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七的这天,佟砚墨带着自家的姐姐上侯府道谢。
彼时析秋在析春的挽扶下在偏厅接待了佟析玉。小半年不见,佟析玉既是瘦俏了不少,想来在青楼那种地方常呆着,即使不接了客,心中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而佟析玉在看到着一身八福夹袄儒裙,简单的挽着个髻。满面红光的析秋时,不由得愣了几秒。随目光下移,见她挺着个大肚,一手扶着腰身正慢慢的走向上坐。
“三少奶奶!”她很快回神的给析秋行了个礼。
析秋也不拒,指了下手的锦凳道:“堂姐请坐。”随她坐在了上首的榻上。
析春挨着她坐了下来,并命着外面守门的婢们上了茶盏。佟析玉看着如今越发得体的析春,没来由的心中冒起了一股子酸气。
好在她很快的压了下去,面露惭愧的说道:“还未感谢三少奶奶不计了前嫌,愿搭手相救,在此。析玉有礼了。”说罢,她又一次起了身相福。
析秋笑着挥手快快的让她坐了下去。陪着她说了些个话,并未多问什么,只问了些个身子,跟刘氏之事。见时辰尚早,又着了析春陪着她去府中逛逛。而她则找了个疲乏的借口由着蓝衣扶去了暖。
待到午时,亓三郎带着砚青跟佟砚墨从书房回了后院。一众人围桌而坐,并未分了男女之桌。
看着桌上析秋特意命着小厨房添的五香肉鸭,和红枣枸杞鸡汤。亓三郎坐下的第一件事便是先给析秋舀了碗红枣汤,“你上回不是说红枣多吃生血么?多吃点!”
“多谢夫君!”析秋笑得甜密。
坐在客坐的佟析玉却看得眼酸不已。一顿饭吃和食不知味,眼睛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向着那上坐的两人瞟去一眼。低了头,只觉心头堵得厉害。
待饭食过后,一行人移去了偏厅坐了大概两刻来钟,析秋又有些乏困起来。
亓三郎投去关怀的一眼,佟砚墨则极有眼色的与自家姐姐对视了一眼,随后便起了身。跟着告辞出去。
砚青跟析春两人送着他们去了二门处,亓三郎则径直的扶着析秋去了内室。待宽了衣,陪着她一同补了个觉。
待下响时,析春过来与她相聚,说了陪佟析玉去梅园观赏之事,“倒是问了些二姐的近况和姐夫房中之事。”
她在那扭着绢帕看着一脸淡然的析秋,随又道了句,“不过我当时拿着这是二姐家事给堵了回去。倒是希望她是无心一问。”
析秋笑看了她一眼,嗔怪的拉着她手拍了拍,“世上哪有无心问事儿之人?如今你也快十二了,可是得好好多学多看些才是。”
析春红了脸,在那低了头的扭绢帕,“我自是知道二姐的心思,你且放心,我不会那般好哄骗的。”
析秋点头,随问了些个她喜欢哪样的世家,到时侯过完年,待她生子后,可去高门窜窜门走访走访。也好挑户好点的人家,将她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我且都听二姐的!”她有些个红了脸。析秋看得好笑不已,“听我的?给你配个打油郎也愿?”
“二姐!”析春不依的跺了脚。脸红得如煮透的虾子般在那喃喃,“只要人品好,如了姐夫那样不纳了小,便是个打油郎,我也甘之如贻。”
析秋愣了愣。随笑着摇了摇头,“世家子弟中怕是不好找,你当真要了贫民?”
析春抬眼看她半响,突然头靠于她的肩头,“我性子弱,斗不过那些深宅女人,也生不得大气。只想平平安安的多活些年头,与二姐砚青能多聚几年。”
“好!”析秋抚着她的小脑袋,淡淡的道:“二姐允了你,介时就算他是贫民,只要待你够真心。我亦是能让他发了家致了富,绝不会让你吃了半点亏。”
“嗯,我信二姐!”……
这日晚间,夫妻躺于床上,析秋仰面躺在身旁之人的胳膊上,望着帐蔓将析春的事儿说与了他听,“开春不是恩科开考么?若是有年岁相当的少年学子,心诚,良善的,倒是可多留意看看。”
“不在高门找了?”
“夫君都说高门似你这般的难找,妾身又何苦要一头扎在里面游着?不如换个地方找,地界儿大了,人也就多了!”她笑看着她,调皮娇嗔道:“毕竟世家子中,如夫君这般人中龙凤的,还真是少呢!”
他愉悦的挑眉,眉眼间满是得意的傲娇的看了她一眼,仿似在说,你找了我,该是有多幸运啊。
析秋心中暗笑,不过也知这是不争的事实,找到他。真的是很幸运。
“夫君!”
“嗯?”
