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外,颜父很少着家,很久都没见着她了,这次回来又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和女儿的终身大事,一直没去看她,这还是回来后首次见她。
颜父仔细端详着她精心装扮的模样,施了粉黛的她越看越美艳动人,他接过参汤,慢慢品了一口,又握住她的手想携她去屋里,甫一转身,想起女儿还在里面。赶紧又牵着她的手转身:“去你那里。”
赵氏羞怯一笑,瞥了他一眼,又佯嗔着去捶他的胸,颜父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大笑着携着她走了。
推开门,看着二人的背影,颜倾懊恼不已。赵氏有手段,又年轻貌美,把她阿爹迷得团团转,阿爹又不是很相信自己,也不太喜欢自己,以后要除掉她少不了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不仅适用于新婚的年轻夫妻,更适用于到了中年的人。岂是小别胜新婚,大别更胜新婚,只不过也许有一方可能要心不在焉了。
赵氏心里很是厌弃把她紧紧搂抱在怀的那老东西的,可是,她需要地位,需要子嗣,又不得不把一张有几分姿色的脸笑成三月桃花,即使她心里极度抗拒、极度恶心他的触摸。颜父解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触摸了一阵,感慨道:“我都老啦,而你还跟做姑娘那会儿一样鲜嫩。”
赵氏吟吟微笑,腰间忽然一痛,她恨不得马上掀开那只揉在她腰间的手,狠狠踹他一脚,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娇嗔道:“讨厌。”又作出可人的低眉、漂眼之举,颜父已经耐不住了,迅速解完衣裳,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赵氏紧闭着眼睛,懒得看他,却想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怀上子嗣,于是就努力地迎合。颜父本想尽情纵一回欲,可毕竟上了年纪,没坚持多久体力很快就不支了,疲惫地倒在了她身上。赵氏正当韶华,情|欲正浓,觉得身子才刚刚进入状态,还没尽兴,又努力给他暗示,可他气喘吁吁明显不行了,赵氏厌恶地把他推倒在一边,翻了一个白眼,翻过身,欲闭目睡去。
颜父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忽然想起了女儿跟他说过的话,于是掰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问她:“怎么,嫌弃我老了?”
赵氏愣了愣,旋即泪如雨下:“老爷你常年都不回家,妾身一人不仅要独守空房,每天还要看你女儿的脸色,尤其是青鱼那丫头,妾身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她就针对妾身,三天两头地找茬儿挑衅,不敢公然侮辱妾身,就去欺负春绯,上回差点把春绯给打死了,还到处说我的不是,妾身好委屈啊,心里一直沉着这股子郁气。不知道你回来后,那丫头有没有跟你告状?”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颜父怜爱地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抹泪:“回头我替你教训她。”
赵氏往他怀里拱了拱,泪珠子继续潸潸而下:“我在颜家哪里还有一点地位?你也不信任我,把家交给青鲤那个没及笄的丫头都不让我帮着管。”
颜父想了想,说道:“青鲤一直很懂事,我也没把整个家都交给她一个丫头管,不是让你们两个帮衬着吗?她在家也待不了几年了,等她出嫁了,家里就全权交给你二人打点。”
“我和姐姐哪有嫡女金贵呀,她们姐妹二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青鲤倒还好,青鱼就差了远了,不仅不将我放在眼里,就连姐姐也不放在眼里,上回连着姐姐一起欺辱呢。”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颜父叹了一口气,不停地为她抚背:“消消气,别跟她一个丫头一般见识,回头,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赵氏心中得意,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博完怜惜又开始各种撒娇献媚:“妾身存了私心,自己想要一个孩子,将来,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跟自己最亲近。”
颜父按住她的腰身,再次翻身把她压下,沉了嗓音笑道:“正好,我也想要儿子,那你可得争口气了。”
夕阳西下,明月照人,旭日又东升。
第二日清晨,颜父在赵氏的寝居里和她一起用完早膳才出来,路上却撞见了江洲,看了一眼他欲前往的方向,颜父心中了然,于是,上前一步搭话:“不知江公子此时可有空闲?”
