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雅的剑!!!
身体落地,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所有的疼痛,都在那一刻凝在了心口。
那一抹剑尖,从他胸口透出,却像是扎进了我的心里。
直到这一刻,他转身看着的人,还是我。他眼的神情,分明在告诉我,我落地时有没有受伤,比他自己更值得关心。
双目对望,眼神在空交汇,他看着我,眼是一丝欣慰。
高大的人影,慢慢地、慢慢地、跪地。而他的手却还是那么平稳,双手平直地伸出,臂弯是**未受到半点伤害的身体。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也牢记着我的话,不要让**再受伤。
我挣扎着起身,扑向独活,抱住他。
当那身影落入怀,他只是看看我,又看看手抱着的**,仿佛是要告诉我,他不负我所托,没有伤到**。
那唇才张,便是血沫涌出,深红的颜色触目惊心。转眼间便染湿了他那绯色的衣衫,印成深黑色。
那唇在抖动,他努力地想要说什么,可每次都只让我看到更多的血。
我的手点着他胸口的穴道,可我的真气怎么也无法弹出,那软弱的力道,根本无法封住他的穴道,只能看着那血沾满我的手掌,转眼已是满满一捧。
温热的血,带走的是他的体温,我只觉得他的身体在变凉,冷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而我能做的,只是不断点着他胸口的穴道,祈望着身体里凝滞的真气能够转动起来。
动啊,你们动啊,求求你们动一动啊!
在沙漠挣扎求生时,我没有憎恨过自己没有内功;面对风暴,面对威胁,我也没有这么渴望过恢复武功。
而此刻,我恨不能倾尽所有,只换我一刻的武功正常。
只要能让我点上他的穴,让我暂缓这血流的度。
他贴着我的耳边,我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字,“跑。”
我的手停在空,看着他的眼睛。
“原来,你不是不死不伤的啊。”雅轻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人影从黑暗现出身形。
月光,被一片云遮挡,雅的身影阴森黑暗,“幸亏我警觉,以吟你对我的仇恨,若是他能赢我,你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你越是冷静,越代表心虚,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武功根本没练成。今夜你诈了我数次,我早就开始怀疑了。”
我低估了雅要杀我的决心,她根本没走,只是在一旁潜伏着,观察着。
独活的手突然猛地一推我,将我远远地推开,他的手撑在地上,低垂着脸喘息,一滴滴的血落在他面前的地上。
每一滴血的无声落下,却是我心最沉闷的鼓声,敲击着脆弱的心,在一次次将它击打粉碎。
雅伸出手,朝着独活的方向一扣一抓,插在独活身上的剑被召唤,脱体飞出,回到雅的手。巨大的力量里,独活的身体翻了个滚,一蓬血雨飞出。
我的脸上点点温热,是独活的血。
我刚想扑过去,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人,正用一双冷静的眼睛看着我,那双眼的情绪清清楚楚地传递给我,他要我走,立即走!
独活抬头看着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一次将我笼罩在他拉长的身影之下。
我明白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当我们看到这柄剑的时候,就知道雅没有走,他要以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拖延住雅,给我逃跑的机会。
留下,注定是全部死在这里。
走,我又如何愿意走?
最好的选择,最理智的选择,却是最残忍的选择!
牺牲独活一个,保存我和**,也就保存了将来与雅一战的实力,一人之命换去天下太平,值得的。
我背起**,深深地看了一眼独活,艰难地踏出了步子。
一步踏出,就再也不回头看,我怕我回头了,那坚定的心就会动摇。
身上的**很重,心更重。
我被人伤过,被人抛弃过,但是抛下自己的人,还是第一次!
