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顾蕴已是红了脸,松开双手将身子退回去,啐道:“你成日里都想什么呢,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说,这些日子是不是背着我,往哪里去学坏了?”
这混蛋,竟说届时要将她绑起来,蒙上眼睛,再在她身上洒满蜜酒,他要细细品尝……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宇文承川低笑道:“这些事情哪用得着特特去学,我这么天纵英才,自然是无师自通……还有念哥儿素日喝的那个,我也想喝,你给我喝点儿怎么样,只要给我喝了,别说大舅舅将来只是入阁了,给个异姓王做做,也不是没可能。”
说着,看了一眼顾蕴如今大了不止一个号的胸前,还有因丰腴了一些,显得越发吹弹可破的肌肤,喉结不自觉滚动起来,都素了快整整一年了,偏还日日都能看到却吃不到,他容易么他?
顾蕴的脸就越发红了,没好气道:“你想得倒是挺美,念哥儿还不够吃呢,还给你吃,所以异姓王您老还是留着罢,我是要当一代贤后的,可不想将来被人说‘红颜祸水,狐媚惑主’。”
异姓王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如今宇文承川是与大舅舅君臣相得,且平家是大舅舅当家,几位表哥也都是好的,她自然可以确信他们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以后会怎么样,可就谁也说不好了,她是既不想让大舅舅的后人们成为乱臣贼子,也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隐患,所以趁早把事情揭过,以后都不再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宇文承川也暗悔自己色令智昏失言了,遂顺着顾蕴的话笑道:“一代贤后?贤在哪里了啊,东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惧内的,指不定外面也不少人知道呢,至于‘红颜祸水,狐媚惑主’,难道不是吗,我的的确确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啊!”
心里却已做了决定,将来等自己说话能一言九鼎时,一定替平大老爷实现愿望,就算让人说‘任人唯亲’又何妨,大舅舅的确有那个能力够资格入阁,他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夫妻两个打情骂俏了一会儿,念哥儿哼哼着让奶娘抱进来了,不过才一到顾蕴怀里,便不哭了,只是小脸不停的往顾蕴怀里拱,顾蕴便知道,他这是饿了,忙背转身子,解开衣襟,喂他吃起奶来。
看得本就心里直冒火的宇文承川越发浑身都冒火了,想离去又舍不得,只得与顾蕴说起话儿来,以图转移注意力:“这小子倒真是不爱哭,我记得慧生小时候,身体弱成那样,一旦饿极了,哭声也是震天响,非要吃到嘴里那一刻,才能停下来,果然是我的儿子,哪哪儿都像极了我!”
说到儿子,顾蕴立时两眼放光,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初为人母者特有的温柔与满足:“他哪是不爱哭,他是懒得哭,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东西将来定然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以眼神解决问题,便绝不开口的主儿,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显然是像你了,不怪你说他哪哪儿都像你了,可不是吗?”
好罢,才说嘴就被打嘴了……宇文承川摸了摸鼻子,大感兴趣的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才这么小,什么都不会说,甚至连以眼神指使人都不会,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蕴笑道:“我一日里除开睡觉,时时都与他待在一起,我如今又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可不只能观察他了?一开始我也没往这方面想,是前日上午,太阳晒进来时,我抱了他至床边,隔着窗格让他晒太阳,顺道让他瞧瞧外面的情形,才发现的。你不知道,他当时是既想睡觉,又想看外面,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和四皇妹都笑个不住,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素日饿了尿了都只是哼哼两声,待有人知道了便止住,甚至当初在我肚子里时,也比旁的孩子动得少,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懒得哭,懒得动,所以当初我们真是自己吓自己,白担心了。”
听得宇文承川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在娘胎里便已经这么懒,看来不是随我了,不过生在咱们这样人家,懒便懒罢,又不指着他亲自动手做这做那的,只要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便可以了。”
顾蕴就撇了嘴,揶揄道:“才还说念哥儿哪哪儿都像你呢,这会儿便不是随你了,殿下变得可真是有够快的。”
宇文承川被她揶揄,也不恼,见念哥儿吃完了奶,便将他自顾蕴怀里接过,自己抱着逗弄起来,果然发现小东西虽醒着,眼睛却也大多数时候都是半开半合,似是觉得全部睁开了费劲儿似的,可爱有趣得不得了。
