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在旺通金铺里,哪怕是最为普通的一支钗子都要六十六两银子,有零有整,是寻常百姓望而却步、不敢奢望的物件,更别说谢小桃是拿着几块碎片,找梁九爷做这种极其考验技术的拼合工作了。
“完了,完了,”长东大感不妙,“像梁九爷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还不得好生宰她一顿啊?”自从上次,他被梁九爷宰了一百两银子以后,就把对方认定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见钱眼开。想到谢小桃即将要面对梁九爷的狮子大开口,他就忍不住开始担心了,“阿夏,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跟主子请示一下?”
“请示什么?”阿夏问。
“请示主子给苏四小姐一些银子,叫她把镯子修好了。”长东解释。
阿夏挑起了眉梢,“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吗?现在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居然打算叫咱爷掏银子!”都说女子外向,依她所见,这个长东也是外向得很,“就算你有这个打算,咱们爷也不会拿的。”就算拿了,恐怕谢小桃也不会接受这份无缘无故地好意的。更何况,她相信谢小桃不是个自不量力的人,既然敢进去,就一定付得起修复手镯的银子。
长东没有生就阿夏的玲珑心思,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想问题。想了很久,他点了点头,认同道:“也是,咱们爷是个多冷漠的人,又怎么会随便帮助别人呢?况且他还是个抠门,看待银子可是比性命都重要呢!”
“咳咳……”身后传来了几声轻咳,旋即,一名着玄色蟠龙纹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虽然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但仍是能叫人感受到下面似怒非怒的神情,“你刚刚说了什么?”
长东心头一凛,顿时感觉头顶的那片天空已经被漆黑的阴云遮蔽得严严实实。他欲哭无泪,主子,您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呢?
130暗做手脚
一个时辰后,谢小桃和绿屏走出了旺通金铺。
看着修复一新的镯子,谢小桃会心一笑,“不愧是梁九爷,这手艺真是无可挑剔。”
绿屏抬眼看了看,有些嫌弃道:“可这价格也是无可挑剔的。”为了这只最多只值五两银子的镯子,她家小姐可是足足花了二百两银子,可真是够大方的!
她知道她家小姐是有积蓄的,但也清楚那一两两的银子是如何得来的——要配制一千瓶药才能换来一百两!“小姐,您不是说这钱要用在刀刃上吗?怎么可以这样胡乱挥霍呢?”
“我这钱就是花在刀刃上的。”谢小桃将镯子高高举起,阳光下,这只玉镯竟如新的一般,一点拼合的痕迹都看不出来。放眼望去,偌大的上京城也只有梁九爷才有这样巧的手艺。若非是看中了这一点,她也不会花重金请他来修呢!
“左右都是个不值钱的物件,干什么非要这样重视?何况它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绿屏低声喃喃道,想到那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连翘,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谢小桃没有理睬她,径自朝街边的卖首饰的小摊走了过去,从中挑选出了一只玉镯,放在阳光下,与自己手中的进行对比,“绿屏,你看这镯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绿屏还在为谢小桃感到不值,沉浸在郁郁中,不能自拔。听见对方的声音后,便是应付地扫了两眼,“嗯,看着很像。”
谢小桃也是比较了好一会儿,向摊主询问起价格。
摊主满脸堆笑地回答,“二两。”
谢小桃点了点头,吩咐绿屏付银子,刚好把对方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进眼里。她用胳膊肘撞了撞绿屏,“想什么呢?还不快些付银子?”
“啊?”绿屏回过神来,“什么银子?”
“是这镯子的钱,二两。”这一次说话的却是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对绿屏比划了两根手指。
绿屏掏出银子,付了帐,向着谢小桃手中的镯子扫了一眼,才发现这两只镯子竟是惊人的相似!她瞪大了眼睛,复又向摊主询问,道:“这镯子二两银子?”
摊主大感不妙,仍是撞着胆子说:“对啊,您看看这成色,这玉质,就算卖五两银子都不贵的。”
“五两?看来这镯子顶多就值这么个价钱了!”绿屏颇为感慨地甩出这么一句话,旋即又将目光放到了两只镯子上。她猜得果然没错,连翘的那只镯子就值五两。
摊主不知绿屏心里想的是什么,听见她这么说,只以为她是在贬低自己的首饰,“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五两银子,对你们来说是不贵,但不代表我的镯子就不好,它要是放在旺通金铺里,恐怕就不止这个价钱了!你们二两银子买了,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就噙着偷着乐吧!”
