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动作娴熟地抬起她的胳膊替她绑上纱布。忽然沉下嗓音问她:“又不需要替父从军,为什么要学花木兰?”
她不回答,脑中在想着姐姐与王隶的事。江洲动作娴熟地替她穿好衣服,又忽然把她抱住,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今天为什么要叫我过去,又为什么要过来受那一箭?”
她想了想,主动受那一箭自然是因为喜欢他,要不然谁会白白受那一箭啊。她嘴硬道:“我看见林木中有动静,我以为是什么野物,想唤你射了,不知道那是刺客。”
江洲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低下头,让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嗅着她的发香说道:“真傻!你不过来的话,那刺客就被我一箭射死了,你也不会白白受这一箭了。”
她心中动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了。江洲闭上眼睛,鼻尖若有若无地在她发上摩挲着,绞尽脑汁地想着一种最能让她动容的示爱方法。直接抱住她亲吻,会不会吓着她?还是循序渐进好了,慢慢来……
他感觉她有所察觉了,因为她的身子又开始僵硬和不自然起来,于是,他加强了攻势,开始在她发上落吻,当他快吻到她白皙的耳垂时,讨厌的王隶又来了。
王隶站在门外大声地咳嗽,随后狂敲着门吼道:“那药一次要煎多少啊!”
江洲扫兴地放开她,起身欲离开,忽然被她拉住衣袖。他激动地转身去看她,以为她一定是要对自己表明心意了,他感觉她是喜欢他的,他也做得这么明显了。他心情忐忑地望着她,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双颊绯红地望着他,低声道:“你让王隶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江洲:“......”
☆、心悦君
“你让王隶进来,我有话跟他说,你出去。”
江洲:“……”
真是郁闷,难道都是错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难道她喜欢的人是王隶?
他掰开她的手,气冲冲地走去门边,猛力地开门。
王隶没有防备,习惯地做着猛力捶门的动作,在江洲把门打开之后,一下子捶在了他的脸上。“啊——”江洲捂脸叫了一声,王隶身子又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打着你啦?对不住啊!”王隶不好意思地笑笑,待江洲把捂住面部的手放下时,惊讶地发现他把他眼下捶出了一块淤青。
王隶对此感到非常愧疚,伸了脖子往屋内高声喊道:“哎呦喂,江郎,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天哪,脸都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可没姑娘喜欢你喽!”说完,他看见屋里那个影子歪了脖子在看江洲。
江洲本来就吃了他的醋,他这下又自己往刀尖上撞。于是,江洲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滚进去!她有话跟你说,药我来煎!”
江洲说完就匆匆跑去煎药,王隶真会撒谎,药明明已经煎上了,还问他放多少。江洲捡起丢在一边的破扇子对着火口扇了起来。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里会煎药,用力太大了,还没扇两下,就把火给扇起来了,汤药噗啦一声喷出来了,江洲捣腾了半天把自己弄得那叫一个好看。
王隶故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站在门口笑问颜倾:“颜二小姐,你找我有事?”
“嗯。是关于我姐姐的事。”
“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也是关于令姐的事。”王隶趴在门缝看了一眼,发现了江洲密切注视的目光,笑嘻嘻转身道:“我先坐下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他真的找了一条长凳子,也不擦去上面的灰尘就一屁股坐下去了。颜倾着实有些惊愕,他的确是个随性直爽的人。
王隶大叉着腿,两手放在双膝上,说道:“你好像一直都在找我,想跟我说话呢,有什么话现在就直说吧!”
颜倾一咬牙,狠心说道:“求你不要娶我姐姐。”
王隶的脸上起初还挂着笑容,一听她的话后立刻敛住了。冷声道:“求我没用。”
颜倾急了,追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姐姐?”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绝不会反悔,也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
“你不过是听闻她的美貌才娶她的!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
“哈哈——”王隶大笑,“你的话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能看透我的想法?”
