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嫌银子多了涨荷包不成?古绯不提分利的事还好,一提起,他自然要得寸进尺,一是为银子,二是为能从古绯手里占得便宜,想着就有趣的紧。
眉心微拢,古绯已经后悔了,她起先只一心想着这会算清明白了,日后同尤湖对立之时,方能无所顾忌,可到底是忘了这人脸皮厚的很,又难缠,还同样吃不得半点亏。
她心头估算了番,预计古家几个商铺,日后就算买卖不错,一年下来,三成也分不到多少银子,便不欲同尤湖再做纠缠,“三成便三成。”
尤湖眯了眯眼,古绯突然这般好说话了,他倒不得不多想一些,“那么小生日后娶媳妇的本钱,可就全仗姑娘了。”
说完,他就收了小盏,恍若游云的就往自个厢房去。
古绯忽然就想起一茬来,她喊住尤湖道,“你刚给锦鲤喂的什么?不是说不能多喂,还有股药味。”
尤湖顿住脚转身,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看出来,除了制墨,古绯也就对喂喂小鱼还有点兴致,可偏生,也不知是她手的缘故还是其他。但凡是经过她喂养的小鱼,都活不过三五天,不是被撑死就是饿死,再不济也是蓦地就翻肚子了。不得善终得让整个院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盏,眯着凤眼笑道,“姑娘想知道?”
在古绯点头之际,他才又道,“小生偏不告诉姑娘。”
字音方落。他竟然还笑了声,也不顾忌古绯是不是会恼,转身就回了屋子,还当真不跟古绯说明白。
古绯低头看了看水缸中自由游曳地一对锦鲤,鲜红的鱼尾生姿妙曼,这锦鲤还是从古家带出来的,算是活的最久,细看之下,她才发现,这两尾明显身上的颜色更为艳丽好看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
尤湖连锦鲤的病症也会开方子?
第二日,古旻如约前来,一同的还有大爷古仲和崔氏两人。
如今的崔氏,再无从前的嚣张跋扈,她见着古绯,缩了缩肩,半藏在古仲身后,不敢直视古绯,而大爷古仲不愧是历经过风雨的行商之人。能屈能伸。
一进院,在古旻开口之前,他就上前一步,对古绯拱拱手道。“绯丫,日前多有得罪,还忘不要记心上,此次相求,万望能将我儿身上的毒解了才是。”
说到最后,已然口吻发颤。面露哀求之意。
古绯面无表情,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崔氏咬咬牙,拂开古仲,站到古绯面前一提裙摆,像古旻昨日一样,通地跪倒在地,“小妇人从前多有得罪绯姑娘,只要绯姑娘能请的九先生出手救我儿一命,小妇人但凭姑娘处置,从此再不和姑娘作对。”
古旻死死咬着嘴唇,他眼带赤红,看着面前哀求古绯的爹娘,一时之间,心头难过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古绯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盏茶,她边理袖口滚边边道,“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古仲忙不迭的从袖中摸出张白纸黑字的契约来,他双手呈给古绯,“古家八间商铺,一间墨窑尽在此处。”
那契约到古绯手里,古仲便撇开头,不再看一眼,可眉目之间的痛惜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古家在易州虽只算二流家族,可到底这份家业是传了好几代的,一夕之间用来换取古旻的性命,古仲简直心都在的滴血。
可家业没了还可以再挣,若古旻要是没了,这丧子之痛,他和崔氏哪里承受的起。
古绯展开纸张,一目十行地看过,契约上写的很清楚,古家所有商铺以及墨窑都尽归古绯名下,只要她在后面将自个的私章印上,便能平白得了。
她并不急,反而将那契约放一边,目光灼灼地看了看古仲和崔氏,尔后才对古旻道,“你有个好爹娘。”
这句话似感叹又似没多余的意思,古绯指腹摩挲着轮椅扶手,“古家当初对我有收容之恩,且还花费药材为我养身子,承这情,八间商铺,我也不要多了,六间加上墨窑即可。”
说到这,她一顿,眼神刹那锐利如电,“日后莫来招惹我,要不然连这口饭都再没得吃。”
三人怔在当场,对古绯还手下留情,都难以置信,继而是无比的喜悦和感激之情升起,古仲差点没老泪纵横,“多谢绯丫,多谢……”
崔氏拉着古旻也连连道谢。
见状,古绯心头一动,她蓦地淡笑道,“说来,这六间铺子,也不过是我替九先生拿的诊费而已,他这人,亦正亦邪,摸不清脾性,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巧的白瓷瓶来,“里面有六粒药丸,早晚以温水化之服用,再加上这方子,药浴三次方可清毒。”
