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尘目光微动。
飞白喃喃道:“只可惜我此刻身无武功,贤王也在千里之外自在逍遥。”说着,她骤然抬目,“不过这一回,我绝不是去贸然送死。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的双眸折射出锋锐如剑的光芒。
宁明尘默然望了她片刻,最终颔首。
“啧啧,京城之中果然已无人,竟连女子也带出来充数?”宁旭城嘲笑地望着城墙之上闪过的几个人影,又一次下令,“攻城!”
叛军升起战车,来势汹汹,无数机关飞石击打在城墙之上,眼见城墙岌岌可危。潼青紧张道:“皇上,您看……”
宁明尘眉头一皱:“即刻出兵!”
他一声令下,守城官兵再次打开城门,倾出迎战。
叛军如前一回那般,再次悄然布出阵型。 那阵法看上去平平无奇,部分官兵却是见识过那厉害的,便如同泥泞沼泽,又如无边瀚海,一旦贸然冲入,登时便会被无数敌兵包围剿杀,就算拼杀至死,也难以生还。
潼青立即说道:“昨日王爷便是败在这奇门阵法之下,折损了三千精锐!”
宁明尘望着城下局势,凝目不语。
飞白忽然道:“果然同我想到的一样。只不过坎离派奇门之术博大精深,这些人学去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她此言一出,众人皆望着她。
宁明尘抬目:“愿闻其详。”
“术书有云,坎篷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飞白说着,指着那城下阵型,“这里化用的便是布子之法。左翼为坎,右翼为离,若欲破之,需取阳遁生门……”
她化繁为简,迅速地将阵法的关窍讲给宁明尘听。
宁明尘稍一思索,便已了然:“如此这般,我知道了。若取生门,当从左翼坎一宫入手,对否?剩下的我来应付,你且回去躲着些,这里不安全。”
飞白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什么?你……学得也太快些了!”
宁明尘一笑:“兵法之道,皆殊途同归。你也说了,这不过是皮毛,想来你精于此道,必然懂得更多,我定是及不上。”
飞白未来得及说话,已被潼青护着带离战场。
宁明尘回首登上高台,亲自压阵,运筹帷幄,几个时辰不到,叛军左翼已然被绞碎,原本严密的阵法出现了缺口,叛军登时大乱。
宁旭城神色大变,惊诧片刻,反应过来,大吼:“变阵!左翼回撤!”
他一声令下,手下将士慌忙遵从,只是阵脚已乱,士气渐短。
宁明尘微微一笑:“变阵?……不过如此。”
很快,不过数千官兵已将万余叛军杀得尸横遍野,节节败退。出城的官兵愈来愈多,已悄然将叛军合围,竟成围剿之势。
大势已去,宁旭城面如死灰:“这!不可能!怎么会……”
眼前哀鸿遍野,手下丢兵弃马,四散奔逃。
“王爷快逃!”
一支飞箭破空袭来,宁旭城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堪堪不到一日,叛军奇阵被京城守军大破。宁旭城身中流矢,死于乱军之中。
?
☆、今辞君别去(一)
? 大乱过后,京城重又恢复了平静。时已至盛春时节,皇宫的后园梨云如雪。
飞白自那后园门口走过,被吸引了目光,不觉走进园中,怔然远望。
犹记得上一次看花,尚是初杏时节,现如今连这梨花都开得如此繁盛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清朗的声音传来,宁明尘缓步走近,停在她的身侧。
飞白回神,笑道:“我正要去找你,路上走到了这儿。这园子里花木灵秀,构筑巧思,我本以为皇宫应是肃穆沉闷之地,没想到这里的花却是开得这样好看,一时看得呆了。”
说话间,一阵微风轻起,忽有千片梨花飘落,花离枝头,落地成冢,仿佛浓云堆雪,如梦芳华。
“你找我何事?”宁明尘问道。
“我来向你道别。”飞白说道。
宁明尘一僵,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你要走?为什么?”
“留在这儿,我总说要帮你,可是看起来也帮不上什么忙……”飞白无奈摇头,“不过,京城之危已除,我想,是时候去寻师父了。”
纷飞的梨花自那青木之上飘落,落在飞白的发间衣上。
宁明尘目光微澜,流动着不可言说的情绪。
“为何突然这样着急?”