是的,若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她绝对不会,但有了前车之鉴,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王隶有些生气了,冷冷说道:“我不明白,你本应该是去陪你姐姐的,却女扮男装地跑回来,上回你故意撞见了我,在我面前撒了一堆谎言,我没在你爹面前拆穿你,已经对你足够容忍了。你却一直不放弃,直到现在还想说服我放弃娶你姐姐,那你先给个理由,你一直苦心孤诣地让我放弃娶你姐姐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倾说不出来。王隶言辞激烈,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她,她讲话的语气弱了下来:“你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她?那你见过她吗?若你娶了她,你能保证一辈子好好待她一个人?绝不四处拈花惹草?”
王隶愣住,又反问她:“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真心喜欢她?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四处拈花惹草?你觉得我是个不可信的人?”
她答不上来了,想想前一世的惨痛,她还是坚定了意志:“不说别的了,那你就说说,你要如何才能放弃娶她?”
“绝无可能!”王隶气愤地站起身来,推倒椅子,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在他身后尖声叫嚷道。
王隶气极,转身踢翻了门边一张破旧的桌子,目眦欲裂,指着她怒道:“你这是在诅咒么?颜二小姐!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姐姐与江洲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希望你日后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饶不了你!好自为之!”
王隶说完,气愤地开门,一出去,发现江洲立在门外。他看了他一眼,转了个方向疾走。
见他神色激动,江洲忙追上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生气?你要去哪里?”
“让开!”
“延之兄!”
“让开!”王隶火冒三丈,一把将其推搡开来,骑上骏马调转马头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江洲无奈地转身,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随即去盛汤药。
颜倾也非常生气,王隶脾气又臭又倔,也难怪前世的姐姐不喜欢他,经常跟他争吵。想到姐姐今生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嫁给他,颜倾就气得想哭了,一抽泣,肩上那伤口好像就裂了开来,痛得她脸色又开始泛白。
她捂住肩膀,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伫立在门口的一双乌靴。她赶快拿开了手,收起痛苦的表情,躺了下去。
江洲走过来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亲自喂她喝药,待她喝完了药,他却没把她放下去让她休息。而是忍不住开口问她:“为什么不想让你姐姐嫁给王隶?”
她咬了咬唇,“你都听到了?”
“听见你们在争吵,来的时候只听到了最后两句。”江洲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为谁庆幸或者遗憾,又追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反对你姐姐嫁给王隶?”
她说:“因为王隶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江洲这下清楚地知道他应该为自己庆幸,为王隶遗憾了。“那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身?”
“从一而终。”她说。
“从一而终?”江洲觉得很好笑,“要求男人从一而终,真是闻所未闻。我还是第一次听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耳目一新!”
她不说话了,目光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沉寂良久悠悠说道:“是啊,从来都是男人要求女人从一而终,那女人反过来为什么不可以要求男人?可惜,这样的男人极少,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是做不到的。”
江洲笑了笑:“原来这是你的顾虑,我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觉得王隶若娶了你姐姐,做不到从一而终呢?”
“上次去青楼就看出来了啊!”
“哦……”江洲笑笑:“其实,他以前很少去青楼,去了也会对那里的姑娘们守之以礼,而且,他早就见过你姐姐的,还有,他就是牛脾气!认定了某件事,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你好像不了解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颜倾惊愕地转过脖子去看他,他也正含笑望着她,忽然对她收起笑容,严肃地答非所问:“你能阻止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吗?你不能的。你怎么可以拆散别人早就注定好的姻缘?”
江洲最后一句话仿佛一支利箭,直直插在她的心头。她百感交集。难道姐姐与王隶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像,江洲,与苏晚晚?那她今生与江洲是不是还是无缘?如果她喜欢他,硬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在拆散江洲与苏晚晚的姻缘?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感到无比难过,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
“知道王隶一定要娶你姐姐你就这么难过,难不成你喜欢王隶?”江洲故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