古旻一个箭步蹿上去,从古绯手中接过,他整个人都在打颤,显然觉得这像是做梦一样。
交易清了,古绯便不想多留三人,一挥手就下逐客令,“无事便恕不远送。”
古仲三人也不想多呆,拿到解药,飞快地离开桃树林,生怕古绯会出尔反尔一样,而且,能解毒了是一回事,府中还有个蛮夷在,就像是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会落下来,这还需要三人好生计划一番。
尤湖不知从哪冒出来,他含笑高深莫测地看着古绯道,“六间铺子的诊费外加墨窑,啧,败坏了小生的名声,小生可是要一辈子赖在姑娘身边的。”
☆、137、我有和你同样的心思
易州有名的清茗楼,古绯靠坐二楼雅间窗边,单手托腮,视线虚无缥缈地看着楼下,手边是还冒热气的茶茗。
墨玉华拎起茶壶,施施然倒了点在茶盏中,洗涮了番倒掉,才满上。
整个雅间里安静非常,除了两人,再无第三人。
一盏茶毕,墨玉华从怀里摸出张金红色的双囍字样的烫金请帖来,推至古绯面前道,“十月二十五的黄道吉日。”
古绯瞥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捻请帖,脸上就带起讥诮的笑,“昔日的古家不存,你也为小墨家家主,我倒没想到,这桩亲事,你还愿意遵守。”
墨玉华摇头,他端起茶盏抿了口,以古绯看不懂的表情道,“有些事,阿绯你终归不懂,即便我不欢喜古婉婷,即便古家不存从前风光,即便这亲事是我爹订下的,我也会按照约定取古婉婷为妻。
古绯闻言,她神色一凛,沉吟片刻才道,“你在意她?”
墨玉华再次摇头,“我不在意任何姑娘,可这是家族深入骨髓的使命,我活着,便是因为小墨家而已。”
古绯嗤笑了声,她眉目有尖锐的刻薄,十分不屑墨玉华这话,“愚蠢,愚孝,愚忠,一个家族想要繁盛,岂是因一桩亲事就能决定的,家主无能,子嗣不争,就是大京墨家也早晚倾塌。”
她如此愤怒,眼见墨玉华淡漠不关己的态度,心头终起了不可抑制的悲愤,从心底最深处的意愿来说,她不愿意墨玉华走到这一步。
然而,墨玉华只淡淡一笑,他又满上一杯清茗,云淡风轻的回道,”这个世间,一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尔后另外的一些人才能得到安宁。
这话中的意思高深莫测,倒叫古绯一时间魔怔在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墨玉华前倾身,他拍了拍古绯能见淡青色筋脉的手背又道。“阿绯不用为我担心,古婉婷她一直以为自己身子没法诞下子嗣,再加上古家势弱,日后定不敢蛮横跋扈。”
古绯猛地回过神,她敛下眸子,淡漠地抽回自己手,冷冷的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墨玉华笑了,他也不戳穿古绯的刀子嘴豆腐心。也知她之前一直不肯相认自己,心里也定是挣扎犹豫过的,是以,他这会半点都不计较,“我知。与你无关。”
古绯面上起恼意,她侧开头,不看他,以更凶狠的口吻道,“别以为这就算完了,古家已经在我手,小墨家我同样会收归己下。”
听闻这话。墨玉华皱眉,他指腹抚过茶盏杯沿,想了想道,“不用那么麻烦,阿绯若是愿意,插手小墨家的买卖都是可以的。”
古绯一样下颌。脸庞倨傲,“不是插手,是要彻底将小墨家给吞了。”
墨玉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今日约见古绯,自然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这事。毕竟他还不想小墨家真落到那样的境界,他虽纵容也愿意宠着护着古绯,可却并不想涉及到家族的层面上。
小墨家,是他唯一的底线。
他考虑半天,整个雅间再次陷入安静之中,案几上的清茗渐渐冷却,直至再没那点暖人的热度。
“我多少知你想做什么,如果,”他口吻顿了顿,俊逸如玉的面容正视古绯,斯文的眼梢颜色倏地加深,“如果,我也有和你同样的心思,欲取大京墨家而代之,那么,是不是有一丝的转圜之地?”
对古绯,他摸不著现在她的底线在那,所以,直接将话挑到明面上来将,把自己最低的限度大白出来,端看古绯如何抉择。
可,古绯不说话,粉白的唇一抿,她同样目色深沉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墨玉华继续道,“你想对付大京墨家,总归一个人是不行的,且经由墨戈弋一事,你已经在明处,若是我站你身后,做你的暗处的影子,还可以假意投诚地接触到墨家,岂不是胜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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