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早在顾蕴的意料之中,东宫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便是想不知道也难,却也感激陈淑妃的好意,因笑道:“多谢淑妃娘娘关心,我心里有数的,只要父皇不说什么,她们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何况她问心无愧,便那些人当面说到她头上了,她也没有可怕的,至于暗算自己出气,就得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胆识和本事了,她又不是银子,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人人都拥护?
送走了陈淑妃,锦瑟进来了,给顾蕴行过礼后,便神神叨叨凑到了她耳边,小声说道:“娘娘,建安侯府有动静了,动静还不小呢!”
顾蕴怔了怔,才想起自己曾吩咐过锦瑟暗里注意一下建安侯府的动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道:“那说来听听罢。”
“嗯嗯。”锦瑟忙点了几下头,道:“顾葭出了小月子后,又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在彭姨娘乔装了设法混进建安侯府,与她见过一面后,她便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百般讨好孝顺起建安侯太夫人来,渐渐的建安侯太夫人也真被她所打动,变得对她言听计从起来。”
听起来倒像是跟自己前世时的路子一个样,不过当时董太夫人可没对自己言听计从,即便后来中了自己下的毒,也只是口不能说身不能动,却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对自己的恨意,且这个过程,可比如今顾葭让董太夫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过程长多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顾蕴思忖着,人也再不复方才的懒洋洋,问道:“建安侯太夫人真对顾葭言听计从?那建安侯太夫人人是清醒的吗,日日都在人前露脸吗,看起来像不像是受了什么胁迫?”
锦瑟道:“是真的言听计从,也不像是受了什么胁迫,不过每日她都要吃一种药,乃是她先前有一次犯头疼的老毛病时,吃了顾葭给的药后,很快便好了,自那以后,她就开始真正看重起顾葭来,渐渐更是万事都要顾葭伺候在侧,别的人通不能近身了,即便是建安侯太夫人的贴身嬷嬷这样伺候了几十年的。以致不到一个月,顾葭便通过建安侯太夫人之手,将府里的管家大权大半收拢到了自己手里,惟独账房和采买还在那方氏手里。”
董太夫人的情况听起来,倒像是被顾葭的那种“药”,给控制了心神一般,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可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药啊,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见识少,晚间宇文承川回来了,倒是可以问问她。
“咝……”顾蕴因又问锦瑟道:“那建安侯呢,就由着顾葭这样借建安侯太夫人的手,控制住大半个建安侯府,威胁他爱妾和一双儿子的地位乃至性命吗,他不是为了那方氏,连侯爷都愿意不做的?”
锦瑟道:“顾葭虽控制住了建安侯太夫人,却一直没对方氏母子怎么样过,建安侯又多少对她有几分愧疚,且建安侯太夫人的话,在建安侯面前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建安侯对顾葭的好多行为,只要不直接威胁方氏母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变相纵容,惹出了祸事来。昨夜建安侯太夫人忽然叫建安侯带了方氏和他们的小儿子,连同养在建安侯太夫人屋里的大儿子,与顾葭一道,大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却没想到,饭才吃到一半,除了顾葭,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以方雪柔的精明和警惕心,顾葭都让董太夫人对她言听计从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会不连董太夫人一并防着,是以昨夜进了董太夫人屋里后,便十分谦逊的站到了董太夫人身后,说要服侍她用膳。
小儿子董松还在吃奶,来前她特意让奶娘喂饱了他的,这会儿正睡着,倒是不必担心他,大儿子董柏的奶娘是她的心腹,喂董柏吃任何东西前,都要自己先吃了,确定没问题后,才会给董柏吃,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方雪柔想着,只要自己母子三人都能不沾桌上的任何东西,便尽量不沾,顾葭自然奈何不了他们,只可恨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抓顾葭的把柄,却什么都没能抓到,否则她岂容她再嚣张,这样时时都得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也实在过够了,——浑然忘了,当初顾葭有孕时,她便是用的相同的招数对待顾葭。
却没想到,自己明明连董太夫人屋里的水都没喝一口,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依然倒了下去,方雪柔这才意识到,顾葭根本就不是在饭菜上做的手脚,而是在其他地方,她也压根儿没想到,顾葭会那么胆大包天,连董太夫人和董无忌母子也一并给药倒了……只可惜她明白得太迟,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葭笑靥如花的拍手叫了人进来,把她的一双儿子给抱走,然后气急攻心的晕了过去。
顾蕴听到这里,忙问道:“那后来呢,后来顾葭把建安侯母子和方氏母子都怎么样了?”
