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眼睛慢慢抬起,停留在古非临的身上,却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
不得不承认,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身上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当这股气势散开时,几人能在相对间淡然?
古非临,即便身为相,同样不能。
更何况,他有愧在心,更不敢。
沈寒莳轻哼了声,仿佛是在笑,只是那严重的轻蔑,越发浓重,“沈某武夫一名,自是比不上古相饱读诗书,懂得君子规矩之道。”
这话,是在讽刺古非临悔婚的举动吧,我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
原本以为沈寒莳是热血将门,沙场威名远扬,没想到说话也这么歹毒,几句话就让古非临脸上变了颜色,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你见皇不跪,是否藐视吾皇?”古非临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戾。
沈寒莳将视线落在宇文佩兰的身上,冷冷开口,“沈寒莳看到大家都见皇不跪,还以为吾皇登基后改了规矩呢。”
如果可以,我想奔下这龙椅,然后抱着他大喊一身,我真***爱死你了。
君王的威严,不该是自己给的,臣子自当维护帝王的尊严,而这群鸟人,不懂。这突然闯入的人,了了几个字,维护了我的尊严,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一句话,也不知道奚落了几个人。
宇文佩兰看着搬到面前的凳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面对沈寒莳,想起我随口的错误,终究是有些对不住他,“太女远道而来,沈将军风尘劳累,都赐坐吧。”
本以为就此带过,不料想沈寒莳望了望眼前的凳子,却慢慢解下了身后的长枪,当啷声中,银枪沉重落地,而他,更是一扯身上的甲胄,露出里面月白的长衫。
人影,跪地,“沈寒莳,向吾皇报捷,定北三年,歼敌十万,我‘泽兰’国威不灭,带回胡人请降书。”
在大殿上解甲胄落长枪,不但不给人失仪之感,只觉得他从容不迫,别有一番霸气。
“好、好、好。”我轻拍着扶手,“今夜为太女殿下洗尘,也同为沈将军接风,至于如何犒赏沈将军与三军,着吏部拟文书,稍后下达。”
“皇上。”沈寒莳慢慢抬起头,双手慢慢脱去头盔,“沈寒莳为国征战,不敢请赏,只求皇上下旨,赐婚。”
方才,他的声音是凛然的,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放低了姿态,声音也变得涩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依稀在哪听过。
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了。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就这么直愣愣地跪着,“臣,恳请皇上赐婚。”
果然,这个家伙不是容易妥协的人,明知道我给古非临赐婚,却还执意在朝堂上提出这个要求,分明就是要和古非临斗到底。
他没有说肯请皇上履行当年先皇之旨,只说赐婚,算是给我留了莫大的面子,只是满朝文武,除了宇文佩兰,谁也不知道他话中指的是什么呢。
如此良才,何苦委屈自己。
心中的惋惜里,他已摘下头盔,坚定的目光望向我。
两人视线相对,我将他的容颜收入眼底,却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好悬滑到龙椅下面去。
这张脸,分明、分明是那夜醉倒在我脚边,被我拖去“百草堂”又签下卖身契然后自己吃干抹净的那男子。
恍然想起那张龙飞凤舞的签名,三点水的姓氏,那个字是不是“汤”不是“江”也不是“池”,而是“沈”!
沈寒莳!!!
原来我们早已见过面,还深入了解过了。
他,在与我目光相对间,惊愣,随后眉头皱了起来。
耳边,一声低到只有我能听见的耳语,来自容成凤衣,“他,很漂亮,是吧?”
当然漂亮,不仅人漂亮,身材也漂亮,床上更漂亮。
但是……
妈的,这还怎么赐婚???
☆、容成凤衣相护
容成凤衣相护
怎么会是他?
