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是林姨娘的儿女,究竟该怎么做呢?
心里有些犯难,司马茹早早吹了灯,让桂兰、轩香服侍她睡下。谁料过不多时,外头竟传来人声,似乎有什么动静。
桂兰出去瞧了瞧,回来在司马茹耳边禀报:“二小姐,林姨娘那里的芝兰来了。”
芝兰?芝兰行事不如云烟谨慎,因此往日里多半是云烟来报,今日怎的竟是芝兰?且如今时候已晚,有什么急事,非得要此时来报?
想到林姨娘,司马茹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不安,她忙起身说道:“快让芝兰进来!”
芝兰进了门,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倒头便拜,带着哭腔对司马茹说道:“二小姐,大事不好,快去看看罢!”
☆、白刃
司马茹见状,心里陡的一慌,忙披衣问道:“你且莫慌,慢慢说,这是怎的了?”
“奴婢也不知是怎的……”芝兰年岁尚小,显然也有些慌乱,定了定神才说,“咱们那里往日从未有人声,谁料今日刚用过晚膳,夫人那里的翠香姐姐便来了一趟。自她走后,林姨娘她便有些奇怪。”
司马茹心中一紧,忙问道:“到底怎么个奇怪法?”
芝兰眼圈已红了,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吭哧半晌才说:“林姨娘往日里都不怎么出那屋子,今日竟出来了。瞧那模样,当真渗人的紧,好似要吃了谁一般。她一味要出去,云烟见她那模样,生怕她出事,如今云烟在那处拦着,叫奴婢来报与您知道。”
什么?司马茹闻言,脑中顿时嗡的一声,背后袭上一股寒意。这般情况,难道林姨娘她……
林姨娘她、她一定是要动手了!
可是不对啊,算算日子,前世此事发生,还有近半年,怎么如今这么早就闹出这事来了?难不成,是那背后陷害之人已经等不及了?
事态紧急,司马茹也无暇思虑那些,她顾不上换衣,随意将罩袍系好,穿了鞋子,便往外走去。
桂兰见司马茹这模样,难免也有些慌,只是她是个谨慎的,知道事情不妙,便忙着去点灯。
轩香见司马茹一副要出门的模样,顿时慌极了,忙说道:“小姐,如今夜已深了,不如明早罢!要不,奴婢给您梳妆起来可好?”
司马茹取了一支木簪,将头发松松挽起,语气微颤着说:“来不及了,桂兰、轩香,你们与我同去。记着,待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林姨娘!”
见司马茹如此坚持,桂兰轩香也情知不妙,忙陪着司马茹一同出了芳华苑。轩香在前头点着灯,桂兰搀扶着司马茹,主仆三人顶着微凉的夜风,往林姨娘小院处而去。
等到了地方,远远只听院内响起争执之声,司马茹快走进去一看,只见云烟展开双臂拦在林姨娘身前,而林姨娘则手执白刃,与云烟对峙。
此刻林姨娘脸上神色凄然,两行泪水沿着面颊直滴到颈间。见司马茹到来,她目光冷厉的看着司马茹说道:“怎么?你也要拦我?”
“云烟,你做得好,退下罢。”司马茹说完,云烟犹豫了片刻,便从林姨娘面前退开。
定定看着那刀刃,司马茹缓缓闭上双目,泪水同样沿着脸颊滑落。前世,就是这把刀杀了爹爹,令她失去最爱她的人,给她的人生带来难以想象的变故。司马茹万没料到,今世她竟有机会直面这把刀,直面如今如同复仇恶鬼的林姨娘。
“我今日,定要取那司马铎的狗命,让开!”林姨娘厉声说道,“给我让开!”
听林姨娘如此说,桂兰、轩香和云烟都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只有司马茹尚不做声,只是用一双含泪水眸看向林姨娘。
拭一把泪,司马茹径直走上前,走到林姨娘面前,看着她双眼说道:“姨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晓得姨娘不怕死,但姨娘难道就不怕女儿我被您牵累吗?”
林姨娘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司马老贼视你如珍如宝,你到底是他的女儿,难道还会杀了你为他陪葬不成?”
“既然姨娘不在乎女儿,女儿也无话可说。”司马茹略偏偏头,只瞧着林姨娘说道,“只是林姨娘要杀爹爹,就先杀了女儿吧!”
司马茹话音刚落,身后轩香先沉不住气,失声叫道:“小姐!”
怕她们近前逼急了林姨娘,司马茹微微摆手,令三个丫鬟退后。
林姨娘瞧着面前司马茹,执刀的手微微颤抖,半晌才咬着牙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女儿知道,姨娘敢。”司马茹忽的落下泪来,看着林姨娘高声呼道,“可刀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不能换死去的人回来。这,值得吗?”
“为妻不为夫报仇,死后如何见他?”林姨娘厉声说完这句,猛地将司马茹推倒在地说道,“给我让开!”