“谢谢你!”谢你愿宠着、妥协于我。
良久的沉默,换来他淡淡的笑意,“也该谢了你……”
☆、正文第213章 佟析玉的心思
大年三十这日进宫拜年,洪诚帝跟皇后的有恩准,析秋可不用前去朝拜。这一天,只陪着亓三郎早起了一下,待送走他后,便又撑着沉重的身子在屋子里睡了起来。
府中因着今年的大事件。只简单的吃了个团圆饭。连着树上花纸和琉璃灯都未摆上。下人们见主子这样,亦是不敢太过放肆。只待吃过饭后,便聚在一起说起事儿来。守岁完后,只是简单的放了一挂鞭炮了事,烟花和爆竹全京都都未有一家敢放。
大年初一给长辈磕个头算是这么过了。大年初二因着析秋无娘家可回,倒是明钰公主抽空进宫去陪了皇后娘娘。
而这一天,不期然的居然迎来了佟析玉跟佟砚墨。当时的析秋正和弟妹还有亓三郎在暖里闲话着,听了门房来报,还有些小小的惊讶。
命着人将他们进来时,也未再多做客套,便在暖里接待了他们。
彼时的佟析玉两人一进来行完礼,还不待佟砚墨尴尬的开口,就听得佟析玉一脸柔笑的在那说道:“本欲不该上府来扰的,可在乡下时。这个时段亦是可来拜了年的,加之三少奶奶如今不用走了娘家,该是没有扰着才是!”
亓三郎听得皱眉,析秋不动声色,“倒是不扰。”却命着蓝衣端了锦凳于她。让她坐于了自已的下首。
佟析玉凝了一下。随笑着恭敬的坐三分之一下去。
亓三郎眼深了几许,佟砚墨则尴尬的笑了笑。
析秋从炕上起了身,撑着腰道:“暖就留于你们爷们了,我们且去内室坐坐。”
领人进内室,已算得相当亲密了。佟析玉很是高兴的前来顶了蓝衣,伸手扶了她道:“且小心了。少奶奶!”
“多谢堂姐了!”役双双扛。
析秋笑得温和,一行人进到内室后,析秋跟着析春坐于榻上。蓝衣则端着锦凳放于了析秋的下手,几人说说笑笑,其间佟析玉更是笑着拍着析秋的马屁。除此之外,还很是心神不宁的偶尔偷看一眼外面。
析秋面色不改的留着她到吃饭的点,饭后亓三郎领着佟砚墨去到前院的客房醒酒,析秋则命着析春带了佟析玉去她的院里歇觉。
待人走后,蓝衣则满眼嘲讽的哼了一声,“这满肚子的心思比量着谁不知道呢?少奶奶你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了。”
析秋笑看了她一眼,“连着你都看出来了,我又岂能不知?”
“嘿嘿!”蓝衣笑着扶她上床歇躺着,“婢子的性子向来急,还得多亏了少奶奶能忍了婢子。”
析秋笑着挥手让她下去,躺在床上想着佟析秋刚刚的举动。在暖时,她命着蓝衣端凳给她在自已下首,她是客人又是自已的堂姐,就算身份上比自已矮。坐凳却完全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只坐三分之一。就算她是顾及着自已的身份,彼时不敢多落了坐,可自已去内室时,着蓝衣再次搬凳在自已下首,她脸上不但没有半分的尴尬难看,还很是高兴的跟自已有说有笑。若不是她心思不纯,就是她故意在讨好。
想到此,析秋吁了口气,她可不想救个竞争对手出来。
下响时,佟析玉跟佟砚墨直到了未时才走。其间佟析玉在笑闹间,话里话外的说析秋如今就像了她的娘家。这若是娘家,这姐姐来府中拜年,怎么也该留宿两夜才是。
析秋彼时故意装听不懂,外间的亓三郎亦是不知跟佟砚墨说了什么,让他吓得赶紧的起身快速的捉揖告了辞。
佟析玉见自家弟弟这般说了,又看析秋没有相劝,只得僵了脸的福身告了辞。
待一行人送了他们走后,析秋等着亓三郎回暖,挥退了弟弟妹妹,问道:“爷可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嗯!”他脸色有些个不大好看,坐于她的身旁拦她进怀轻抚她肚,“那是个不安份的,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哦?”析秋挑眉看他。却被他以大掌蒙了眼。“休想猜!”
析秋好笑的伸手攀上他的大掌,“你不说,我也能猜,左不过就是那几样罢了。比如丢个手绢给你?与你来个游廊相遇,或是不经意间与你对视,又羞红脸的转了眼,甜甜腻腻的唤你一声姐夫……”
见她越说越没了边,他不由得皱眉移了大掌,轻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哪就来的这般多的想象?”
析秋憋嘴,这古时的女子,不就只剩了这么几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