以后宇文承川但有空闲时,便也会不动声色的观察念哥儿了,渐渐就发现,他果然懒得出奇,但当他拿了拨浪鼓摇铃等小婴儿都喜欢的东西逗他时,他的眼里却会放光,眼神也会围着那些东西打转,只是他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上几次后,便看够了,看明白了原理似的懒得再多看。
宇文承川这才稍稍放了心,看来儿子懒归懒,却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做多余的事,倒是与他挺像,——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是夜,盛京城内好些人家书房的灯都是通宵未熄,成国公府的书房也不例外。
彼时成国公便正坐在临窗的长案前,满脸阴鸷的与自己的二儿子小儿子和几个侄子并心腹幕僚手下议事,屋里的气氛因成国公一直不说话,而越来越沉闷,越来越压抑,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成国公终于“砰”的一声,砸在了长案上,沉声道:“柯海东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我早提醒过他,他那个弟弟一看就是个惹事生非的主儿,让他好生约束管教他,再不济了送回老家去,带这边大事已定后,再接回来亦不迟。他偏不听,偏要宠儿子似的一直宠着那个蠢货,如今终于宠出天大的祸事来了,还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会儿那个蠢货是不在我面前,若在我面前,我非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了,方能一消我心头之恨!”
本来他们以后的路就够难走了,谁知道柯阁老还在这当口即将被迫致仕,一个首辅,哪怕是被皇上所不喜的首辅,能量依然大得超乎常人的想象,可如今,首辅之位成了别人的,朝中现有的格局也必将随之来个大洗牌,他们的实力至少也得削弱十之三四,近乎一半,还谈什么宏图大业,根本就是笑话好吗!
宗二爷知道父亲气得不轻,可现下哪有时间给他们生气,只得小心翼翼说道:“父亲息怒,事情不出也已出了,我们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调整以后的计划,总不能因为柯阁老倒了,我们便也跟着偃旗息鼓罢,纵我们愿意,东宫也势必不会放过我们!”
一旦他们先偃旗息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而喻,纵侥幸能保住性命,也必定生不如死,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那他们何不放手一搏?便不为他们自己,也得给那些追随他们多年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一个交代才是!
成国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若他们只是皇后的娘家,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后,不得不尊宫里的皇后娘娘为皇太后,即便他仍记恨当初他们曾帮着三皇子与他斗个你死我活,架空了宗家,让他们只剩一个空架子,太子倒也未必就容不下他们。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福建那边他们经营多年,早已当做自家的地盘了,赚得钵满盆满之余,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也是数不胜数,连忍痛抽身都抽不了,有了这现成的罪名,太子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他们?
所以,他们不但不能偃旗息鼓,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只怕还是主动出击了!
成国公沉默片刻,终于看向宗二爷,沉沉开了口:“即日着手在天津卫秘密安排下船只随时待命,明儿一早再传信给你大哥,让他安排了人随时等着接应我们,家里所有人身边都安排得力的人服侍着,一旦情况有变,即刻撤退,去福建与你大哥他们回合……再就是怀王殿下身边,也得安排好人随时待命,有他在,我们还可以打‘清君侧’,奉命替他报‘杀父之仇’的旗号,谁不知道三殿下是死在太子手上的,怀王殿下身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否则,他们便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说,死后也要遗臭万年了!
后面的话成国公并没有说出来,但宗二爷等人又有谁会不明白,本就凝重的脸色,就越发凝重了。
“父亲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宗二爷沉声应毕,才问道:“那皇后娘娘处,要不要安排人随时待命?皇后娘娘自三殿下去后,一直病着,至今也不曾好转,宫里又守卫重重,只怕得多派些人里应外合着,才能将她一并带走了。”
成国公却道:“皇后娘娘身边便不用安排人了,祸不及出嫁女,真到了那一日,料想皇上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到底夫妻这么多年,皇后娘娘如今又成了那个样子,皇上的性子我还是多少有几分了解的,不至于绝情到那个地步……若她能熬到我们顺利再回盛京那一日,自然她所有的苦都不会白受,反之,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她是好是歹,自然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