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朔猛然欺近,手抓向飞白的肩头。忽然眼前亮光一闪,他急忙侧身,左眼猛地一痛,他痛吼一声,左目竟瞬间失明。
飞白手中握着一把银针,冷冷道:“你以为我武功全失,便无防身之术?你若敢过来,就别怕我同你拼个玉石俱焚!”
沈玉朔痛得浑身发颤,他猛地抬起头来,切齿道:“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找死!”话音未落,他再次扑了过来。
飞白心道不好,又奋力丢出一把银针,只是沈玉朔已有准备,袍袖一挥将那银针挡落,随即眼中杀意一闪,猛然一掌拍出,正击中飞白的胸口。飞白躲闪不及,登时如同断线的纸鹞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之上。一瞬间,她狂喷出一口鲜血,顺着墙壁倒在地上。
沈玉朔缓过神来,狠手将目中银针拔出,走上前去,想要确认飞白的生死。脚下忽然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沈玉朔低下头,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发簪。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名年轻的侍卫突然闯了进来:“飞白!你怎么样——你!你是谁?”
沈玉朔暗叫不好。
潼青赶到前看到晕倒在门口的看守,已预感情况不妙,再一眼望见躺在血泊之中的飞白,登时全身冰凉,瞬间失去了理智,怒吼道:“混蛋,拿命来!”
潼青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刺向沈玉朔。
沈玉朔冷笑一声,亦拔出剑与之相搏,意图速战速决。然而过了不到两招,发现眼前的年轻侍卫竟然武功不弱,而且急怒之下竟毫不防守,招招皆是杀手,自己又失了一目,不到一会儿便左支右绌。
如此久战不下,待皇宫中其他守卫赶来,别说再去刺杀皇帝,只怕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沈玉朔咬牙,不再恋战,转身逃走。
潼青无心追赶,也顾不得其他,扔掉长剑,冲到飞白身边:“飞白!飞白……”
宁明尘带着楚骏等人赶到之时,潼青正木然地跪在飞白跟前。
她安静地躺在鲜血之中,长发散乱,双眸紧闭,已是毫无声息。
宁明尘只觉脑中嗡地一响,上前亲自为飞白搭脉。
她脉息已停,竟无丝毫生命之相。
楚骏瞥眼看见有一样东西落在地上,上前拾起,惊道:“这是……贤王的令牌!是贤王派来的人干的!”
宁明尘脸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
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废去了她一身武功,将她困在此地,以她原来的本领,又怎会因遇到刺客而丧命?
是他害了她……是自己害死了她。
对她的百求不得,让他的执念竟已然这般痴狂。可是这一刻看着她冰冷的身体躺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的悔与恨好似轰然而至的洪水一般,一瞬间将宁明尘淹没吞噬。
一夜无眠无梦。淡月悄落,云散天白,不觉已是五更时分。宁明尘望着窗外天边的渺渺晨曦,如雕像一般矗立无言。
内堂的门打开了,楚骏走出来到宁明尘身边,垂目轻声道:“皇上……御医诊断,白姑娘她……恐怕已然无救。”
一语如刀剑般冰冷刺骨,正中他的心口。宁明尘紧紧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方才睁开,声音微显嘶哑:“小青呢?”
“潼大哥他……仍守着白姑娘,不愿离开。” 楚骏黯然道。
宁明尘慢慢背过身:“呵,小青此刻定然也对我怨怼非常。暂由他去吧。”
楚骏亦是心中沉重,默然无话。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入门禀告:“启禀皇上,欧阳将军已归京,正在城外交印!”
楚骏闻言一凛。宁明尘转过身来,目光骤然一沉:“立刻派人出城迎接,让他即刻入宫,不可耽搁!”
?
☆、今辞君别去(三)
? 金銮殿内,宁明尘立在阶上,望着归来的欧阳鉴。他连夜赶回,形容瘦削,风尘仆仆,但其一身清傲气度依然未改半分。
他与飞白不愧是师徒。宁明尘不觉回忆起,在她的身上,似乎亦看得到那清傲的气度。
“欧阳先生此行辛苦了。” 宁明尘淡淡说道。
他仍唤他为欧阳先生,言语之间并未自恃君王身份。欧阳鉴微觉奇怪:“你……”
“这里并无他人,欧阳先生不必同我拘礼。”宁明尘轻声道。
欧阳鉴微微点头:“你召我入宫,缘何这样急迫?”
