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董无忌无言以对以来,平心而论,早前自己的娘对顾氏的确算不上好……但很快,他又说道:“就算早前我娘对你不算好,可最近这阵子,她对你还要怎么好,你就算看在这阵子她对你的好的份儿上,也不能那样对她啊!”
顾葭仍是满脸的冷嘲,凉凉道:“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对她,她又不是在对我好,或者说是真心对我好,而是在对我给她的‘灵丹妙药’好。你可不知道,那灵丹妙药有多贵,我姨娘辗转了大半个月,花了一千多两银子,才终于找到了这样的灵药,然后我又花了整整三千两,也才买到三十颗而已,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就一颗,我隔天给她吃一颗,她一天也得吃掉我五十两银子,我敢说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贵的药,所以,哪里是她对我好,分明是我对她好好吗?不过,能让她对我言听计从,这银子花得也挺值,反正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么!”
当日彭氏接到顾葭在建安侯府生不如死的消息后,五内俱焚心痛难当之余,第一反应便是去找顾冲,让顾冲做父亲的为顾葭出头撑腰,反正如今谁都知道顾冲是太子妃的亲爹,顾冲出去,便是阁老王爷们都得让他三分,何况建安侯府区区一个破落户?只要顾冲愿意为女儿出头,女儿便有救了。
只可惜彭氏根本见不到顾冲,哪怕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满宅子都是自己的人,周望桂怎么可能任彭氏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兴风作浪?她不稀罕顾冲是一回事,自己的东西,却是哪怕烂了臭了,也绝不会让自己厌恶的人染指半分。
事实上,在那之前,彭氏已好些日子没见过顾冲,更不必说顾冲歇到她屋里了,周望桂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守孝期间,连她这个主母都得与顾冲分室而居,何况彭氏一个做妾的?一早便下了严令,府里任何人看见彭氏只要靠近顾冲的屋子一步,便立时赏彭氏板子,看见的人则赏一月月钱,如此一来,彭氏又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自然的,彭氏这一次也没能见到顾冲,她无奈之下,只得绞尽脑汁的想起其他法子来,可想来想去,连顾葭如今到底是何情形她都不知道,又能拿出什么应对之策来呢?
倒不如先设法见女儿一面是正经,自己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女儿手上好歹还能挪出点银子来打点,也许她们母女两个一联手,就为彼此都挣出了一条生路来呢?
如今彭氏也不敢再奢望别的了,只希望女儿能脱离建安侯府,她也能脱离顾家,脱离周望桂的势力范围,母女两个买个小庄子,清清静静,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也就别无所求了。
然后,彭氏便开始在想着要怎么混出云阳伯府,又怎么混进建安侯府,怎么顺利见到顾葭的面了。
却没想到,自家的门禁竟远不如她原以为的那般森严,她只是乔装一番,以一个粗使婆子领了差使的名义要出门一趟,门房便很随意的放了行,让她得以顺利的出了云阳伯府。
就是进建安侯府的过程难了些,当彭氏辗转半日,好容易才找到建安侯府,赔笑着与门上的人说自己是来寻亲戚的时,因她说不出个六二五来,对方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进去。
好在她这些年总归还是余下了一点银子,建安侯府门房的人一年下来除了月钱也少有其他收入,是真的都很缺钱,她咬牙花了十两银子,也就顺利的进了建安侯府的角门,然后如法炮制,给路上遇上的婆子一些银子后,终于找到了顾葭的屋子。
其时顾葭正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想着她无缘的孩子,一开始她更多是庆幸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建安侯府就是她儿子的,再没方雪柔的戏唱了,但又有哪个母亲是不真心喜爱自己孩子的,渐渐她也变得真心期待起腹中的孩子来。
却没想到,孩子竟然没了,叫顾葭怎能不绝望,绝望到只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去了的地步?
所以乍一看见彭氏,她根本没认出是自己的姨娘来了,还是彭氏见到她,哭得泣不成声后,她才反应了过来,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直至最后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等哭过以后,顾葭的情绪稍稍好了些,然后就与彭氏说,她要报复董无忌和方雪柔母子,还有董太夫人,总之董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少,通通都得下去给她的儿子陪葬,让彭氏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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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了不更的,结果强迫症还是受不了断更,到底还是现赶了五千出来更了,自然的,明天的万更也没有了,不过我会尽量多更的,亲们有票子的就砸我吧,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得流泪了呢,O(n_n)O~
☆、第二百六十回 折磨(中)
顾葭在见到彭氏以前生无可恋,既是因为她心痛自己无缘的孩子,绝望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了做母亲的机会,也是因为她被困在自己院子这一方小天地里,知道自己连想让那些害死自己孩子的人血债血偿,连想与他们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但现在不一样了,姨娘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找了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她报仇自然就有机会了,她一定要让董无忌母子,还有方雪柔母子为她这一年多以后受到的所有折辱与欺凌,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更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儿子偿命!
