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着,满不在乎,“我若不冒充帝王,谁替你们迎接‘白蔻’太女?谁又下旨增加军备,让‘泽兰’不被外族觊觎;谁来改变这个国家重文轻武的习惯?”
他的表情有些微震动,“这都是你的决策?”
手腕间被压制的力道松了松,我抽回了手,看着手腕间一道青紫,揉了揉。
这个家伙的力量真大,刚才他要捏的是我的脖子,我只怕要找容成凤衣给我立长生牌位了。
他的视线望着我手腕间,脸上飞过一丝不好意思。
“你是看到我手上的伤痕才有这个猜测的吧,毕竟没人敢这么伤害端木凰鸣。”我自嘲的开口,他默认。
“端木凰鸣追求升仙之道去了,估计有生之年是不会再回‘泽兰’了。”几个字,给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
“所以谁是帝王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谁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安定,谁能给百姓富足,谁能让这片江山不被他人践踏吗?”
“如果她回来呢?”
“如果她想要,我就还给她,我只对做阁主有兴趣。”
“容成凤衣也还给她吗?”沈寒莳步步紧逼,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凤衣,端木凰鸣的凤后……
不等我回答,他又是一句冷硬的话,“我,你也还给她吗?”
☆、天魔舞
天魔舞
我,你也还给她吗?
声音久久不息,在脑海中徘徊。
如今的沈寒莳,不仅是将军,还是后宫里的君,我能说还就还了吗?
对视着他古井无波的眸子,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要我说还还是不还?”
他这性格,我说还,说不定被掐死。
我说不还,说不定也被掐死。
不知道我这个回答,他会不会满意?
脖子上一紧,某人的大掌正捏着我纤细的颈项,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这个,难道不是你决定的么,为什么要问我?”
结果就是,我回答什么都被掐死。
我半真半假的叹息着,“我以为,沈将军一向是自己掌控命运的,何时轮到他人置喙?还是说,沈将军其实心仪我很久了?”
这一次,他的表情颇有些狼狈,飘起可疑的红晕,狠狠地甩开手。
这别扭的性子,难伺候的脾气,我轻声地嘀咕了句,“你还是醉酒的时候,迷人。”
那柔媚动人的眼神,风情万千的姿态,还有痴缠的语调,撒娇的表情,和眼前这个石头般的人,还真是相去千里之外。
这鄙视和表扬的话,让我又收到了两枚眼刀。他愤愤然地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桌上的杯子有两只,一只里是给他的茶水,另外一只里是今日“百草堂”新换的陈酿,让我试试味道的。
他随手拿的,正是属于我的那只杯子。
“那是……”我的话没有他的手快,眼睁睁的看着一杯酒就这么进了他的喉咙。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脸,“你,还好吧?”
眼神,平静
表情,正常
他丢下杯子,“我以为我回回都醉?”
感情上回人家是愁肠郁结才一杯倒的,是我想多了。
房门外,喧嚣依旧,各种声音声声入耳,依稀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看这位姐们就是人中豪杰,懂得品位。”
那人呵呵笑着,“别提,当初我在这‘百草堂’中,可见过一名男子,当时就勾的我三魂不见七魄离体,可惜我来了这么些日子,就是看不到啊,那男子会舞剑呢,什么叫翩若惊鸿,什么叫婉若游龙,什么叫醉眸勾魂,啧啧啧。”
“‘百草堂’里还有这样的男子?让阁主叫出来,叫出来,我们也要见识下,可不能听凭你胡乱吹嘘。”
楼下起哄声一片,叫闹无数。
如果她们知道此刻她们口中那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男人正是她们的将军,不知道还敢不敢叫的如此疯狂?
我偷笑,沈寒莳的表情难看无比。
“沈将军,别忘了你可是先卖身于我的,既入了我‘百草堂’为公子,就好生准备着接客吧。”
杀气,顿时弥漫,依稀听到了指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就在我还想继续调戏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温润的嗓音,如流水清幽,缓缓沁入心田。
“今夜阁主本打算让我为诸位一舞助兴的,没想到你们却想要看舞剑,那我只好换那位公子来了。”
这声音高贵清雅,刹那间哄乱的大厅顿时无声。
我长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就在他出声的瞬间,我已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就连沈寒莳,也眼眸一震,“容成凤衣?”