身为主将,不应该是随大军而行的吗,而且京师中根本没有人收到他回来的消息,那谁来告诉我,前几天我在街头捡到的醉鬼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沈寒莳。
可是,我不能问他。
难道让我扑上去说,“喂,那天把你连皮带骨头嚼干净的人是我,我就是那个叙情馆里的阁主?我不是你家的皇上,你跟着我走吧,回咱们的叙情馆继续舞剑赚钱吧。”
他望着我,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
就是这缕诧异和随后紧绷的身体,让我深刻的坚信,他就是那夜的男子,而且……他记得我,记得我的容颜。
他的眼睛望着我,那深邃的眼瞳,又让我想起了那夜,他醉意中的勾魂摄魄,尤其那让我一直琢磨不透的到底是“摄魂眼”还是“幻术”。
人还跪着,那种逼迫人的气势,大有我不当面赐婚誓不罢休的态势。
我想开口,古非临立即踏上一步,“吾皇,君无戏言,为沈将军赐婚一定要慎重,否则天子之言难收回。”
这老婆娘,是怕我临时起意又把沈寒莳又指给了她家吧?
以她家,还真的配不上这响当当的男儿,就算她肯,我也不答应。
但是,沈寒莳眼中的执意,却让我又为难了,他既然那日回来过,也就肯定得到了消息,今日上殿提出赐婚,又何尝不是固执地想要维护沈家的尊严?
为了家族,他以男儿身上沙场,抛头露面不顾身份名节;为了家族,他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只求能全沈家当年英名。
这值得吗?
想起那雨夜,他趴在我的脚边,呢喃着娶我吧的话语,那狼狈中落寞,叹息中的祈求,依然在耳边回荡。
一场婚姻,就能让沈家英名永存吗?毁掉自己的一生,就能成全将门名垂青史吗?
在这个重文超过重武的国家,他即便如愿进了古家的门,也会成为一个笑柄,一个古家认为耻辱的存在。
他值得更好的,值得懂他,珍惜他的人。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说?怎么才能让这过刚的男子暂时的屈服?
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容成凤衣,衣袖遮挡下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背,他眼角扫过,轻轻抽着手。
掌心用力,压着,不准他抽开。
他没有再抽,倒是唇边的笑意,大了些许,若有若无的。
看得出他一贯温柔好脾气,这表情落在众人眼底,倒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清凉的手指骚了骚我的手心,完全逗弄般,一点也不急。
我轻咳了下,斜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无奈又妥协的眼神,其中还透着几分威胁。
——我为你妥协这么多,帮下忙不行吗,你也不想“泽兰”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将军吧?
容成凤衣抬了抬手,“沈将军,今日迎接‘白蔻’太女,怎么能冷落客人,你放心,皇上一定会为全你愿望,成你沈氏满门忠烈之名。”
不愧是在朝堂打滚的人,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仿佛是许了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没说。
面对一个宇文佩兰已经让我心神耗费巨大,再加上一个他,这一个早朝真是热闹非凡。
当我脚步虚浮飘回寝宫的时候,只觉得头脑发紧,一阵阵的跳着。
“皇上,是否昨夜无眠?”容成凤衣的心情倒是不错,居然还能开我的玩笑,可见今天的场面让他十分满意。
那执手饮茶的动作,高贵中透着一股子欠扁的味道。
“是啊。”我坐上他的腿,也不管好悬掀翻了他手中的茶盏,“新婚,总是舍不得分别的。”
将自己整个人窝进他的怀抱,伏在他的颈窝处。
他双手抱着我的腰身,唇贴上我的耳畔,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唯有那声音……“你的脸色很不好。”他轻声询问着,气息拂过我的耳边,吹动了发丝。
若不是知道彼此合作的关系,我几乎以为这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宇文智晨派了最顶尖的暗卫,昨夜探了寝宫,我不能被他察觉出自己有武功,所以吃了禁制武功的药,现在的我,真的要靠你保护了。”
他环在我腰身上的手猛的紧了下,一向温柔的目光刹那如寒冰,身上隐隐跳动着……那是杀气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诧异。
以他的地位,身份,这绝不可能。
因为武者的杀气和战场的杀气,乃至于帝王的杀气,都是不同的。
无论是哪种,都不该从他身上透出来。
不过很快,这股气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唯有我能看到,那贴在我脸颊畔的容颜上,冰寒的眸子。
能看到他动怒,奇景。
我知道他在气什么,气的是“白蔻”目中无人,暗卫相随,却敢私入皇宫查探,气的是“泽兰”竟被如此欺凌,更气的是满殿护卫竟无一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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