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入库:04.10
怀袖娇嗔不服,问容若如何寻得到她。
容若疼惜地用一双温和手掌捂着她冻得冰凉的耳朵,柔声轻语道:我嗅到了你身上淡淡的红梅花香……
夜阑更深,连窗外的梧桐叶片都发出了沙沙的酣声,怀袖独自坐在灯下,抄经卷累了,便痴痴望着红烛,忆起这些温婉往日,心中渐渐浮出暖意,思念原来竟可以用来取暖,且暖的是心。
翦月端了莲子百合羹来,轻轻放在桌角上,看见怀袖拿着滴漏往青血石砚内滴了些水,忍不住叹:“这几日月牙公主养身体,姑娘白日里也有时间了,何苦晚上仍熬得眼圈通红?”
怀袖浅笑说:“你不晓得,夜里的光阴除了用来睡觉,另有极好的用处呢!”
翦月噘着唇道:“我今天听见恭亲王口中说了个什么羽化什么仙的,那个词儿,恰似是来形容姑娘的,我瞧着你也快成仙了。”
怀袖闻听忍不住笑起来,手指点着翦月道:“好你个耳朵伶俐的丫头,每日跟着我,却不学我,偏偏学恭亲王,你若学成了他那张嘴,我就赶着去求了姑姑,早早将你配人了事,我可跟你磨不起那嘴皮子。”
翦月也笑道:“姑娘也不用拿话儿挤兑我,我只知道劝姑娘疼惜身子罢了……”
怀袖心中一暖,搁下笔,端起碗吃莲子羹,不经意听见外面敲更的声音,对翦月说:“你去睡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伺候了。”
翦月见怀袖只吃了两匙便搁在旁边,又攥了笔在手中,叹了口气,拿了墨条细细地研起磨来。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抬脸说:“今日我去取午膳时候遇见李公公了,听说,皇太子这几天要来了呢。”
皇太子?怀袖初闻此言,心中略有些惊讶。
她早听说过这位皇太子,当然,并不是这孩子怎样了不得,而是他的额娘。
怀袖尚未进宫前就耳闻过这位深受康熙眷爱的结发皇后,虽然,听外祖母说过赫舍里能够嫁入宫中,自然与其祖父辅政大臣索尼的权势离不开。
然而,后来与康熙二人情深意笃,却是因其自身的豁达温柔的情性。
赫舍里的好有口皆碑,怀袖清楚地记得额娘跟她描述过,康熙十年九月初八,也就是康熙大婚当日,从前两个月起,外祖母就命人用两块巨大的上好的巴林石,精心雕琢了一对如意,作为贺礼送入宫中。
额娘至今仍依稀记得那对稀世罕有的玉如意深深浅浅如丝如絮般的纹路。还有隐约透着后面用来放置它们的赤红的描金木匣,那么丰艳喜庆。
时年康熙皇帝十二岁,皇后赫舍里十三岁,那时的怀袖还没有出生。等到她入宫时候,依然能听到偶有老宫人谈起逝去的皇后赫舍里,无不称颂赞许。
眼前的橘红色的烛火摇摇曳曳,似乎将怀袖的思绪撩拨到了十几年前,小小的一对人儿,还不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被一群大人拥簇着既紧张又匆忙行完大婚之礼,洞房花烛夜,红灿灿地床幔上撒着核桃,百合,莲子,红枣,众人退去,这一对小人儿又做了些什么呢?
怀袖幻想想着那样的情景,不自觉地唇角勾起温柔的笑靥,那样温婉娇好的丽颜连旁边研磨的翦月都忍不住看地痴怔。
“姑娘想什么呢?想得面飞红霞。”翦月从旁边搬过一把椅子坐下笑问。
怀袖赶忙用手抚摸脸颊,微微有点热。低语道:“我在想当年的那位赫舍里皇后。”
翦月知道是因她刚才说起皇太子的缘故,也说道:“是啊,赫舍里皇后若活着,该是多么幸福的女人,据说万岁爷当年也几乎专宠她一人呢,皇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了皇太子,只可惜……”
“其实我倒认为,赫舍里皇后未必可惜,带着皇上满腔的浓情爱意撒手人寰,何尝不是极幸福的事情,尚若活着,日子久了,倒也未必就如当初那般美好。”
翦月笑道:“姑娘这话我却听不懂了,好端端地怎地就又不好了呢?”
怀袖也浅笑解道:“若是一直都好端端地下去,也就不会有班婕妤的《怨歌行》,也同样不会有杨玉环的《长恨歌》,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从婕妤到杨妃,这条殊宠之路,多少女子走了又回来,来来回回,躲不开的唯有命运的痴缠。弹指间已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悲。”
第170章 彪悍侍卫
翦月默默地听着,眼中瞧见怀袖已蚕眉微颦,流光飞彩的眼眸中凉意渐起。
翦月忍不住开口解道:“跟着姑娘这些日子,连我这没读过书的粗人都长了不少见识,不得不感慨同生为人差距竟如此之大,姑娘开口便是诗词歌赋,要不就是秦皇汉武。可我每与姑娘聊其这些关情之事,总闻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含着凄苦的,我知道姑娘的话中都是道理,可若总将这些搁在心里,我怕时候久了姑娘的身体消磨不起……”
怀袖笑着伸出手握住翦月说:“我知道姐姐疼我,刚才说说不过是那些盛宠一时的后妃,我又不是那些人,才不会有这样的思虑呢,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加餐的!”