啧,顾葭可比前世的她大胆无畏多了,当然,也不计后果多了,也不想想,待董太夫人和董无忌醒来后,她要怎么收场,难道她是打算直接把他们都结果了,一了百了吗?那不但她,连同彭氏也一并活不成了,她真的愿意这样与一群最憎恶的人同归于尽吗?
锦瑟答道:“后来她就把建安侯和方氏捆了起来,让自己的人趁夜抬去了自己院里的后罩房,待建安侯太夫人醒来后,却对建安侯太夫人说,建安侯出远门去了,建安侯太夫人本就脑子浑浑噩噩的,倒是想起了一些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可还没想完全,便开始不停的打起哈欠来,十分的难受,要顾葭给她药吃,顾葭等她难受了好一阵后,才给了她药,她吃了药便又睡着了,待再醒来时,顾葭又给她说建安侯出远门了……几次过后,她便对建安侯出远门去了深信不疑了,还听从顾葭的,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齐,说‘侯爷不在期间,府里凡事都听夫人的安排,有客人来防,直接说侯爷出了远门,她又在病中,不方便见客,将客人请走’云云。”
一席话,说得顾蕴越发好奇了,顾葭那个药到底是什么药,竟这般有效,只要控制住了董太夫人,就相当于“挟天子以令诸侯”,建安侯府可不成她的天下了?
她又问道:“那建安侯与方氏这会儿怎么样了,顾葭总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只是想把二人关起来罢,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怎么也该狠狠折磨二人一番,以出一口压在心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恶气才对,还有方氏那两个儿子,她的孩子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能容忍方氏的儿子仍活得好好儿的?”
锦瑟摇头笑道:“那两个孩子好像今儿一早就被送出建安侯府去了,其他的奴婢就暂时不知道了,奴婢安排在建安侯府的人暂时就传了这么多消息回来,想必很快就会有后续消息,一有了消息,奴婢立时来回娘娘。”
顾蕴点点头:“也不必刻意催她们,什么时候传消息进来都是一样,横竖只是别人家的事,我只是看戏的,早看一会儿,晚看一会儿,并无什么分别。”
锦瑟应了,又陪着顾蕴说了一会儿话,才忙自己的去了。
很快到了午膳时分,顾蕴正要让人摆饭,不想已好些日子不回来用午膳的宇文承川却回来了,她不由又惊又喜,忙叫人加菜,待菜上来后,自己一边吃着,一边也不忘给宇文承川布菜,待彼此都用完膳,漱了口喝茶时,才把自己的疑问说了:“……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依赖,甚至言听计从的?”
宇文承川脸上吃饱喝足后的惬意立时不见了,整个人也坐直了,沉声问道:“蕴蕴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了,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蕴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忙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事情与我们不相干了……”索性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实在是好奇,这才会想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的。”
宇文承川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既不与我们相干,只是一群疯狗在互咬而已,理他们呢!”
“人家这不是好奇吗?”顾蕴忙抱了他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吗,你要是知道,就告诉人家,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好不好嘛?”
宇文承川最喜欢她这副爱娇的样子了,顺势指了指自己的脸,待她很大方的连亲了几下后,才道:“被下药的人是不是食欲不振,面容消受,精神不济?如果是的话,我倒是知道一种,罂子粟。”
罂子粟?那是什么东西?
顾蕴闻所未闻,片刻方道:“我也不知道建安侯太夫人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些症状,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顾葭与彭氏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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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九回 折磨(上)
罂子粟?
顾蕴确信自己两世为人以来,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对顾葭与彭氏到底是怎么弄来它的就越发好奇了。
她是让锦瑟有意暗示过周望桂,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故意给彭氏几分自由,让她能帮上顾葭的忙,可彭氏一个被正式夫人打压得连吃个热菜喝个热汤都要看下人脸色的姨娘,彭家又早彻底垮掉,绝迹于盛京了,她连个帮手都没有,顾葭也是一样,便手下有几个勉强得用的,能耐也有限得很,她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这样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