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樱冷着脸,拍拍手,已经守在门外的顾妈和两个婆子忙应声进来:“给姨娘请安。”
“将这小蹄子带出去,打二十板子,再轰出惜春轩!”含樱话一出口,两个婆子有些惊讶的看看她,见含樱粉面含霜,不似往日恬静的模样,两个婆子也不敢多话,忙答应:“是!”说着就上去抓住竹叶,带到院子里,按在板凳上,拿了执行家法的木棍,咬咬牙,狠狠打了下去。
“扶我出去看看。”含樱听到外面传来竹叶鬼哭狼嚎的哭声,不动声色的伸手,塞雪呆了一下,才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扶住含樱。
到了院子里,只见那竹叶被按在凳子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六七板子,屁股上也有血渗了出来,塞雪看着那行刑的场面,似乎魔怔了一下,最后突然跪下,大声道:“姨娘!竹叶年纪还小,求您饶了她吧!”
塞雪一出口,两个婆子立刻乖觉的停住板子,齐齐望向这边,趴在凳子上哭的稀里哗啦的竹叶,似乎也停顿了一息,才接着哭道:“姨娘饶命!塞雪姐姐——”
“她忤逆了我,你还要给她求情吗?”含樱看看跪在自己脚下的塞雪,不动声色的开口:“你也想忤逆我?!”
塞雪猛摇头,却还是跪着:“姨娘,她年纪小,千错万错,罪不至死,求姨娘饶她一次吧!”
“那我罚你三个月月钱,才能饶她呢?”含樱又紧盯着问了一句。
塞雪愣了愣,她一向跟在含樱身边,吃穿用度含樱都给她单卖,因此不同于其他仆妇靠月钱养家糊口,月钱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概念,这时候听含樱突兀的问这么一句,她稍愣一下,才赶紧磕头:“奴婢管教竹叶不力,愿意被姨娘处罚!”
看在院子里仆妇的眼睛里,塞雪这一犹疑,却是在至关重要的月钱和一个小丫头的处罚上做了权衡,最后舍钱救人,院子里顿时有细细的抽气声响过。
“你还真是人大心也大了!”含樱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即看看院子里的仆妇,再看看也不由抬起头望向塞雪的竹叶:“也罢,你第一次给人求情,我容你个面子。”
说着,她看向下半身被打的血迹斑斑的竹叶:“下回再让我逮住你错处,我打死算数,看有没有给你求情的!”
说完,含樱拂袖回了内室。
院子外一阵轻轻的喧哗,很快恢复了安静。
片刻之后,顾妈轻手轻脚的进来:“雪姑娘让人把竹叶抬回自己房里去了。”
“嗯,”含樱有些疲倦的点点头:“本想着塞雪如果迟疑一下,我直接把人轰出去就好,不过……这样也算了,让她亲自照顾一回受伤的竹叶,希望竹叶能感念她的好,以后再动什么心计的时候,还能记着她这份情。”
☆、议亲
这天下午,塞雪一直和受伤的竹叶待在她的屋里,一直到了晚上,塞雪才有些蔫蔫的过来当差。
含樱冷眼看着,知道塞雪是因为从静园伺候自己开始,就一直没见过自己这么心狠手辣,或多或少受了一些惊吓,但她也不打算再去给塞雪解释或者安慰什么——塞雪出嫁后,无论银楼二少爷家的仆人有多么单纯忠诚,但是只要有竹叶跟着,含樱就觉得不放心,因此,她也希望让塞雪知道驾驭下人,除了“恩赏”之外,还要“威吓”。
果然,白天目睹了竹叶被打之后,这天晚上惜春轩上下伺候的仆妇都提起了精神,表现出更加的殷勤和小意,
塞雪一开始看到众人对含樱的一举一动都倍加关注,对含樱的任一个指使都加倍认真的执行,似乎有些困惑,但慢慢的也就释然了,她不笨,也看出来在含樱难得表现出来的威严之下,仆妇们并没有勇气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能愤愤不平勇于反抗,而是选择了屈服。
等伺候含樱吃晚饭的时候,塞雪发现连厨房送过来的米饭都煮的格外晶莹剔透时,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更重了。
好在塞雪发现,除了这些之外,含樱并没有继续像白天那样对她疾言厉色,而是恢复了以往的温言软语,这让塞雪稍稍定下心来。
等到吃完晚饭,含樱屏退众人,随手塞给她一小瓶药膏时,塞雪仔细一看,是上好的云南白药,只觉得眼前一热,险些哭了出来:“姨娘……”
“只当这是以前我赏给你的,或者是你偷偷从我这儿拿的,”含樱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依旧表情淡淡的开口:“不许说是我现在给你的。”
塞雪愣了愣,终于跪下,给含樱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说道:“姨娘,您是为了帮塞雪收买竹叶的心吗?”
