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摸了摸脉,便笑道:“正是喜脉,已经很清晰了。”又问:“少夫人没有喜酸犯呕的症候吗?”
枇杷身子一向极好,月事也准,这一次没有换洗她却忘记了,现在一想果然过了半个多月,猛然听到喜脉竟然怔住,又听大夫的问话,便道:“也没有什么症候。”
王淳在一旁早喜不自胜,便笑道:“虽然不曾犯呕,但却是喜酸,昨日在外面见了那青青的杏子便喜欢,一口气吃了半盆子。”
大夫笑道:“喜脉已是无疑,只是少夫人身子强健,所以并没有呕吐的症候。若是过些天有了,也不要怕,只是再过些时日就自然全好了。”又叮嘱他们一些事项,笑道:“少夫人的脉相是极好的,再加以保养,定然平安生子。”
费嬷嬷一一听了,赶紧吩咐丫头们拿钱赏诊脉的大夫,又让给院子里的下人放赏,见王淳还在那里拉着枇杷笑,就推他道:“淳哥儿,还不赶紧扶了少夫人回床上歇着,再去正殿给国主和夫人报喜啊!”
王淳便伸手来扶枇杷,“你回床上歇着吧,我去前院报喜。”见枇杷躺下,又舍不得离开了,便叫费嬷嬷道:“还是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吧,枇杷这里总要我亲自照料才是。”
费嬷嬷看两人难解难分的样子,也只是一笑,谁不是打年轻时过来的,自然懂得,便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报喜也好,只说少夫人这里有事,少主不得空儿。”说着又特别回了屋子换了身大红的绸衣再去了正殿。
没多久,国主带着夫人亲自过来了,因公公不好进儿媳的屋子,就在外间嘱咐,“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说,我们家里什么都能弄到,淳哥儿要是照顾不好你也告诉我打他,一定要养好身子,平安地生下孩子。”
枇杷听了心里暗笑,知公公盼孙儿盼得太紧,言语失常,只得赶紧在床上答应。坐在她对面榻上的梅夫人也道:“国主说得是,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就派人告诉我,家里亏不了你的。”又向外面向国主道:“至于我们淳哥儿,本就是好的,你为什么要打他?再有,哪里有让他照顾儿媳妇的道理?”
国主在外间便道:“我也不是说让淳哥儿照顾儿媳,我的意思是万一淳哥儿惹了枇杷,惊了我孙儿,我一定打他。”
这时十六娘也闻迅赶了过来,正听到这段话,便道:“父亲,你也太过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你竟然要因为这个打淳哥儿?我怀茵姐时,曲七根本就没在家中几日,现在茵姐不也长了这么大了。”
曲七也随着来了,便站在岳父身边道:“我那样是错的,现在我都改了,不信你再生一个试试?”
十六娘哪里肯让,马上道:“你说生就生啊,你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生孩子多难。”
曲七现在对十六娘十分忍让,便陪笑道:“你说生就生,说不生就不生。”
没想到十六娘却依然不满道:“你还不是因为已经有好几个庶子,才不急着要嫡子的?”
曲七依旧好脾气,“不是,我现在正在学习修身齐家,哪里不知道嫡子与庶子的区别?”
☆、第214章 循私枉法
一时间里外屋子里乱纷纷的,王淳总算也醒了过来,起身出去道:“父亲,我会照顾好枇杷,平安生下孩子,你就放心吧。”又向曲七道:“我们都知道你现在颇为懂得修身齐家之道了,现在陪着父亲出去喝茶。”将那两位送走了,又回到房里坐在枇杷的床边,听母亲和十六娘说话。
梅夫人正在讲自己生王淳时的情形,“那时我吐的啊,什么也吃不下,又特别喜酸,只能吃些酸梅子等物,与怀十六娘时完全不一样,就知道一定是个男孩,等生下来果然如此!”
十六娘也急道:“我怀囡囡时也一样,什么也不想吃,身子瘦得不成样子,可是曲家却一点也不体谅,每天还依旧要到正屋里去立规矩,后来我索性就躺着起不来了,婆婆一次也没有过来看,曲七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好在曲家富贵,想吃什么传个话过去厨房就能送来,只是我什么也吃不下。”
王淳见母亲和姐姐只是回忆她们生孩子的事,便问枇杷:“你想吐吗?”