江洲止住脚步,敛衽施礼。颜父摆摆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双方在一僻静之地坐定。颜父直截了当地开口:“实不相瞒,那日冒犯江公子的小子并不是我儿子,是我那个顽劣的小女儿。”
江洲一笑:“晚辈知道。”
“啊……”颜父点点头,“也对,江公子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小女生性顽劣,若有冒犯江公子之处,还请江公子多多包涵。”
江洲笑而不语。
颜父又道:“能结识公子这样的贵人,是小女的荣幸,只不过,我从前对她的管教太少,她不太懂礼数,也不大了解男女之别,若是天天以男儿之名缠着公子,还请公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要理她远离她就好。”
“我知道伯父的顾虑。”江洲正色道:“我不会让颜姑娘名声有损的。”
颜父一惊,他说话竟然这样直白,不过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一番委婉的话他立刻能听出弦外之音。颜父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江洲偷偷找了他的女儿出去玩,但他又知道他这样身份太尊贵的人大抵是看不上一个商贾的女儿的,他多半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在逢场作戏,玩弄感情罢了。
颜父想,对他说出这番话后他应该会跟青鱼保持距离吧,不料,他刚刚与他说完话,他半个时辰后又跑去找他女儿了。
听到敲门声,颜倾再次毫无防备地去开了门,谁知,站在门外的又是江洲。江洲赶紧抵住门不让她关上,对她灿烂地笑:“小公子,早啊!”
“不早了,太阳都快爬上屋顶了。”颜倾摸摸头发,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长舒一口气,昨晚头发没拆呢。
“小公子,你的头发有些乱。”江洲说着,伸手去她耳边拈起了一缕细发,为她别到耳后。
尴尬之余,她心里却是欢喜,红着脸对他呵呵地笑:“你怎么又来了?”
江洲也不答话,目光顺着她那排整齐雪白的贝齿一路上舔,戏说道:“小公子明眸皓齿,红唇桃腮,柳眉长睫,比女孩子还生得好看。”
他的话就像空中的惊雷,猛然在她脑袋里炸响,随后此起彼伏地轰鸣,她佯装镇定:“哦,天生丽质没办法,呵呵,不然青楼那个姐姐也不会把我当成娈童的。”说完,她浑身打了个寒噤,又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又重复昨天的话:“小公子,跟我一起出去。”
“王隶呢?”她说:“王隶去我就去。”
江洲扫兴地松开了抵住的门,转身疾步走了,半个时辰后,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来了,她就知道是他。慢慢走过去开门,门一开,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王隶。
王隶还没跟他打个招呼,人已被江洲推开。
江洲走上前来,俯视她道:“小公子,跟我一起去骑马。”
她张了张口,江洲赶忙补充道:“王隶也去。”
她开始考虑,江洲是这样说,他料定了她不会骑马,他就等她说:“不去!我不会骑马。”这时他赶快不怀好意地接上一句挑逗的话:“不会骑马?我教你啊!”
结果,他失望了。她眉毛一挑,一拍手道:“好哇!”
“你会骑马啊?”他扫兴问道。
她昂起脑袋,也不回答,笑嘻嘻地先他一步跟上王隶了。
☆、为君死
三人去挑马。
颜倾还没选着一匹中意的,江洲和王隶已经牵了马过来了。江洲一人牵着两匹马,一白一黑。他愉快地对她说道:“小公子,我帮你挑好了,这匹是你的。”
颜倾抿了抿唇,看了他两眼,又看看王隶正经的表情,觉得江洲不像是在玩什么花样,就踱去他为她挑选的那匹黑马跟前,瞧了瞧,非常满意,又瞄了江洲的白马几眼,质问江洲:“为什么不把这匹好看的白马给我?我喜欢你这匹好看的白马。”
“哦?”江洲笑笑,“其实我也更喜欢你那匹黑马,可是,它是雌的,我的白马是雄的。”
王隶则在仰头望天。
颜倾眨了眨眼睛,愣了又愣。听见他又补充道:“马也需要人爱惜,我怕自己压坏了那匹雌马,而小公子身轻如燕,压不坏的。”
胡扯!她也不跟他理论了,把黑马牵去一边,熟练地拉起缰绳翻身上马。
“哟!”王隶惊叹地高呼一声:“想不到小公子年纪轻轻,这上马之举竟然有模有样啊!小公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教你骑马的啊?怎么跟江郎上马的举动如出一辙啊?”王隶说完,若有深意地去看江洲。
王隶最后一句戏谑的话简直一语中的,仿佛一柄有力的槌子,直接敲击在她心间,震碎了她尘封已久的那段前世记忆。回忆像一幅卷轴,徐徐被打开、飘飘渺渺地铺展开来。她的眼前开始跑马,耳边也响彻着哒、哒、哒的马蹄声。
骏马上的人为她示范,驾轻就熟地上马,疾驰,勒马,转弯,又英姿勃发地策马归来,纵身从马背跃下,携来一股清冽的秋风,混合着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