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他胸膛震响了一下,眼睛飞快地打开,果然在他唇角边捕捉到了一丝遗留未褪的笑意。
冰泉乍裂,震撼心扉。
“从不期望你的赞美。”他淡淡地回答,倒是一贯刺人肌肤的寒烈之气消了,让他多了几分人气。
他发丝散落身后,被夜风吹拂着,撩起了脸颊边的一缕,白玉如冰的肌肤上,红色的吻痕格外突显,点点血印越往中间痕迹越深,从肌肤下透出。
他初始的那件白袍还在地上,此刻身上已换了新的白色丝袍,大小身量来看,应该是七叶一直为他备着的。
这件衣袍比他之前的还要华贵上几分,也不知道是什么丝织成的,外面罩着同色的纱,将他的仙气衬托成十分。
连我都开始恍惚,见到的是真人,还是月光凝成的幻像。
“今日,还是要谢你。”
若没有他,只怕七叶也没这么好说话。
“不用,没有这场事,我也是要来的。七叶也不会因为这而更好说话,待她醒来,该提的要求一件也不会少。”
以我对七叶的片面了解,也相信他的话不假,那女人让人猜不透,明明是那么随性无赖的表象,我的内心却不由自主升起警惕。
“无论她对你提什么要求,在心中权衡再三,思量再三,再容易的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只怕都不如表象那么简单。”
我默默地点头,转而又是释然而笑,“简单也好,难也罢,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为了木槿,什么我都必须答应。”
“那便保留几分,她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能让青篱郑重视为对手,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未达到,而那个叫七叶的女子,让他如此重视。
风中,远远地传来一串串娇笑声,清脆悦耳,“青篱果然懂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呢。”
远远的一盏宫灯袅袅而来,执灯的手柔如无骨,葱白玉段般,轻轻挑着,摇曳而来的姿态更是慵懒中带着几分妩媚,但脚步却慢,像是用脚步丈量着青石板似的,华丽的宫装在地上逶迤滑过,白纱覆面,偶尔一阵风掠过,微微扬起一个小角儿,也只能见到那弯弧度完美的下颌。
若非要在这完美中找一点不完美,就是那肌肤的色泽,有些苍白。
看到她出现,青篱的眉头又是一皱,行了过去,脚步间有些急,“你来做什么?”
若是他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以为他是反感七叶的出现,唯有我听到了关切,他是恼七叶在更深露重时独自前来。
果然,那白袍转眼间已覆上了七叶的肩头,青篱自然而然地拾起他初始丢在地上的衣衫,随手披上了身。
洁癖的青篱,好干净的青篱,居然肯捡起地上的衣服再穿,只为了怕那女子着凉。
他的关心不假,他的在意也那么显而易见,如此我反而更加不懂了,他与七叶之前的争斗也绝不像做戏,就在刚才,他还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提防七叶。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令人费解了。
“你不见了,那榻太冷,我就醒了。”她的话语中含着几分委屈,几分可怜,几分撒娇,“我想你,就来寻你。”
青篱退开两步,与她若有若无地保持着距离,“你是有话不能对外人道吧?”
她嘻嘻一笑,格外可爱妖娆,尖尖的手指点着我,“她在意她的男人,你在意她,我在意你,只好勉为其难先看看咯。”
本来笃定主意当一个旁观者看好戏的我,面色一凛,“你看过木槿了?”
“嗯。”一个字音,都是从喉咙深处哼出来的,婉转悠扬。
“你能治吗?”我从地上跳了起来,呸掉口中的狗尾巴草。
她啧啧几声,目光透过面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几乎是把我扒光了般。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必如此热切,还是说,之前的她从未拿正眼看过我?
她优雅地坐在台阶上,手中的宫灯放在一旁,斜倚着台阶,月凉如水,撒在她的脚边,那脸的方向正对着青篱,“你应该知道,我不擅玩蛊。”
青篱已颔首,“我知道。”
我心头一沉,知道还带我来这?
“你不擅玩蛊,不代表你不懂蛊。”
七叶吃吃地笑着,“没错,若不是身体的原因,我也想涉猎一下这方面,只可惜徒有书本上的东西在心,却不能一试,实在手痒。”
那语气,就象个调皮的孩子,好奇心满满地跃跃欲试。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青篱,他只盯着七叶,“你虽然不玩蛊,但论药理知识,这天下间只怕无人能出你其右,你一定有办法,是吗?”