沈寒莳不可能听错,我也不可能听错,这声音分明就是容成凤衣的,他、他、他不是和我说去神殿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狗一般地窜了出去,飞快地拉开房门,朝着楼下偷窥着。
他穿着那日浅蓝色的纱袍,行走间如云散月光,动人无比,腰身上束约着的丝绦,在动作里轻轻摆动,隐约可见长腿的轮廓和腰身的曲线,让人肖想无限。
他站在歌舞台上,领口微开,修长的颈项和锁骨的白皙肌肤,就在动作里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微微散落几分发丝,又凸显几分孱弱,让人极度想要伸手摘下他发间的簪,散落那三千情思在枕畔。
那丝袍之下,他的足竟是赤着的。
白皙的趾随着脚步的动作,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喉咙,紧了。
心头,怒了。
该死的容成凤衣,你先是骗我去了神殿,现在又无缘无故跑来“百草堂”,还穿的这么衣衫不整跑上我的歌舞台,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说你不是来勾搭人的,这样子连我看到都虎躯一震了,更何况那群狼?
他带着薄薄的面纱,让那绝世容颜看上去也似云雾中的远山,充满朦胧的美意,让人渴望一睹真相,尤其那双秋水含情的眸子,流转着温柔,钩挑着**的清波。
我听到了齐整整的咽口水声,咕噜一声,好大。
也包括,我自己。
他的眸光撒娇般扫过底下的众人,“那我现在去换那位公子来。”
眼见着就要下台,一群人齐声高吼,“不要!”
房顶扑簌簌地响,我脚下的木板也震了震。
还是那名高叫着要见沈寒莳的女子声音,“公子既然上台了,自然不用换了,舞一曲、舞一曲!”
所有人也高喊着,“舞一曲、舞一曲!”
舞台上的容成凤衣却是轻巧地别开了脸,做着生气的姿态,“不,你们喜欢的是那位公子,可不是我。”
“谁说的!”女子忙不迭地掏出银票,往桌上一拍,“我刚才失言,给公子赔罪,这算今日为公子捧场了!”
有她带头,顿时不少人也掏着银两和银票,放到龟奴捧着的托盘里,转眼间就是满满的一大盘,高高地堆着,被送到了容成凤衣的面前。
我……
即便是我昔日最出名的公子,也没有一两句话就收这么多银子的,这容成凤衣简直是棵摇钱树啊,三言两句几个眼神,就把人勾成这样了?这要多卖几次……不对!!!他是我男人,怎么能拿出来卖?卖艺不行,卖身更不行!!!
容成凤衣看了眼那托盘,白皙的指尖却将托盘推开,眼底笑意浅浅,“不如这样,一舞结束,你们再看我值得给多少?”
“行!”女子豪迈的一声中,容成凤衣飘出几声轻笑,手腕抬起处,厅内灯光顿灭。
烛光,一盏,又一盏,再一盏,慢慢燃了起来。却只在舞台的四周,烛光不多,甚至有些黯淡,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身姿,迷迷蒙蒙的。
这样的黯淡中,那正中的舞台四面,垂下了红色的轻纱,就连那身影都看不太真切了。
但是,没有人发出失望的呼声,那轻纱后的身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遏制了人的呼吸,牵引了视线。
一声鼓响,低闷,敲在心头。
人影微动,那衣摆下的腿,无声地探了出来。
明明只有黑色的影子,却那么让人心动。紧致、修长、脚尖的弧度那么漂亮。
脚尖踢起,衣袍飞舞,在他旋身间飞扬起来,可还来不及捕捉到什么,就落了下来,只留一个影像。
“啊……哎……”
所有人的声音,似乎与我想法一样。
纱帐中,轻笑声又起。
该死的混蛋
快,太快了,衣袍如扇状飞起,没有了腰带的束约,若不是这飞旋的力道,只怕就要从肩头滑落了。
那衣袍展开,如羽翼般,而羽翼下的人,乘风欲归。
他舞动的风吹开了纱帐,扬起了衣袍,烛光却被风压制了,乍然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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