轻轻地拍了拍翦月的手背,怀袖又将目光转回到经卷上,手捻书页,细细地抄撰起来。
翦月本欲再说什么,见怀袖无心于此,只得止了口,心中却忍不住叹息:平静或许也只眼前的这一时,帝王之心谁知道呢……
次日,怀袖难得起得晚了些,睁眼时候,只见帷幔上方已经有一缕灿阳缭绕垂幔,怀袖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如此睡得如此沉静。
撩开帘帐,翻身下床,见映雪正蹑手蹑脚地提着小铜壶浇怀袖桌边那盆开得正旺的栀子花。
“今日,竟是我睡的迷了,往常总说你们觉多,如今我竟也快跟你们一样了。”怀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站在屋子中央伸展腿脚。
映雪笑道:“我们是常睡不醒,姑娘可是难得如此,今儿早晨,翦月姐姐醒来还担心姑娘,进来看了看,见姑娘睡得正沉,特嘱咐我们不得吵着你。叫你多睡一会儿,翦月姐姐说姑娘一天睡的觉还不及我们闲来午睡的时候长呢。”
怀袖听完笑了笑,走出门,站在栏杆旁看看天色,约莫已快过辰时,对屋里的映雪说:“去叫涣秋来伺候我梳洗吧,顺便传膳,我一会儿去看看月牙公主。”
映雪应声去了不久,涣秋和怜碧就相随而来,涣秋手中端着铜盆,怀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向下面看了看,见福安刚扫完园子,站在梨树下伸懒腰,怀袖勾唇一笑,从旁边的墙缝子中扣出一颗小石子,伸手对着梨树上的那颗摇摇欲坠的梨子“啪”地一弹,那梨子应声而落,正巧落在福安头上。
“哎呦!”福安手捂着头,抬眼一看,竟然是一颗梨子。跑过去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张口就要咬。
怀袖喝道:“大胆奴才,敢吃我的梨!”
福安听见声音,抬起脸一看,见怀袖站在栏杆上望着他直笑,手中还攥着一颗没扔出的石子。
福安笑道:“姑娘莫怪福安嘴馋,奴才不知道是姑娘打下来的梨子。奴才这就给您送上去。”
“不必跑腿,给我仍上来便是。”怀袖说道。
福安闻听赶忙跑到楼前,将手中的梨子向空中抛去。
怀袖伸手将梨稳稳接在手心内,对福安说:“这梨子不好吃,改天我赏你些好的吃。”
说罢,把玩着梨子进了屋,由涣秋等人伺候着梳洗,换了素装,翦月端来食盒,怀袖简单用过早膳便向月牙那厢去了。
月牙自摔了屁股,这些日子只得乖乖地躺在寝室内静养,康熙来看了一次,见没大碍,只叮嘱了负责的太医几句,茶也没喝就匆匆回去了。
孝庄也闻听了这事,特意打发苏麻喇姑来看望,并连着两天打发人送来些精致的小点心,特意叮嘱了读书可暂歇两日,好生将养身子为重。
月牙闲来无事,只在床上与宫女们玩些斗草,骨牌类的小游戏,或者缠着怀袖讲史书里的故事传说。
怀袖用过早膳,刚走下楼梯便看见月牙公主的观雨楼前停着一队仪仗,宫女太监站了一院子,怀袖心知入此阵仗定时宫内的哪位重要人物莅临。
怀袖向来不喜欢凑这些热闹,转身欲返回她的观雨楼,却被一个公公叫住,那公公一溜小跑着来到怀袖近前,笑眯眯问道:“奴才斗胆问一句,这位姑娘可是月牙公主的师父,怀袖姑娘?”
怀袖转过身,见面前站着一个白胖矮个的公公,却从没见过,那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她,怀袖低身略福了福道:“奴婢正是怀袖,不知这位公公找我何事?”
那公公见怀袖如此谦恭,笑眯眯躬身回道:“姑娘客气了,我是皇太子身边的管事儿公公,太子今日刚从宫中来看望万岁爷,刚给万岁爷请了安,转过来看月牙公主,刚才公主打发人来问,姑娘房里的丫头说姑娘还未起床,因公主再三吩咐,若姑娘尚未起床叫无论如何不得惊动,因此,奴才便在此恭候,我刚才瞧着姑娘像公主描绘的那样儿,因此过来询问,果然不错,不知姑娘此刻可得空去公主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