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忆蝶在路上曾见有些人家悬挂出租房屋的木牌,上面写着一栋带有独立小院和铺面的宅子,一年的租金也不过半两金子。区区一本书却这般昂贵。忆蝶终于想明白那秀才为何会那般宝贝那本手抄的书了。
不过走进阅书楼后,忆蝶还是被里面的书的价格给惊了一跳。阅书楼最便宜的书尽然也要五两金子!
“你们的书怎么这么贵啊!”忆蝶不觉惊叫出声。
“咱们阅书楼每一款书都是请京都最好的雕刻师傅刻印的!”或许是楼里的客人不多的关系,阅书楼得伙计尽然耐心地给忆蝶扫起来盲来,“就姑娘你手中拿的这本《国策论》楼里请了十名最好的雕刻师傅,费时一年才制成了五十本。期间因为刻错毁版,不知费了多少人工和木材。举国上下,也就咱阅书楼能做到每本书绝不出现十个以上的错字。一本五两金子,这都算便宜的了!外边的街上倒是有便宜的书卖,但里面的错字多如牛毛。若是遇上个字迹不工整或是有始无终的抄工,那书简直就没法读了!”
那伙计翘着大拇指,可是神气了,好似天下的书店唯独他一家独大般!
“可是这也太贵了!”忆蝶还是觉得贵,就连她,一个官家小姐,归拢了所有的家产都买不了几本,何况是平民百姓。
“姑娘你手中的这本已经是最便宜的了!”那伙计指了指楼上,道,“楼上雅间的书才叫真的贵呢!一本二十两金子!但保管一个错字都没有!”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忆蝶心中有些没底气,这样贵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让人随便看。再者她穿得也太寒酸了,伙计能让她碰触这本价值五两金子的《国策论》已经算是给她留面子了。
忆蝶的问题一出口,果见那伙计连连摆手,“楼上雅间里陈列的书都是客人定下的,不可参观。”
忆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当听到这样的回答时,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一本可比黄金的书,不能看上一看,怎么不叫她遗憾。
“既然不能参观那就算了!”忆蝶瞅了瞅楼梯的方向,带着遗憾准备离去。
招待忆蝶的伙计也不多说,或许是在他看来,忆蝶不过是进来过过眼瘾的;看完了自然是要走的。
忆蝶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门外。
凤倾城!忆蝶的大脑立即闪过危险的信号。她不由地加快了离开地脚步。
正准备进门的凤倾城原本不太留意路过的人,可是当那女子一见到他就加快脚步,甚至可以视为逃跑的时候,他不由地心中疑惑。他难道在不知道的时候变得面目可憎了?
虽然他打小就希望身旁的人惧怕他,不要总盯着他的脸发呆,为此他甚至习武养恶狗,可是这么多年来,除了知道他脾性或是在他手下吃过亏的人外,有不少人特别是初次见面的人,不惧怕他,或是忍受不住被他的外貌迷惑,站在距离他三步以外的地方盯着他瞧。像这样见着他,而且他还没皱眉头的情况下就逃离的人,还真是很少。何况,在他凤倾城的记忆里,从不曾收拾过一个十几岁下巴还长了颗痣的女子。
凤倾城不由地回头瞧了瞧已经疾奔而去的女子。这一看啊,凤倾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是她!他暗自低呼。
虽然那名女子的灰裙子又宽又大,甚至有些像尼姑袍,但她的背影他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他很确定那女子从他身旁经过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虽然很淡,但由于当时在水中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大仇得报前肯定是忘不了的。
凤倾城不禁转身往忆蝶疾奔的方向追了过去。
忆蝶吓得小心肝儿差点蹦出来了。她怎地这般倒霉啊!每次出府都要遇到这尊煞星,而且好像每次都是她跑,他追,总是把她弄得狼狈不堪,外加吓得半死。
忆蝶一边跑一边寻思,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才惹得凤倾城注意到她了。像凤倾城这样高贵的王爷,走到哪里不是都应该是高昂着头,漠视一切路边的小蚂蚁们吗?
忆蝶边跑边想,突然脑中一个机灵,想到了问题的根源,暗骂自己笨蛋。果真是心里有鬼就会慌张,一慌张就坏事。
想明白后,忆蝶突然停下了脚步。凤倾城已经追了上来,以她自己的脚程,哪怕是把腿跑断了,也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既然跑不掉,还不如与他正面交锋。
她现在的装扮就算是父亲母亲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何况是跟她只有两面之缘的凤倾城!
