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的话,此人嘴硬的很,概不承认在烧饼里下了毒,只说自己当时因为内急,便离了皇庄,前往西边的一处庄户上去借茅厕,小的已经叫人去庄户打探了。”
蒋护院一边说着,一边不安的打量着耶律斜轸的神色,他自诩阅人无数,别人动一动眼皮,他就能将那人的心思猜个八**九,偏偏就摸不清大王思绪的方向。
耶律斜轸捻着手指,若有所思,他不是不明白此时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过是幕后主使的替罪羔羊,只是他不愿深思熟虑……
一旦想到是他府上的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对杨琪图谋不轨,他总会被内疚吞噬心智,同时明白,怨不得杨琪不愿留在他府上……
耶律斜轸静的出奇,受罪的是底下一干奴才,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总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胁迫感。
“云翘——”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云翘被耶律斜轸点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忙俯首回应,“奴婢在!”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
“至死都不会忘记!”云翘有些咬牙切齿,那人如何陷害她倒是无所谓,她不能原谅的是对方居然把歹毒的心思用在了主子身上。
云翘惜命,也是感恩之人——
她知道如果没有杨琪,怕是奋斗一辈子,也爬不上北院王府一等婢女的位置。
“很好,”耶律斜轸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你折回蘅芜阁,将那人的模样描述给琪琪。”
“奴婢领命。”
云翘知道杨琪画技传神,她若描述的仔细,哪怕杨琪没见过那人,也会将那人的肖像画的十分逼真。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打扫槃离居的婢女行色匆匆来报。槃离居出了事,她唯恐罪责落在自己头上,成了旁人的替罪羔羊,便慌忙来找耶律斜轸辩白了。
一听事关杨琪,云翘脸上不由一紧。
怎又是冲着杨琪来的?
*****
杨琪担心云翘被发难,特地找来槃离居。
槃离居前的侍卫并不再将她拦在院外,杨琪才得以进入槃离居如出入无人之地。
虽说是扑了个空,见耶律斜轸寝室的门窗大敞,杨琪走去。
连年征战,许是习惯了军中的艰苦生活,耶律斜轸卧房的布置与整个王府的奢华度显得格格不入,简朴得让人错以为进了穷酸儒生的陋居。
案明几净,入眼的床榻十分古朴,放眼卧室唯一精致之物便是精心养在青花白瓷缸中的莲花。
青花白瓷缸不足脸盆大,三株小巧的白里透粉的莲花被托在嫩绿的荷叶上,相辅相成的浮在水面,清澈的水底可见一红一白两条凤尾金鱼。
耶律斜轸将杨琪住的蘅芜阁布置的豪华无度,明明是舍得下大手笔的人,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男人小气。
上一回杨琪来此见到青花白瓷缸中的养心莲,一眼便入了眼缘,心里很是喜欢的紧,偏偏她不管怎么讨要,耶律斜轸就是不舍的割爱。
杨琪听说,这三株养心莲是耶律斜轸倾心培植出来的,下了不少的心血。
东西本来是好端端的,此刻在杨琪眼前呈现的却是一片狼藉——
青花白瓷缸在地上支离破碎,三株养心莲花叶分离似被碾过一般,两条小金鱼还稍显活泼的在地上的积水中蹦哒。
杨琪一脚还没踏进去,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正疑惑青花白瓷缸怎会无缘无故的摔在地上,此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闻声,杨琪回头,只见一名婢女好似见鬼了一样花容失色,视线越过她直直的盯着碎在地上的青花白瓷缸。
杨琪从她惊心动魄的脸上扫到她失手摔落在脚边的水盆,却听对方惶恐的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在这名婢女拔腿之前,杨琪没忽视她眼中的怀疑与恐惧,好像杨琪就快要大难临头一样。
不过就是一盆玩物,纵使耶律斜轸再如何喜爱,他还能因此要了人的命不成?