飞白垂目道:“那日师父不辞而别,我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到底怎样了。我本来是想,等我恢复武功就去找他,可是事到如今他仍杳无音讯,我越来越担心,只怕等不得了……”
“若是为此,那么你不必担忧。”宁明尘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欧阳先生不愿出现,自有他的理由。如今时局动荡,此刻出城太过危险。你武功既然尚未恢复,还是在此地静候为上。”
“可是,若是误了解毒之期……”飞白抬起眼睛。
“欧阳先生身上的毒虽然严重,但未到紧要关头。你无须担心。”宁明尘依旧不动声色。
飞白闻言,忽然一凛。
这一句话,宁明尘之前便已经说过,彼时飞白并未在意,但这一次……
“不对。”飞白眉头微皱,“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不成……你知道师父的去向?”
宁明尘微微一顿。
“欧阳先生的行踪,我怎会知道……不过是推测而已。”
不过是推测而已?
飞白心中莫名升起一番怀疑。
欧阳鉴离开前那些反常的动作和言语,还有自己提出要去见宁明尘时他强烈的制止,倘若这些都与宁明尘有关,那么眼前这看似目光纯澈的少年,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飞白不敢再多想,甚至没有再追问。她望着宁明尘,退后两步,言语间不觉多了几分疏离:“皇上既然不知家师去向,那我只有自己去找了。我现在就要动身,告辞。”
说着,飞白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宁明尘突然说道。
飞白脚下一顿,却没有停住,继续前行,很快便走到了园门附近。
宁明尘脸色一变,喝道:“拦下她!”
后园数名看守侍卫立刻上前,挡住了飞白的去路。
飞白猛地回过身来,望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宁明尘。
他目光清冷,金色蟒袍犹如太阳般刺目,同身后那雪白梨花形成极为鲜明的映衬。
飞白声音微颤:“你为何拦我?”
“那你呢?你为什么总是想离开?”宁明尘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意,若你肯留下来,以我之能,会给你想得到的一切……呵,当然,除了那个人。”
“宁明尘,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飞白颤声问道,“你说能为师父解毒,究竟是不是骗我的?”
宁明尘不答。
仿佛最后的希望被无情浇灭,飞白只觉心下一片冰凉。
“……好,既然如此,我再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不论如何,今天我都要走!从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也不必再见了……”
她的话语仿佛刀剑,在他的心上划出深深的伤口。
“你为了欧阳鉴,可以对我这般决绝?”宁明尘轻声道,目光仿佛琉璃尽碎。
飞白闭上眼摇了摇头,回转身去,想要走出园门,却再一次被几名守卫拦住。
宁明尘在她背后冷冷道:“你如今武功全失,没有我的准许,如何能走出皇宫?”
飞白霍地转过身来:“你关得住我一时,关不住我一世。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朝恢复武功,谁也休想阻我!”
“恢复武功?”宁明尘忽然哂笑,“断筋散毒性之顽固,不亚于阴阳赤鸩。虽然欧阳鉴费尽心力替你疗伤解毒,但终不过是白费力气!”
“什么?”飞白愕然。
宁明尘一顿,眉头紧皱,闭上眼睛。自己这是为何,情急失控之下怎么会说这些?
飞白呆立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什么断筋散,难道我武功全失,与你有关?”飞白退后两步,不敢相信地说道。
她的眸中满是惊诧之色。宁明尘沉默不言。
飞白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的事,只觉身上冷汗涔涔。
“断筋散,断筋散……”她喃喃说道,“自去年王府一战以来,我便久伤不愈,难道在那时,就是你给我下了毒?所以师父才会不顾伤及自身元气,定要来元国府为我疗伤?难道他身上的阴阳赤鸩忽然变得混乱,也是你害的?”
“不,你错了。”宁明尘摇头,“我没有去害欧阳鉴,相反,我还试图为他解过毒。去年十月间,我曾以苦寒香为引,催动他体内寒毒,自那次之后,阴阳赤鸩之阴毒虽然会成倍加重,而阳毒却被苦寒香的毒性消弭。阴阳赤鸩平衡一失,毒性则会大大减弱。而他内力足够深厚,只须耐得住加倍的寒气,闭关养元半年,亦可将阴毒慢慢去除。”
“你作此举,有何深意?”飞白忽然问道。
宁明尘目光一动望向她:“为何要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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