说教的声音滔滔不绝,谢小桃微微拧起了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对着摊主道:“东西不在乎价格,只在乎拥着之人懂不懂欣赏。”
这话真是说到了摊主的心坎里,他也是笑了起来,“还是这位小姐明白事理,买东西、选东西都是讲究缘分的……”他又开始讲了起来,一边讲着,一边对自己摊子上的首饰做起了更为详尽的介绍,口若悬河,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想着把头抬了起来,却哪里还寻得见谢小桃的踪影?
趁着他低头的空当,谢小桃已经拽着绿屏离开了。
“小姐,我觉得咱们被坑了。”绿屏郁郁道。
“嗯?怎么好端端冒出这么一句话?”
“早知道这镯子只卖二两银子,咱们又何必去花那二百两银子?”绿屏不是个财迷的人,但看到谢小桃如此糟蹋自己赚来的血汗钱,她就忍不住替对方心疼。现如今,花槿阁里多了三双眼睛监视,她们要想出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赚银子也就没有以前那么痛快了。
赚钱的事情,谢小桃倒不担心,因为在不久之前,她已经将药剂的配方写给许大夫了,并且得到对方的承诺,还如以前一般抽取分成。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相信许大夫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决计不会在钱的方面弄虚作假的。
“二两和二百两,差得也太多了吧!”绿屏还是在计较这件事,恨不得立刻杀回旺通金铺,找那位梁九爷讨要银子!
瞧着绿屏较真的模样,谢小桃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着她把头凑近了一些,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直到说完,绿屏才由阴转晴,脸上再一次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
“懂了吗?”谢小桃柔声问,将修好的那只玉镯连同连翘的帕子,一起递到了绿屏面前,“这只镯子给你,你可一定要小心地交到连翘的手里。”
绿屏把镯子用帕子包好,视若珍宝般地小心揣进怀中,信誓旦旦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
……
主仆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便是迈着步子向回走去。
回到花槿阁的时候,已近午时,而连翘仍是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跪着。
谢小桃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径自向房间走着。行到一半,却被绿屏打断。
“小姐,连翘还在地上跪着呢……”绿屏提醒道,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叫院子里站着的陈妈妈和如画听见。
谢小桃立刻瞪起了眼睛,看样子还没有理顺心底的那口气,“怎么?你也想跟着她一块跪着?”说的时候,好似无意地扫了陈妈妈一眼,“陈妈妈是教管教的,敢问您,我这样惩罚一个下人,有错吗?”
陈妈妈略一沉吟,摇头道:“主子惩罚不听话的下人是天经地义,依老奴看,四小姐做得一点错都没有。”
呸!真会拍马屁!绿屏暗自啐道,这人要是不要脸,还真就是什么中听的话都敢从嘴里蹦出来!
谢小桃轻哼出声,“绿屏,你都听见了?”问罢,提起裙裾迈过了门槛。
绿屏只得跟在后面,与谢小桃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大约伺候了一刻钟,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仍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她缓步走到连翘的身边,“好了,小姐叫你起来了。”说着,上前去搀扶。
连翘一连跪了好几个时辰,在听到这样的话,终于是放下心来。在对方的搀扶下,她也试着站起身子,却发现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见状,绿屏只剩下无奈的摇头了,动作幅度不算大,却溢满了疼惜,“这一次就算这么过去了,如若还有下一次,恐怕小姐就没那么容易原谅你了。”
连翘默然垂头,嗫嚅着说:“绿屏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然后,在对方的帮扶之下,又花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绿屏拉住连翘的手,细声细语地宽慰道:“知道错了便好,看你下次还犯不犯!”
连翘微微红了眼眶,如此深刻的教训当前,她要是还不长记性,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惹小姐不高兴了。”说的时候,益发觉得委屈,竟是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绿屏慌了神,连忙掏出帕子,替连翘擦眼泪,“好了,小姐都说不怪你了,你怎么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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