杨琪默默地走去将水盆拾起,又转身踱进房中,将水盆放在地上,蹲着身子将两条就快要奄奄一息的小金鱼捧到了水盆中。
它们在盆里欢快的畅游,真真叫“如鱼得水”。
☆、291 陷害
杨琪将三株养心莲也放进水盆,尽管铜色的水盆没有青花白瓷缸来的精致,有了花与鱼的点缀,平白多了不少鲜活的色彩。
杨琪正怡然自得的伏在案上望着水中的游鱼,听到院中传来动静,便抬眼透过敞开的木格窗往院内望去。
耶律斜轸如一阵旋风似的领着郑氏一众下人,所到之处如台风扫过,他身后的人只能吃力得跟上他的步伐。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的大王很生气。若他大发雷霆,势必会迁怒周围的人,因此每个人都如大祸临头一样,面上愁云惨淡。
耶律斜轸在房门前停下,目光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干涸和打扫的湿痕、青花白瓷碎片。
他身后的婢女名叫桐叶,是负责打扫槃离居的,也是方才杨琪见到的那个吓跑的婢女。
原来她并不是吓跑,而是跑去“搬救兵”……
见到眼下的状况,敏锐的杨琪终于意识到,她很有可能钻到某人下的套子里去了。
只怕失手摔破青花白瓷的这个罪责,是要按实在她的头上,应该是有人这么期望。
扑通一声,桐叶跪在地上。
动静之大,让杨琪不禁侧目,她垂下略带同情的视线,心想着这婢女难不成是膝盖上长了茧子,她就不会觉得疼吗?
“大王,养心莲的水缸不是奴婢打破的,奴婢发现的时候,它就已经破了!”桐叶的声音很大,还带着哽咽,像是受极了委屈。
郑氏端庄威严,眉眼中带着让人信服的神采,她和蔼的对桐叶说:“你放心,既然不是你做的,大王自会为你做主。你发现养心莲的水缸摔破前,可曾见旁人出入这里?”
桐叶战战兢兢,颤抖道:“回侧妃的话,夕阳和夕月姐姐到府外的集上去了,槃离居内伺候的奴婢只剩奴婢一人,奴婢发现之前只看到……只看到……”
桐叶略微抬起眼来向杨琪望去,又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迅速的伏下头,卑微的让人心疼。
郑氏眉尾一跳,眼底闪过一抹狡色,却故作无知追问桐叶,“只看到了什么?”
桐叶不敢回答,让人等的着急,杨琪都想代她发言来满足郑氏的“好奇心”。
不过见杨琪丝毫不慌乱,也不为自己辩解,郑氏奇怪了,经历过什么的人才能临危不乱、如此淡定?
耶律斜轸快步靠近杨琪,将她的手抓起,似乎比起他的“心爱之物”养心莲,眼前的这双手才是真正的珍贵无比。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杨琪任由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她能从耶律斜轸紧绷的脸孔和深邃的眼底读出一抹情绪——
焦急……
“有没有弄破哪里?”
没有在杨琪的手上找到伤口,耶律斜轸仍不放心。
杨琪神不由主的摇头,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张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他们。
她蓦地耳根子一红,紧抿了一下桃粉色的香唇,低声窘迫道:“我没事,你放手!”
将她的嗔态尽收眼底,耶律斜轸眸光幽深,险些失了神。
郑氏不忘刷一下存在感,“大王,许是着婢女眼拙瞧错了眼看差了,那养心莲的水缸十有**是从台子上吹落的。”
郑氏这是在说笑话吗?
难不成槃离居是遭了龙卷风?
在耶律斜轸讪讪的收回手后,杨琪攥紧手指,她每一根手指上都残留着他的温度。
“不过就是碎了一个水缸,换一个就行了。鱼没事,就是不知道莲花还能不能长回来……”杨琪一脸惋惜的拨弄着养心莲快要凋落的叶子,真觉得那人狠心,故意在小小的莲花上踩了一脚。
“无妨,长不回来,本王可以再养几株。”
郑氏嫉妒心泛滥,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之色。耶律斜轸对杨琪的温柔和包容,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限度。这个男人身边美女无数,哪怕对海夫人也不曾流露过真情。
海夫人只是受宠,她受宠的概念只是可以从耶律斜轸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近身的次数也比旁人多了一些罢了。
杨琪怎会放过郑氏丰富的神色,她眼眸一转,眼里多了几许促狭之意,她戏谑道:“侧妃郑姐姐时常摆弄花花草草,对花草的养护应该颇有研究,不如就让郑姐姐把这盆养心莲带回去养着吧,指不定姐姐能妙手回春,将这一盆凋零之花养活呢。”
郑氏脸色铁青,本以为杨琪的智商不会高到察觉出这次是她故意设计陷害,没想到她没有如愿以偿的看到杨琪出丑,还生生的被打了脸。杨琪把这盆花给她是什么意思,是让她铭记今日的耻辱吗?
郑氏恨不得把杨琪撕成碎片,也不能在耶律斜轸面前表露出来。
耶律斜轸配合杨琪,“侧妃,本王就将这盆养心莲交由你照料了。”
郑氏强作镇定,施施然福了身,“是,大王。”随后她侧身向身后的婢女递了一眼,“冬笋——”
冬笋心领神会,立马佝偻着神色快步窜进房内,将脸盆端了出来。
郑氏领着婢女告退,桐叶安安静静的收拾房内地上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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