枇杷躺在床上,仔细又感觉了一下,“似乎没有。”
“那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若是家里没有的,我派人去买。”
枇杷摇头,“又不是饭时,一点也不饿。”她从小便习惯于按时进餐,现在虽然得知有孕,却也不觉得怎么样。
王淳听了,便也道:“按着饭时吃饭最为养生,那就还是等一会儿再传吧。”又让人将这两日枇杷最喜欢的青杏子、酸梅子等东西挑好的买了几包放在床边,备着她随时想吃。
梅夫人见儿子如此体贴,心里有些不喜,但是这个时候她倒也更重视孙子,便隐忍不语,只道:“我让厨房每天给枇杷加一碗燕窝粥,最是养生的。”然后又回想起女子怀孕时所需之物,一一让人去预备。
又有费嬷嬷带着下人们前来贺喜,王家颇有些下人是从老大人那里就开始跟着的,几辈子的人都在求仁堂里,所以非常亲近,上了年纪的人便纷纷又说了很多生育经,王淳和枇杷便一直听着。直到了进餐时间,大家方才散了。
枇杷笑道:“这时我倒是饿了。”说着便要起身。
王淳赶紧上前扶住道:“你慢一些,刚刚不是说头三个月最要紧吗?要么你就一直躺着好了,我来喂你。”
枇杷苦着脸摆手道:“我还是起来吧。刚刚大家都让我躺着,我不好违拗,只得躺了半天,现在觉得身子都僵了,要是再躺下去,恐怕我先受不了!”
“可是今天大家都说孕妇行动一定要小心呢。”
枇杷却道:“不行,我是再不躺了。她们都是中原的女子,身子娇弱,所以有了身孕便只是卧床保养。在我们营州,女子怀身孕还不是一样做事,就是骑马的都极常见,我可是营州人。”
想到枇杷从来都是爱动的性格,王淳也觉得很难限制她的活动,但又担心,正这时,燕窝粥便先端了上来,枇杷尝了一口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吃,只道:“我们营州的女子怀孕生子,也没见哪一家吃燕窝粥的,生的孩子也都强壮健康。”
王淳奇道:“有这样难吃吗?我见母亲天天都吃的。”说着自己尝了一口,原来却是白煮燕窝,果然有些腥,让人叫了厨子来回话,道:“夫人也是吃这样什么也不加的,说是最补养。”
费嬷嬷也知道,便笑道:“夫人最在意驻颜养生,她吃的东西果真都不是好吃的。这燕窝不如就交给我,我加些糖浆熬,少夫人就喜欢了。”
枇杷摇头道:“还是不要那样麻烦,我只好好吃饭菜,就一定能养好胎。”
王淳听了,觉得这些小事都比家国大事难以决断,于是饭后又将大夫请了进来,问了好多的事项,一一记在心里。
枇杷听了大夫的倒是欢喜,便道:“我就说我们营州的女子怀孕时什么都能做是不错的吧,你以后不要拦着我了,我自己也有分寸的。还有这个燕窝粥,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我再不吃的。”说着便要去练武场,被王淳拦住了,又哄又劝只在花园里走了走。
再回到梧桐院,梅夫人身边的喜嬷嬷正在等着他们回来传话,原来梅夫人回正殿后又想起了要他们分房,已经叫人去收拾外面的书房,派喜嬷嬷来吩咐道:“从今天起把淳哥儿分出去住,他的起居由我来打理就行了,枇杷只管安心养胎。”
枇杷十分不舍,但听喜嬷嬷说是家里的规矩,这样对孕妇保养身子最好,再想到刚刚大夫说的话,便也不好反对,只得推了不肯离开的王淳出去,“今天我正要早点睡呢,你不走我反而还要等你。”
王淳看看一直等在一旁的喜嬷嬷,便向她道:“你先出去,我与枇杷说几句话。”待喜嬷嬷一走,便向枇杷低声道:“你等我一起睡,我先跟喜嬷嬷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枇杷赶紧低声道:“现在府里的守卫非常严,你要是被抓到了,大家一定笑死了。而且大夫也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样才对孩子好,你还是在外院住着吧,明天一早再进来。”便很坚决地要推他出去。
王淳拿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以为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孩子。我正是怕你一个人睡从床上掉下来,摔到了孩子。”
“可我从来没从床上掉下来过!”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有我拦在床边,你怎么滚都没事儿。”
“那我叫木朵进来陪我。”
“木朵哪里有我警醒?你等我。”说着,辞了枇杷出了院门,往前院去了。
这边枇杷等了一会儿,心想王淳恐怕还是不能进来,因为自从她接手了王府的防卫后,便加强了巡视,虽然王淳的功夫也不错,但是想溜进来却是有难度的。而这时木朵听说王淳去了外院,已经自己抱着铺盖进来,“还是我来陪将军吧,总比王家的下人要警醒些,”又笑道:“王府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先前就一个院子,我爹和我娘从来也没分过屋子,因为没有屋子可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