再者,这里人来人往,就是凤倾城也带了两名小厮。她若是抵死不认,她不信他回不顾男女大妨,当众掀她的斗笠!
眼见忆蝶停了下来,凤倾城也放慢了追逐的步伐,心中生出一丝喜悦。这个喜悦好似春雨过后偷偷长出的新芽,似乎随时随地都会茁壮成长。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心情愉悦起来。他不是应该痛恨她,见到她就巴不得拗断她的脖子吗?她的步伐虽快,但对于对年学武的他来说就好似兔子和蚂蚁赛跑般,可是他不但没有直接抓住她,反而慢步跟在她身后。难不成是她欲逃又逃不了的无奈和丧气取悦了他?
☆、第25章节 被堵
当见到忆蝶停止逃窜,站立不动时,凤倾城又觉得有些气闷。
她不惧怕他吗?还是她又想到了什么怪主意来对付他!
“这位公子,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要跟踪小女子?”忆蝶压着嗓子,带着微微颤音,十足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她的样子落在路人的眼中活脱脱是一个偶遇歹徒受了惊吓的弱女子,而凤倾城就是那心怀歹意的人。这样的事自然很容便引来路人的围观。忆蝶的话刚出口,刚刚从她身旁走过的行人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凤倾城突然刹住步伐,站在了忆蝶对面。他要怎样回答的她的问题?难道说他认识她?那样问的话,倘若她拒不承认,他难不成还要当着众人把当日她对他的冒犯说出来吗?
“谁说本王在跟踪你了!”凤倾城无奈之下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经典而愚蠢的话。
他暗自咬了下钢牙,接着道,“这条街这么宽敞,难不成只准你一人走不成!”
“自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忆蝶看了看渐渐围上来准备看热闹的人,暗自思量到底要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围观的人多了,她就能趁凤倾城被围观的人堵住时全身而退,但也会大大加深凤倾城对她的厌恶,以后她的危险就更大了。
眼见有几个眼露好奇的路人抛来了异样的关爱眼光,忆蝶赶紧答道,“大路朝天,自然是人人都能走的。公子既说是没有跟踪,想必是刚刚小女子着急赶路,一时想差了,还请公子见谅。公子满脸急色,想必是有要事在身,您先请吧!”
忆蝶侧身让出了路。
凤倾城此时恨得牙根痒痒,却发作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般从忆蝶的身旁经过,大步走向街道的拐角处。
跟在凤倾城身后的两名小厮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何曾见到过自家主子吃过这样的亏啊!
走在前面的凤倾城气得双拳紧握,在转过那条街后,他一拳打在了一棵千年古树上,那粗大的树干立即崩裂开来。
忆蝶则在凤倾城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时快步转入另外一条巷子里。
拐出卖书的巷子后,她撒腿跑了起来。她可不信凤倾城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她。明的不行,他肯定会来暗的,说不定派个蒙面杀手什么的半路劫杀她,那都是很有可能的。
忆蝶跑啊跑,直到双腿像灌了铅般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时才停下步伐。刚刚因为疲于奔命,忆蝶只来得及稍稍观察地形,捡人多的街道逃,根本来不急思索她要往哪里跑。
等停下来时,她才发现,她所站的街道,她十分陌生,根本不是她来时经过的街道。
此时,太阳也已经西沉,街上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摊,路人也都急着往家赶,再不复白日里热闹的场面。
忆蝶沿着街道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来。因为这条街道虽然看着热闹,却鱼龙混杂,有些人一身的痞气。
忆蝶赶紧加快了脚步。她越是往前走,身旁的路人就越少,街道上有些店面已经开始在关大门准备打烊了。
她急得跑了起来。跑着跑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顿时安静不少的环境下,她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的来源好像就在自己身后。她回头一瞧,惊了一跳。
原来有两个满身匪气的男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忆蝶的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身旁有没有可以求救的对象。可悲的是,在她十步以内的不是老头就是孩童,有些人甚至因为怕惹是非而避开她所站的方向往别的街道拐。
忆蝶不禁感叹,世风日下,即便是古代也没有人敢多管闲事。
忆蝶本想当回鸵鸟,假装这两人要跟踪的人不是她。她往旁边街道的方向跨了几步,可是失望的是,那两名男子也往旁边走了几步。很明显,这两个人就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