“不过是着急军情。”宁明尘说道,“不过半月工夫,欧阳先生已将汴梁围军击退,时日之短,别说是贤王,便是我也出乎意料之外。”
“宵小之徒,不足挂齿。”欧阳鉴摇头道,“我本来也已做好长年应战的准备,谁知那三万叛军被击溃后,竟再无后继之军顶上。依我看来,他们攻打汴梁,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错。”宁明尘凝目道,“我昨晚接到密报,贤王亲率十万大军已在路上,意图直袭京城。”
欧阳鉴一惊,不由得蹙眉道:“你当初真不该将所有能用之人都派出京城!若不是我恰巧回来得早,京城空虚无人,岂不太容易被叛军伺机钻空子!”
宁明尘眸光一转望着他。欧阳鉴一直在外,看起来尚不知宁旭城攻打京城之事。
“我派可用之人去各地守城,正是为了断他们的退路。”宁明尘缓缓说道,“至于京城之危……不置己于死地,如何能得而后生?这个道理,似乎还是欧阳先生教过我的。”
欧阳鉴皱眉:“我教过你许多,而你偏偏只记住这一句话……你行事一向如此,随你罢!”
“那么……这一回,便又要仰仗欧阳先生相助了。”宁明尘说道,“此事攸关重大,不可轻敌。算算日子,贤王应已到定州附近。我镇守京城,同时调五万军交付于你,你即刻前去,将他们挡下来。”
欧阳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好。我还有件事情要办,待到午时过后,再来接取兵符。”
说完,他便欲转身离开。
“等等。”宁明尘忽然叫住了他,“你去哪里?”
欧阳鉴停下脚步,声音微冷:“与你无关。”
宁明尘望着他,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你要去见飞白,是不是?”
欧阳鉴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冷淡:“不错。我离开这些日子,她定是等得急了,我要回去见她一面。”
宁明尘闭目道:“欧阳先生可否不要去?”
欧阳鉴心下一凛,骤然回头:“为何?”他盯着宁明尘,目光逐渐锐利,“宁明尘,你做了什么?休要忘记你曾答应过我的事情!”
宁明尘轻轻摇了摇头:“不,欧阳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军机大事刻不容缓,请你立刻出发。”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若你能尽早赶回来……我将会尽我之力,为你解去阴阳赤鸩之毒。”
欧阳鉴一僵,回望着他:“你说什么?”
“不错。你身上的毒,还是有救的。”宁明尘说道,“欧阳先生,如果你想要彻底摆脱阴阳赤鸩与她厮守终生,就请最后一次履行你曾经对我的承诺。等到叛乱平定,贤王伏法,我们之间便恩怨两清,我会放手,与你们二人再无纠葛。”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是清楚地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
欧阳鉴双目微眯:“你……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宁明尘轻声道。
“……好。我答应你。”欧阳鉴缓缓地点了点头。
宁明尘转向一旁的楚骏:“楚骏,此番你也同去。这一次出征非同小可,望你能相助欧阳先生,一战成功。”
楚骏回过神来,望了一眼欧阳鉴,迅速低头:“是,皇上。”
宁明尘目光一肃,沉声道:“传我口谕,宣欧阳鉴为主帅,楚骏为副将,即刻领兵出城,迎击叛军!”
?
☆、夕岚如血(一)
? 自那个夜晚以来,已过去了一天一夜。
失去气息的少女躺在床上,面容安详,似是沉睡了一般。潼青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身边,他望着她,心痛如绞。
飞白,飞白……
犹记得在坎离庄漫天桃花之下,她一身青衣巧笑嫣然。那时的他犹是懵懂少年,只知自己心中对她的感觉与旁人不同,才会故意找她的茬,想多同她讲话。每一次见她着急发火,薄怒轻嗔的模样,自己都会莫名地暗自开心许久……然而,待到他长大成熟,真正明白心底情愫,却已是太迟了。
潼青闭上眼睛。
飞白,其实我早已知晓你武功全失乃是少主所为,却一直没有告诉你……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必会一早阻止少主对你下毒。只要你武功在身,贤王那些喽啰,如何能伤得了你!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终是太过无能,对你不住……
“……”
潼青忽然听到一丝微微的呼吸。
他心下一惊,睁开眼睛。床上的少女忽然眼睫微动。
潼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会儿,试探着唤道:“飞白?”
过了片刻,飞白慢慢地半睁开眼睛,迷蒙地望着他。
潼青的心狂跳起来:“飞白?你活着?你还活着?”
飞白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晰:“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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