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料到她会如此,更没料到她云初染也有哭的时候,她只知道如今的他很刺眼,刺得她心生颤抖,难以磨灭。
她拼了命的自地上爬起来去接他,可她柔弱纤细的双臂,此番却用不起一丝一毫的力,待他落在她的手臂上后,她却一个踉跄随他一同摔倒在地,她顾不得手臂也突来的疼痛,仅是感叹幸好他侧摔在了她的怀里。
“杳沉香,你怎么样了?”视线模糊,嗓音颤抖,她努力的用袖子往眼角一抹,却瞧见了他面上苍白的笑容。
“没想到,你也有为我哭的时候。”他如是说着,话语依然语不成调,断断续续中似是加足了力气。
她万分心疼,眼睛却是更不争气的流着泪。
一直认为在心里早就对杳沉香失了以前那种默契与关切,却不料此番,她却发觉她大错特错。知己,不仅是你懂我,我懂你,更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
“郡主,你如何了?”这时,她隐隐中闻得一道紧张的妖媚嗓音响起,可她却没心思循声去望。她仅是直直的望着侧躺在怀中的杳沉香,伸手擦着他嘴角似乎流不完的鲜血。
“杳沉香,你为何要这般?”为何要救她,为何要让她这般难受。
杳沉香却努力的笑着,望着她,眸色却有些抽远:“我身带隐疾,本就活不久。若非你第一次闯我暗阁,我也不会生出这么多凡尘夙愿来。霓裳翩跹,你引我为知己,我却不知足,想将心头的喜欢说出来,却突然发现一个没几年能活之人,似乎没这种资格。”
他嗓音悠远,断续凄凉。
云初染一闻这话,眼中的泪,却流得更凶。
喜欢…
她从来不知,这知己二字上,却被杳沉香灌以了喜欢二字。第一次见他,她窥了他沐浴,他不问所以的就出掌震她,差点让她掉进他的浴池。当时,他面上虽有冷意,但却未有杀气,她也胆大了些,肆意调侃,最后仅是被挥退了屋子,成了暗阁之人心中一个目瞪口呆的神化。
她当时不知暗阁之人为何那般目瞪口呆,仅是以为那些人定是以为她窥了他们主子的身子,所以诧异。但她后来才知,他们其实是在震惊她那般大逆不道,竟还能活着出来。
随后,她倒是多次人暗阁,仅因寻上了暗阁宝贝…桃花酿。先不言那酒如何好喝,光是知晓它乃杳沉香亲手所酿,她便要多偷几坛。而他,却总是在那条必经之路的一棵树下背靠而坐,她当时也心有不惧,抱着桃花酿的酒坛就坐在他身边调侃,但他却从未怒她的偷盗,仅是随意如风但却兴致缺缺的回着她的话。
再后来,月影浅酌,酒香弥漫,她与他把酒言欢,无言不谈,可她每次都会饮醉,而他,却淡沉着脸吩咐侍女扶她入厢房歇息,她醉眼迷离,偶然间,也能发现他面上的浅笑无奈,可她却未曾留意,只觉的杳沉香笑着,倒是很好看。
竹林弹奏,焦尾的琴弦微微颤动,他那根根纤细透明的手指与琴弦上波动,清浅随意,但却透着几分优雅。但他的琴音,却是次次带着几分剪不断的哀愁,宛若那深秋里的竹,扬落了太多的枯枝落叶,淡了本来。她靠在他的琴桌前,歪着头问,杳沉香,你为何这样伤?
是啊,为何这样伤?