顾葭于是与彭氏说,她要报仇,请彭氏里应外合的帮助她。
彭氏这些年本就觉得亏欠女儿,若不是她当年猪油蒙了心,女儿又怎么会跟着她受这么多年的苦,何况又见顾葭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配上方才她了无生气的表情,实在让她心惊,惟恐女儿若不找到点什么事来作为精神寄托,指不定就要就此香消玉殒了……自然是一口就应下了顾葭的要求,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一起去死而已,那反倒是好事了,至少黄泉路上,她们母女还能彼此有个伴儿!
彭氏便问顾葭自己要怎么做。
顾葭说要报仇归说,但一时半会儿间,她哪来的主意具体要怎么做?只得给了彭氏一些银子,让她先回去,明儿再找机会过来见她,指不定那时候她就想到法子了,也让彭氏回去后也替她想法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肯下功夫,她就不信想不出法子来了!
彭氏少不得只能先回去,一路上都满心的忐忑与恐惧,惟恐自己回去时,周望桂早已在等着她,将她奚落折辱一顿,乃至打上一顿都还罢了,最可怕的,是周望桂万一就此禁了她的足,可该如何是好?葭儿那边还等着她呢。
却没想到,一直到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乔装的一身行头藏好,都不见人来拿自己,随便拦了个丫头赔笑问她:“今儿府里可有什么事没?夫人心情好吗?”,得到的也是不耐烦的回答:“府里能有什么事儿,夫人的心情也好着呢,怎么着,姨娘又想变着法儿的往老爷跟前儿凑了?”
彭氏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乔装得很好,根本没人发现任何异样,说来还得归功于周望桂,若不是她将自己打压得日子连下人都不如,府里人人都不与她说话交好,更别说去她屋里服侍,她又怎么能随便乔装一番,便出府进府的来去自如呢?她第一次由衷感谢起周望桂对她的苛待和打压来。
却不知道,她的行踪周望桂根本就了若指掌,不但了若指掌,还是周望桂授意门上放她出去的,不然她根本走不出云阳伯府半步!
翌日,彭氏又如法炮制,再次见到了顾葭,顾葭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总算已想出了法子来,见了彭氏,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设法去盛京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药,能控制住一个人的神智,让她对我产生依赖,甚至是言听计从的,除了药铺,青楼楚馆也可以设法去打听一下,我听说那些老鸨们为了控制不听话的人,一般都有特殊手段的。”
然后又附耳如此这般与彭氏说了一通。
彭氏便答应着自去了,并不问顾葭是怎么知道青楼楚馆里可能会有她想要的东西的,女儿这一年多吃了那么多苦,岂能不有所成长,虽然这样的成长,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宁可不要!
接下来的日子,彭氏便日日混迹于盛京城的大小药铺和青楼楚馆了,当然,她还不至于蠢到全部自己亲自出马,而是拿了顾葭给她的银子,雇了好些帮闲的人甚至街上的乞丐们,让他们帮着她打听去,她自己则自称乃是盛京某大户人家当家奶奶身边的贴身妈妈,反正她因早被周望桂磋磨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的确只像个下人了,但说她只是普通人家的下人罢,她说话行事又的确有几分气派,倒是很符合大户人家奶奶身边贴身妈妈的身份,竟也没引起那些帮闲和乞丐们的怀疑,自然更不敢觊觎她身上的银子首饰什么的了。
如此半个多月下来,竟真让彭氏打听到了在八大胡同的确存在着顾葭想要的东西,只不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已,并且卖方开价惊人,竟要一百两银子一颗,要知道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小康之家两年的花销了,这不是抢人吗!
彭氏不由得犹豫了,她是想为女儿报仇,想让女儿高兴,却更想母女两个后半辈子能活得好好儿的,三千两银子,足够她们买个不小的庄子,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到时候再为女儿招个夫婿,给她生个孙子,日子不挺好的吗?还不连她这些日子花的一千多两银子,以及买了药之后,极有可能还要花的其他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