧紧握在手中,一双晶莹的眼眸始终留驻在容若的眉宇间,手中握着包裹着容若身体气息的玉璧。
想起昨晚的无限旖旎,沈婉眼中牵出一丝离愁别绪,随即又扯出温和笑靥道:“既然有事在身,自然以此为重,大人且去吧,沈婉……就不送了。”
容若张了张口,终究只是行了一礼,便与小安子转身出了沈婉居所的厅堂,行至院中,两匹马已经牵出来候在当院。
容若牵过自己的马缰翻身上鞍正欲离去,旁边突然有人喊:“容大人等等!”
容若赶忙扯住缰绳,回身看,却是玉格站在院门前,手中死死握着一件东西,面色萧沉注视着容若。
“玉格姑娘有何事?”容若问。
那玉格紧跑了两步上前,将手中一团白色的东西往容若手里一塞,口气殷切中含着悲楚道:“还请大人无论如何,切勿……切勿忘了我家姑娘!”
容若手里攥着那绢布一样的东西,看着玉格的脸使劲点了点头,策马绝尘而去。
离了沈婉所居的院落有一程,容若勒住马,将方才玉格塞进自己手中的绢布抖开一看。
只见一块雪白的绢布中央,几滴赤若朱砂的血渍如雪中绽放的红梅跃入容若的眼睛,刺目惊心,容若脸顿时惨白,他已有过婚配,自然知道这是便是女子最为珍贵的处子血。
心中锥痛的愧疚越发沉重起来,将绢布收好,容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回头对小安子说:“你回客栈,将我的锦囊取了来,送至朱先生家。”
小安子应声策马去了。
容若独自回到朱竹垞的竹舍,一进院落,姜西溟与顾贞观正在两下下棋,朱竹垞一边亲手吹炉煮水一边观棋。
听见马蹄声,三人同时抬起头来,见容若进门,起身应了过来。
姜西溟先笑道:“容兄,昨晚可好睡?我可是一宿未合眼呢。”
顾贞观与朱竹垞听出姜西溟词句中的诙谐之意,都笑起来,唯有容若沉了脸,深眸低垂,神色肃然。
三人这才发现容若情绪似是极不对劲,脸色也苍白晦暗,完全没有春风莹润的颜色,顾贞观先开口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容若将手伸进衣衫内,将常宁的信件掏出来,递给顾贞观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顾贞观眼睛盯着容若,伸手从容若手中接过信件抖开来看。
朱竹垞与姜西溟也凑过去看。
“真的?这,这……天哪!”顾贞观忍不住将信件紧紧贴在胸口,眼中两行泪已经滚下来。
朱竹垞又从顾贞观手中拿过信件看了一遍,也是忍不住一声唏嘘感叹。
顾贞观激动的不能自持,颤抖着唇道:“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哪,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二十三?”
原来,常宁那晚与康熙聊天,得知康熙圣意已决要举行博学鸿儒科考,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贞观时常挂在口边的吴汉槎。
吴汉槎因涉嫌顺治十六年的科场舞弊案,已经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将近二十余年,因此前圣谕特宣,大赦不得豁免其罪,所以前几次康熙大赦天下,都未令吴汉槎归返中原。
此次,康熙不拘一格,开设博学鸿儒科考,正是广络天下名仕之难得契机,因此,常宁想趁此机会,再加上康熙珍惜名仕,求贤若渴的心思,或许可就会吴季子。
但是,信中也只说或许,却并未说一定,也并未说怎么个救法,只说待容若与顾贞观回京再细细商议此事。
顾贞观此时半刻也等不得,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飞回京城。
他的差事原本也已经办完,只等容若,如今容若也办完了差,顾贞观便即可去官府将其他琐碎事宜交代完毕,催促容若即可共同回京。
第166章 公主坠楼(加更2)
小安子取来锦囊来时,容若正焦急等着,接过锦囊,从里面取出一个绣包,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些整银子并几块金子。
容若取了绣包,将随身所带的全部才资都放在朱竹垞手中。
朱竹垞接过时候,手沉沉地向下一坠,看着容若满脸的疑惑。“容兄这是何意?”
容若叹息道:“昨晚……哎,我即刻便要离开此地,你代我将些交给沈婉姑娘,帮她赎出身来,若是银钱不够,再写书信与我,我自派人送来,千万别为难。若有剩余,也全交于她,做安置以后生活的用度,尚若有勉强为难,便报上我的名帖,若再有刁难,只管差人入京告知我,权由我来处理。”
朱竹垞点点头,不禁感叹道:“沈婉姑娘虽然怀才身陷红尘,自是她的不幸,可又遇见了你,又是她不幸中的大幸了!”
容若悠然叹息:“终究是我的不是,原本应当亲自去的,可眼下脱不开身。”
次日清晨,容若与顾贞观便告别了朱竹垞与姜西溟,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容若走后,朱竹垞当日便携带了容若留下的财资来到沈婉处,将银钱全数交给沈婉,又将容若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对沈婉转述了一遍。
沈婉接过沉甸甸的秀囊,只放在一旁,幽幽地问:“容大人,他……怎么没与你同来?”
朱竹垞瞧出来沈婉眼中的落寞失望,担心她误会容若故意回避着她不肯见面,才托他来交代这些,赶忙替容若澄清道:“姑娘切莫误会,容若怎会是那种寡情之人,他因有要事在身,已经与顾梁汾启程北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