“没有。”干脆的两个字。
我轻声一笑,“没有的话,你就不会来了,还来的如此神秘。”
青篱说的没错,若非有不能被他人听到的话,她那张扬的性格,又怎么会独自前来。
她要提的条件,一定非常隐秘。
“我要一样东西。”她的手懒懒地抬起,越过温泉的所在,“这里有两股泉眼,一股温暖,另外一股却是冰寒刺骨,除了夏天拿来冰镇下西瓜,似乎没有其他用处。”
她话未尽,却不再言,轻轻吸着气,我也静静地等着。
良久之后,她再度开口,“如此冰冷的水,岸边也本该寸草不生,不过那日我无意发现岸边夹缝处,竟然有一株‘日阳花’。”
能够倚仗如此寒泉存活的植物,只怕也不是等闲之辈,想也知道必是性烈之物,这种东西若伸手去摘,怕不要立时焦干。
“你要我去取这‘日阳花’?”
那葱白的手指在我面前摆了摆,“那花虽然性烈,我想要却也未必没有办法,据医书记载,‘日阳花’旁往往结伴着‘五色寒溟草’,可我找来找去,这岸边也没有找到这‘五色寒溟草’,据我推断,那东西大概在水下,但我身边无人能下这寒泉,你是至阳之血,不妨替我下去摘来。”
我是至阳之血?我怎么不知道!
她轻轻地笑出声,“若非至阳之血,以你当年废武功,断筋脉的伤,怎么可能在冰崖下存活?一般人几个呼吸间就成了冰雕,是你体内天生的至阳之气替你抵挡了寒冷。至阳之血,对阴寒之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还记得那夜你身边的男子吗,他身上的阴邪之气浓的几乎探查不到半点生气,可他却喜欢靠近你,因为你的血,能中和掉他身上的阴气。”
她只见过那邪气男子一面,竟然说的如此准确。那男人的身上,的确感受不到半点生气,而且,他喜欢我的血,非常喜欢。
这秘密,从未有他人知晓,七叶如果不是神仙,那就只能证明,她说的没错。
“如果我说不呢?”我睨着她,“我是否至阳之血有待商榷,即便我是,我替你采了这‘五色寒溟草’,你若治不了木槿,我不是白白做了事,毕竟你懂蛊,是药师,却未必能驾驭蛊毒。”
“那算了。”她倒也不恼,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优雅地执起那盏宫灯,举步离去。
才走了两步,她突又停下脚步,旋身中裙摆开出绚烂的花,声音还是那么娇俏,“不过我既然能引动夏木槿身上的蛊毒发作,应该还是有办法压制的。”
什么,木槿身上的蛊毒是她引发的?
念头入脑的瞬间,我已闪掠到她面前,五指如爪,捏向她的咽喉,脸上肃寒,周身杀气弥漫。
☆、用我毕生之能,救你
用我毕生之能,救你
她的颈,纤细秀气,我相信只要我微吐劲道,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断她的脖子。
力量,就在指尖,蓄势待发。
但有一只手比我更快,冰清白皙的三根手指,搭在我的脉门上,也是隐隐的力道勃发,那双冰冷的眼中,满是不赞同。
我冷笑了下,“青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死了就没人能医治木槿了,我投鼠忌器,怎么都要忍了这口气,是不是?”
我的手指渐紧,七叶的呼吸颤抖着,我阴寒着嗓音,“可惜你忘了,木槿本就生不如死。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无病无痛,如果死能让他安乐,我不会挽留,我只会陪他去。你利用他的伤来让他更痛苦,我只会杀了你。”
听到她的呼吸声凌乱,我的杀气萦绕全身,“我还没用力呢你就难受了,为什么不想想木槿?”
那一团团涌出的黑血,那在我怀中冰冷的身躯,那气若游丝的呼吸,每一幕都让我的手不由地紧上几分。
她利用什么我都不管,就是不该利用木槿的身体。
青篱的手也用上了力,内力刺着我的筋脉,想要逼我放手。
“青篱,我能保证在你废我手之前杀了她,你要不要试试?”
那冰冷的手指执着地按着我的脉门,“煌吟,我不能让你杀她。”
“我也不能任由她让木槿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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