司马茹也不拦她,被她推倒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直看着自己的手背发愣。她身后三个丫鬟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拦住林姨娘。
林姨娘牙关紧咬,正要不管不顾突破这重围,却听后面司马茹凄声唤道:“阿娘!”
听到这句“阿娘”,林姨娘猛地怔住了!
多少年了,这句“阿娘”也只有在梦里听过。如今在另一个儿女口中听到这句“阿娘”,林姨娘心内百感交集,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司马茹慢慢起身,缓缓回头,她站在林姨娘身后,瞧着林姨娘那微颤的背影说道:“阿娘,女儿代哥哥唤阿娘一声阿娘。夫君虽死,我那哥哥却还活在世上。就算你如今被困在府内,但只要你活着,就总还有母子团聚的一天。阿娘,难道你要你那夫君在阴间看着你们母子分离,死后也不能瞑目吗?”
“你胡说!”林姨娘猛地回身,此刻她脸上早已经满是泪水,手中白刃不能颤抖,只听她瞧着司马茹说道,“你莫要瞒我,我那夫君,十多年前早已经被司马老贼折磨死了……我那苦命的孩儿,此刻也早就成了尘土罢……”
听了这句,司马茹心中一动,料定必有幕后之人暗中挑唆林姨娘。她顿时心中一寒,竟借着林姨娘起事,此人好狠毒的心!
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林姨娘。既然那人能编出林姨娘夫君是被司马铎折磨致死的瞎话来,想必对林姨娘此事其实并不甚了解。司马茹便微微一愣,瞧着林姨娘惊讶问道:“阿娘这是哪里话?阿娘夫君乃是死在军中,我那兄长更是活得好好的,如何竟成了尘土?阿娘好端端的,如何竟诅咒起哥哥来了?”
林姨娘正在悲愤,听了这话猛地一愣,顿时有些茫然。片刻之后,她还未全信,便问司马茹:“我又如何能信你?”
“女儿乃是阿娘所出,阿娘不信女儿,难道还去信那些外人吗?”司马茹泪水猛地奔涌而出,流泪泣道:“女儿纵然不为阿娘那原夫,总不能不理会我那兄长。今日刚得了信儿,本打算明日报与阿娘知晓。若非如此,我又如何知道我那兄长左眉间有一颗红痣,偏爱叫一声‘阿娘’?”
林姨娘听了这句,身子猛地一震,泪水更是不断沿着脸颊落下,滴在颈窝之上。
“阿娘!”见林姨娘哭得如此伤心,为人女儿,司马茹也早忍不住,顿时上前一把握住林姨娘那执刀的手,流着泪嘶哑着劝道,“女儿一字一句都是实话,难道阿娘不信女儿吗?”
林姨娘终于手腕一松,那刀刃骤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马茹拭了一把泪,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文书来,递到林姨娘面前说:“阿娘,你那夫君乃是充军为奴之时,熬不过军法而死。此事爹爹虽有过,但也不是他有意为之。还望阿娘你缅怀先人之余,也想想活着的儿女罢!”
林姨娘颤抖着接过那文书,将上面的的确确写着夫君的名姓,再看时间,一毫无差,必是真的无疑了!她猛地痛哭出声,将那文书抱在了怀中。
司马茹静静看着林姨娘,看着她痛哭出声,看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样。十几年了,这个痴情的女子始终等着她的夫君回来,等着夫妻重逢的这一天。只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分离的那一眼便就成了永别。指望着白头偕老,却未料到一人青丝未尽白,另一人却已白骨化成灰了……
顿了顿,司马茹上前搂住林姨娘,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慰。
“茹儿……”林姨娘一把扯住司马茹的衣角,嘶哑着嗓子急切问道,“你那兄长如今在何处?”
司马茹闻言,微微摇头道:“阿娘,女儿说一句实话,女儿也不知我那兄长如今在何处。只是女儿敢说,我那哥哥一定活在人世,阿娘放心。”
林姨娘猛地一愣,接着问道:“这是怎么说?”
“当初阿娘夫君被配军为奴之时,将孩子交付给他那表叔照顾。”司马茹解释道,“那人虽浑,但他妻子在世之时,就将我那哥哥送与一无子人家抚养。只是待我去打探之时,那人家却已往外省投亲去了,早不在此地。”
得知儿子尚在人世,林姨娘脸上略略恢复一丝血色,她皱眉咬了咬唇,又问道:“那人家是何等样人?待你哥哥可好?”
“那户也是个正经好人家,最是规矩良善的,膝下已有两女,只盼有一个儿子,便养了哥哥。”司马茹骤然落泪,一把搂住林姨娘哭道,“纵然不知哥哥如今在何处,但想必已长大成人。阿娘,只要您好好活着,总还有母子团聚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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