“反正我还用不着一个小丫鬟来为我效力。”含樱不多话,挥挥手:“你回去吧,我不留饭了。”
塞雪沉默了一会儿,又磕了一个头,才拿着那个云南白药的小瓶子,慢慢回了屋子。
第二天,杨家银楼请的媒婆又来到锦秋湖官邸求见,顾妈满面春风的把媒婆带进来,只见媒婆带了两个捧着财帛的仆妇进来,笑的脸上皱纹攒成了菊花,欢天喜地的给含樱行礼后,就笑着开口:“恭喜姨娘,贺喜姨娘,杨家请了算命先生看过了,塞雪姑娘和杨二少爷的八字是上上婚,杨老板托老婆子来请姨娘示下,看六月份天就开始凉快了,姨娘是不是开恩,早点让杨家添人进口?”
含樱笑着看看侍立自己身后,脸色绯红的塞雪,想了想,道:“要放塞雪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何况她的嫁衣还没缝好,六月底如何?”
媒婆都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知道女家为了表示新娘子珍贵,一定要推几次议亲日期的,当下就笑着碰上一个大红色的礼笺:“本来算命先生给合了六月十八的好日子,不过杨老板也怕姨娘舍不得塞雪姑娘,所以还特意请算命先生看了看六月底的时间,六月二十三和六月二十六都是好日子,姨娘您看选哪一个合适?”
“要不六六大顺,选六月二十六吧?”含樱沉吟一下,笑着开口。
媒婆刚要点头说好,谁知一个细细的声音□□来:“奴婢想推到七月以后。”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刚才一直低着头看自己脚尖的塞雪,不由都愣了一下,媒婆也愣一愣,才笑着开口:“塞雪姑娘不知道,这七月份有个中元节,所以一般人家都要避开。”
含樱也笑着开口:“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插口讨论这个?要不先回房吧。”
塞雪却摇摇头,给含樱跪了下来,声音坚定的说:“姨娘,六月二十九是二少爷的生辰,今年是奴婢第一回、可能也是最后一回在府里伺候姨娘给二少爷过生辰了,请让塞雪忙完这天,再走吧。”
含樱怔了一下,想想这些日子虽然隔三差五过来、但始终和自己不亲近的二少爷百里玉斐——曦城习俗,男孩的头三个生日都要大操大办,更何况是百里家这样的豪门巨户,因此玉斐前三个生日,都是办的十分隆重,之后战乱突起,含樱避乱江北,五年时间里再也没法给玉斐过生日,每到六月二十九这一天,往往都要悄悄哭上一场——作为含樱的贴身丫鬟,塞雪自然对她的心事心知肚明。
然而今年,含樱虽然回到了锦秋湖官邸,但是这里已经物是人非,昔年牙牙学语时,在自己怀里撒娇、让自己喂长寿面的那个小娇儿,如今已经长成了沉默寡言、却倔强固执的小男孩,说实在的,含樱自己都不知道玉斐生辰那天,愿不愿意和自己这个亲生娘亲一起过。
媒婆看含樱一时不说话,也不敢插口,等了片刻,才试探着赔笑道:“要不,请算命先生再给看看六月三十的日子合不合适?”
“也好,”含樱拉起跪在地上的塞雪,珍而重之的对媒婆说:“我最喜欢的丫头,就是这一个,还请转告杨老板,贵府下聘的彩礼,不需要多么丰厚,只求塞雪嫁过去后,杨老板能视如女儿,该管教就管教,能体恤的,也烦请多多体恤一下。”
塞雪听含樱一字一句殷殷嘱咐媒婆,忍不住眼圈一红,埋下头无声的哭泣起来。
“傻丫头——”含樱自己鼻子也有些酸,却还是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的请求我都答应了,还哭什么?莫非嫌我没多要彩礼,觉得委屈了?”
“姨娘!”塞雪跺跺脚:“您尽会取笑奴婢!”,说着转身跑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屋子的笑声。
等塞雪跑远了,屋里的笑声也渐渐停歇,含樱才收了笑容,对媒婆说道:“还有一事麻烦转告杨老板,塞雪此次出嫁,会带一房下人,一个贴身丫鬟过去,那房下人的卖身契,成亲之前我会交给塞雪,不过那个丫鬟的卖身契,我要交给杨老板。”
她见媒婆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微微笑道:“塞雪心软,我怕她被人蒙骗了,因此这个丫鬟交给杨老板和夫人管教,以后就算是杨家的奴婢,生死都听从杨家安排,不过只有一件事:如果杨家想让她做二少爷的小妾,我是不答应的;要是她私自勾引了二少爷,还请杨老板直接打死了干净!”
她这话一出,屋里诸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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