叹人世沧桑,命运浅薄,更叹,上天太过无情,不曾眷顾。
他的这句话,她数次萦绕于脑海,却终究无法思出个所以然来。可如今,待一切凡尘殆尽,烟消落幕之际,她才知晓,他身带隐疾,难以长命。上天已然对他不曾眷顾,可还翩翩让她云初染搅碎了他的安宁,毁了他最后的清闲。
“杳沉香…。”哀从心来,宛若道道血鞭抽打着她的心,令她难以平息。嗓音干涸,却带着几分难以压制的哭腔哽咽,她知晓自己难过,却不愿在他面前大哭。
心头积累着太多太多的感觉,可却一字都无法道出,仅能拉长着尾音,带着哭腔的喊一声杳沉香。
而他却缓缓伸出苍白的手颤颤抖抖的朝她的脸抚来,她满眼婆娑的望着他,静待着,却见他的手刚探到一般,却要无力的垂下,她急忙将他的手拉着贴到自己的脸。
他笑了,虽苍白,但却有些灿烂。
“原来,你也是在意我的。”一张口,嘴角的鲜血溢得更厉害,可他却笑着,嗓音颤抖无力,但却带着一丝飘渺的欣慰。
闻得这话,也不知是心中的哪根弦彻底被触动,云初染终于压抑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另一只手不辞幸苦的擦着杳沉香唇角的血,可却越擦越多,“我当然在乎你!你是我云初染这生唯一的知己,相知相懂,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说着,她便慌张的动了动身子,道:“你再坚持一下,我为你输内力,你一定没事的,等我为你输完内力,我们就下山找先机老头。先机老头医术了得,他一定能救你。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云初染慌张的说着,嗓音也发紧颤抖。她抬着手努力的想要扶起杳沉香,却不料自己的手臂浑然无力,连带背后那一剑的伤也在猛烈的发着疼。
“初…染。”杳沉香蹙眉阻止,嘴唇苍白,嗓音更是多了分无力。
云初染以为弄痛他,更是不敢稍有动作,仅是无错哭道:“在,在,我在!你先别说话了,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般急忙在自己身上掏出一只只瓷瓶来,最后选出一只青花瓷瓶握住手里,朝杳沉香道:“没事了,我有这上等金疮药,效果很好的,我现在就为你敷药。你先忍忍疼,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完,她便再度想将杳沉香翻过来,以图替他的背敷药,可就在此刻,她却闻:“不…不用了,其…其实我这样…离去,已然…满足了。”
断断续续的话,到最后三字时,已然低沉得宛若喃语了。云初染浑身一僵,眸中的泪更是不停的落着,她怔愣片刻,待垂眸凝视怀中的杳沉香时,却见他已然缓缓的合上了眸子,他那正溢着血的唇,却勾着一抹似是永远定格了的笑弧。
满足了,这样就满足了?冒冒失失的跑来为她两肋插刀就满足了?冒冒失失的讲完他对她的喜欢,就彻底撒手不管了?冒冒失失的彻底自她的生活里消失,就满足了?
杳沉香,你这般,何其潇洒,又何其伤人。你这般,是要我云初染记你一辈子,念你一辈子吗?
眼睛肿胀酸涩,云初染眸眼一沉,推搡着杳沉香:“喂,谁叫你闭上眼睛的?给本姑娘睁开,本姑娘这般感动,这不是你最愿看到的吗?你睁开,你睁开好好瞧,本姑娘从未对何人这般感动过,你倒是古今第一人。你这般荣幸,也能闭着眸子错过精彩?你睁开,快些睁开!”
说着,云初染便伸手欲要去扳开杳沉香的眸子,可她的手还未触到他的眼睛,却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劫住。
“郡主,他已经去了。”朗润的声音,却带了几分低沉。他平日里的妖媚之气,此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双手颓然失力,任由他紧紧的握着。她直直的望着杳沉香,眸中神色却抽远,飘散得毫无重心。这时,她隐隐闻到那道朗润的嗓音继续响起:“那黑衣人刺你一刀,本少已将他斩首,那楚流景设计害你,本少已让他断了四肢。郡主,莫哭,没事了,先让我为你后背的刀伤上点药,可好?”
温和的嗓音,似是如水般洁净透彻,可此刻的她,却一字都听不进去。她静静的抽远着眸色,后背的疼痛已然麻木,眼睛酸涩难耐,且视线已然不清。
不由间,她微微回神再度眸子聚焦的朝怀中杳沉香一望,见他面色苍白如白纸,双眸紧合,她更是悲从心来,视线也更是模糊不清。
刹那,身子宛若突然抽空了力一样软了下去,一双坚毅的手臂应时接住了她,她一怔,在视线和神智彻底模糊之前,望见了一张俊美妖异,但却露着几抹沉重的脸。
她顿时笑了,原来,他,竟真的再来找她了……——
第二卷:一朝休夫,情意断 (108)怒涛遗恨,哗然起8
岚山护国寺,一日之间全数毁尽。
待乌江太守领着官兵行至山上,见着的是一片狼藉,满地尸首。靖王三世子云斐倾扶着满身是血,嘴里还不听念叨的男子吓了闫保才一跳,待得知那浑身是血的男子是大楚英勇神武的瑞王时,他差点一个哆嗦昏倒在地。
如今瑞王不声不响在他的地盘出了问题,他闫保才怕是有两个脑袋都不够砍。
幸得靖王府三世子未咎责于他,仅是拆他去那林中深处抬一个四肢断尽之人,他一震,自脚底蔓延上一股凉气,以为林中深处之人乃瑞王妃云初染或是他那宝贝儿子。想来今早他也得知消息,称瑞王妃与他那宝贝儿子去岚山护国寺上香了。
可靖王府三世子的后一句话,却令他身子更是发抖。他说:“那人乃瑞国十四皇子,你差人抬时,小心点,别让他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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