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夫妻两个又闲话了一会儿,祁夫人惦记着明儿四更天顾准就得起身上朝,也就不再多说,让人打水进来服侍二人梳洗了,熄灯睡下了。
次日,祁夫人用过早膳后,便去了宁安堂探望周望桂。
周望桂将养了近半个月,气色越发好了,脸也圆了一圈,正抱了孩子在逗着,对一旁的顾冲却是爱理不理,顾冲说十句话她接不了一句,顾冲想抱抱孩子她也不让,最多让他看看而已。
事后她仔细想过周夫人的话了,的确,她才福哥儿一个儿子呢,怎么够,至少也得再生一个才稳妥,而且她的男人,就算是她不要的,也休想便宜了别人!
所以在晾了顾冲几日后,她到底还是松口让他进屋看儿子了,只一开始便有言在先,至少在孩子满百日之前,她不会让孩子去嘉荫堂,省得过了病气,孩子本就在出生时吃了大亏了,万一再过了病气,岂不是要她的命?
饶是如此,顾冲依然很满足了,总算让他见到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儿了,已比前几日周望桂连房门都不让他踏进一步好得太多了。
听得祁夫人来了,顾冲虽想再多看一会儿儿子,周望桂如今每日只许他在屋里待半个时辰,今日的半个时辰还没到呢,可总不能将祁夫人拒之门外,不说祁夫人是长嫂,只说她如今大着肚子,这样的行径便大大不妥。
所以顾冲只能贪婪的又看了儿子一会儿,然后趁周望桂不注意时,偷亲了她一口,径自跑了出去。
周望桂不由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啐了一口:“呸,没个正形,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别忘了我正生气呢!”见一旁江嬷嬷周嬷嬷与丫头们都在偷笑,脸就越发发烫了。
很快祁夫人扶着金嬷嬷的手进来了,见周望桂一张脸艳若桃李,不由笑道:“二弟妹今儿气色越发好了。”
又凑上前看孩子,见福哥儿早不复刚生下来时的瘦小皱巴,小脸已经长圆,也变得光滑了,虽仍比足月的孩子小不少,精神头倒是好,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忍不住赞道:“这孩子,可真机灵!”
周望桂听得祁夫人夸她福哥儿,比夸她自己还高兴,谦虚了几句:“他这会儿除了吃就是睡,哪里看得出机灵不机灵了,大嫂实在太抬举他了。”也就让奶娘将福哥儿抱下去喂奶了。
祁夫人趁机冲她使了个眼色。
周望桂会意,忙将众服侍之人打发了,只留了江嬷嬷与周嬷嬷伺候后,方道:“大嫂有话不防直说,如今屋里并没有旁人了。”
祁夫人知道江周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尤其是江嬷嬷,更是周夫人的心腹,很多时候周望桂还得靠她来解劝或是拿主意,让她知道了反倒是好事,遂笑着:“那我就直说了啊,还请二弟妹听完后,先别生气,待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后,再生气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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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相看
祁夫人遂把自己已与顾准商量好将二房分出去,但却将彭太夫人与顾蕴继续留在府中的决定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不怕二弟妹生气,宁安堂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的,闹得委实有些不像样了,以前孩子们都还小也就罢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我不能让他们的婚事因此受到影响,所以才会与侯爷做了这个决定。当然,我们也绝不会委屈了你们,除了祭田祖产,府里的一应田产都分你们三成,你意下如何?”
本来世人分家嫡长子继承财产的大头便是惯例,勋贵之家尤其如此,为的便是保证嫡枝能一直繁荣下去,省得尾大不掉以致家族几代便没落了。
当然,嫡子分到的家产肯定远非庶子可比,绝大多数庶子都是三二千银子,一座宅子分出去便了事,嫡子自然不可能遭遇如此凄惨的待遇,可要与嫡长子比也是万万不及的。
一般嫡长子以外的嫡子能分到一两成家产就不错了,何况顾冲与顾准还不是一母同胞,祁夫人自问,他们愿意给二房三成家产,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也是想着花钱买个清静,反正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侯爷又是个有本事的,有人还怕没银子吗?