我听到了身后传来雅的叱声,也听到了剑声破空的凌厉,更听到了双剑交击时候的鸣吟。
但是此刻的“独活剑”已经没有了我最喜欢的脆声,低沉而闷涩。
昔日的霸气,如今只剩苟延残喘。
我,只能咬着唇,快步地走着、走着……
无论我爱过多少人,陪伴我年岁最多的,是我的“独活剑”。无论我被谁抛弃过,始终不离不弃一心对我的,是我的“独活剑”。不管我受过多少次伤,,面对多少危难,救我还是“独活剑”。
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我从不否认自己与那剑的独特感情,那绝望与孤独时的互相依偎。
他的名字,曾经是我的名字,我曾以血起誓,永不分离。但是现在,我亲手抛下了他,抛下了我的誓言,抛下了那个以性命保护我的男人。
路边,沙土长着一篷蒿草,几块大石凌乱地堆着,毫不起眼。
我撑着身体,背着**走到草堆边,将他放到石头的背面,让那高高的蒿草遮挡了他纤细的身形。
看了看,生怕那夜风吹冷了他,我解下身上的外衫盖在他的身上,再用蒿草盖着他的身体。
手掌,轻轻抚了下那苍白的脸,“**,或许这天下真的要你最后来争了。”
他的病我清楚,是被那人强行掳走时的真气震荡了内腑,淤血已经吐出,他的手下在之前我追出门时便已发出信号,所有的人都在朝这里赶着,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的人就能到。
他,可以安然无虞的。
我坐在他的身边,盘膝,然后开始闭目调息。
是的,调息。
我没有急着逃走,我浪费了独活以性命为我争取来的时间,而是在这里静静地调息。
我能感觉到独活微弱的生命气息,我的心跳很急促,因为这急促来自于他而不是我自己。
这急促,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催促,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自然也能知道我未曾走远。
我的停留,他的催促,在我的身体交锋。
就像那急促的心跳与我灵台的空明,也是完全的截然相反。
放空了自己,放下了所有,每一处筋脉,每一个穴道都在松弛,我甚至不曾关注自己的丹田气息,它们要奔涌也好,要反噬也好,我都无所谓。
我所有的感知,都遥遥地牵系在一个人身上。
独活,撑住!
这一刻,我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我的灵魂与他的灵魂在交融,我能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犹如以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敌人。
他完全没有看自己身上的伤,他只是捏着手的剑,扑向雅。
“独活剑”是守护的剑,但是他的守护,是以进攻的方式。天族的镇族之剑,天界的灵气所聚,它是骄傲的,它是不容人亵渎的,它更是睥睨于天下的。
所以独活根本没有防守,他在进攻,不断地进攻,他要证明的不仅仅是他有守护我的能力,他更有让雅臣服的煞气。
一连数招,不是他被雅打的难以招架,反而是雅无法施展手脚。
在一个纵身后退时,雅盯着独活的脸,“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是天下间唯一除她以外能驾驭‘独活剑’的人,你为我所用,我饶你性命。”
独活的回答,是张开的剑招,带着身上不断洒落的血,刺向雅。
剑上,满是血。
身上,也满是血。
血狱的修罗,不畏生死,只知斩杀。
当初在沙洲时,同样是**面对生死边缘,我无法安然入定,而今看着雅的剑刺上独活的身体,我的感受却不同。
将身体的反应与灵识完全分离,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伤,却不会再有心悸和疼痛。
不是我冷血无情,而是此刻的我与他魂魄交融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他的无畏,能明白他的坦然。
其实人的恐惧,在牵挂的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往往比自身陷入危机更让人乱了心神。
所以在沙洲,我无法让自己入定,无法平静心神。
可是此刻,我能做到。
只因为这个面对危险的人,是独活,是另外一个我!他的每一点心思,我都心领神会。
身体进入了一种全然的松弛状态,灵台清明,筋脉阻塞的真气立时流转,顺畅的让我惊叹。
这个发现让我非常开心,即便我还不能消化那一团巨大的力量,却已经有了动弹的能力。
雅的剑又一次刺上独活的身体,冷声开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顺从我,饶你性命。”
独活的血在他的脚边汇聚成一滩,面前是胜券在握的雅,周边是雅的手下,团团的包围,他一人手执长剑,冷然而笑。
峻冷的表情,如山岳岿然,那身上肃杀的气息与血同样浓烈,嗜血的目光之下,无人敢直视。
千百年的血气凝结出的他,又岂是寻常人敢靠近的?
那双眸的寒,那凛冽的杀意,轻易刺穿人心底最深的畏惧,每一次目光过处,人群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
这就是独活,天下至邪至杀之剑。
仿佛他不是被人围攻的那个,而是大杀四方的那个,他踏出一步,落下一个血色的脚印,朝着人群,一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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