周望桂一开始听得祁夫人直言不讳的说宁安堂日日鸡声鹅斗的,委实闹得忒不像样,是满心不高兴的,任谁被人近乎指着鼻子当面这样说,只怕都高兴不起来,何况她一向骄纵,只有她骂人的,几时轮到人骂她了?想也不想便要反唇相讥。
然话已到嘴边,到底还是堪堪强忍住了,想到了祁夫人开出的分家的条件。
三成家产固然令人动心,可撇开祭田祖产还有如今的宅子,显阳侯府又还有多少财产现银呢,撑死能分给他们五万两的财物顶天了,不是她财大气粗,她的嫁妆加上这几年下来的收益,也差不多有这个数了,她还真不将这三成家产看在眼里。
但把彭太夫人留在显阳侯府奉养,只将二房分出去这个条件就由不得周望桂不动心了。
她和顾冲一开始难道没有蜜里调油过吗,单要拿捏无能耳根子又软的顾冲,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她不管是撒娇还是撒泼,都有信心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可那个老不死的就不一样了,那个老不死的死也不喜欢她,成日里只知道往她屋里塞人,成日里只知道抬举彭氏那个贱人,挑三窝四的,巴不得儿子与儿媳之间真散了才好,偏她还占了长辈的名分,她再恨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样,真正是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如今好了,若大哥大嫂将老不死的留在府里奉养,以后他们二房便只她一人独大,谁还敢往她屋里塞人,谁又还敢给她半点气受,彭氏那个贱人与她生的小贱种顾葭就更不必说了,她想怎么磨搓,就怎么磨搓,顾冲若是敢护着她们,她就连他一并收拾……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嘛!
这般一想,周望桂动心了,还不是一点点动心,而是恨不能立刻便应下祁夫人的话才好。
只是她还未及开口,江嬷嬷已一眼看了过来,满眼的严厉,还几不可见的冲她摇了摇头,她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咝声道:“兹事体大,我如何做得这个主,待我稍后与二爷商量之后,再给大嫂答复可好?”当然,她是绝不可能与顾冲那个废物点心商量的。
祁夫人将她和江嬷嬷的小动作都是看在眼里了的,知道她已动了心,所谓的‘与二爷商量’不过只是托词,她真正想要商量的是周夫人,便也笑道:“这样大的事,二弟妹的确该与二弟商量一番,最好连亲家太太那里也知会一声,亲家太太过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听她的一准儿错不了。”
然后又闲话了几句,便借口自己坐久了腰酸,得回去躺躺了,告辞而去了。
周望桂这才吩咐起周嬷嬷来:“嬷嬷快打发个人即刻去请了我娘来,就说我有十二万分要紧之事与她商量。”
这次江嬷嬷倒是没再阻拦周望桂,反正顾大夫人只差与她们把话说明了,让她们请了夫人来商量,那她们也犯不着藏着掖着。
周嬷嬷遂安排人即刻与密云请周夫人去了,倒把周夫人唬了一跳,以为女儿与外孙出了什么事,忙忙便带着大儿媳赶了过来,一问却是分家之事,方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便冷了脸,道:“祭田祖产什么的就不说了,这个谁也分不走,可顾家这一辈就兄弟两个,那顾准与祁氏凭什么只分给你们三成家产,哼,又想得面子,又是得实惠,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真以为我们周家好欺负是不是!”
这话一出,周望桂犹可,周大奶奶在一旁却是冷了脸,婆婆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将来还想让他们长房与其他三房平分家产不成,那她家大爷这个嫡长子还当来做什么,她家大爷事事处处为弟弟们考虑又还有什么意义,趁早只顾着他们的小家是正经!
又忍不住暗自冷笑,婆婆这话得亏得没外人听见,否则岂非要笑掉大牙,也有女儿婆家分家,娘家在一旁指手画脚上蹿下跳的,何况人顾侯爷与顾夫人已经够厚道了,一个异母弟弟,也愿意分他三成家产,她还想怎么样?显阳侯府可不是什么寒门祚户,可以任他们想怎么,就怎么样!
周夫人没注意到周大奶奶的异样,江嬷嬷却注意到了,忙笑道:“大奶奶好些日子没见福哥儿了罢,您不知道,如今哥儿长得可好了,要不让老奴带您去瞧瞧?”
周大奶奶回过神来,忙笑道:“妹妹跟前儿离不开嬷嬷,我自己去瞧就是了,横竖也不是找不到路。”屈膝与周夫人行了个礼,往隔壁看孩子去了。
周夫人这才冷笑着与周望桂道:“你大嫂这个人,旁的倒还罢了,就是有时候私心太重了,只想着他们那个小家,也不想想,只有你哥哥们都好了,大家互相帮衬扶持着,日子才会更好,何况‘好男不吃分家田’,我的儿子们不是我自夸,个个儿都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你大哥,分家时纵多分些产业给你下面几个哥哥们怎么了,只要有人,还怕挣不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