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要结婚了。”弥月眨了眨眼睛,笑着偏过头,“要一起去吗?在东京。”
“知道了。”
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流川枫慢吞吞地坐起身,侧头看向笑眯眯地弥月,倾身过去就是一个轻吻。“一起去好了,我们是一起的。”
听着这话,弥月眉眼更弯了,不过有些事情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的。伸手捏住流川枫一侧的脸颊,磨着牙说:“小枫,我说过吧,没刷过牙之前可别乱亲人啊!”
时间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比起刚结婚那会儿动不动就羞得一脸通红,别扭着不说话的弥月,现在能够随意地开着玩笑,而且还会时不时地伸手在他脸上作祟的人,显然更让他喜欢。流川枫迷迷糊糊地顺着弥月的力道凑过去,伏在弥月的脖子边哼唧了两声,顺利地躲过了更“深刻”的惩罚。
看着走进洗手间的流川枫的背影,弥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都多大年纪了,到现在还会撒娇呢。看了一眼他们住了两个星期的“家”,啊,或许不能称之为“家”,但是在她看来,只要是他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呢。
对“家”这个定义非常广泛的弥月——或者称之为“流川太太”?总之,是个神经偶尔会大条的细心姑娘。比如现在,她就非常贤惠地在铺床叠被,争取在“流川先生”洗漱之后出来能一起收拾行李。不过,她显然忘记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做——
“我肚子饿了。”
刚洗漱完的流川枫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一脸还没怎么清醒的神态。
弥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呀,难怪总觉得早上好像少了什么,原来是忘记做早餐了。抱歉地看了一眼流川枫,弥月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始博取同情。“拜托,我现在就去做,你稍等一会儿吧。”
“唔。”看似很好说话的流川枫点了点头,只是在弥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大手一拉,低头就是火辣辣的一个热吻。幸好他的小.妻.子虽然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害羞地不自在,但是被他这样“欺负”或是晚上被压在床.上的时候,还是会脸红的。唔,得承认他的树里是最美丽的女人,在那个时候。现在也是!
刚挂上电话的妮可心事重重地走回客厅,看着只穿了一件和服的美作玲跪坐在榻榻米边,她的未婚夫森田宽则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一向放荡不羁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整个和室里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则是榻榻米上至今还陷在沉睡中的森田让。
听到妮可的脚步声,美作玲头也没回,“打完电话给弥月了吗?她怎么说?”
“弥月恭喜我能和阿宽结婚,而且也说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嗯,我知道了。”美作玲说着,声音一顿,“阿宽,之前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是的,少爷。”
恭敬的声音和说出的话明明和那个人是一样的,可是听在耳朵里却截然不同。心里有一处像是被人剜去了一个洞,乌黑的洞口里,呼啸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唯一能给予他温暖的那个人,此刻却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美作玲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眨,把涌上眼眶的泪水硬是咽了下去。他不能示弱!胸口处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一个星期前的那场好戏,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也会被算计进去!
“等弥月回来,就让她接任社长吧,就按我之前说的做。”美作玲的声音放轻了一些,像是生怕打扰了谁的睡眠,“你们出去吧。”
“是的,少爷。”
在带上和室的木门前,美作玲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也上扬了几分。“对了,祝你们幸福。如果他……如果他醒着能看到你们结婚,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谢谢少爷。”
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美作玲终于放松了一直跪得笔挺的腰杆,微微弯下腰,就着跪坐的姿势轻轻地吻住了森田让苍白的唇瓣。“让,你还要睡多久呢。”
美作玲的脸色并不比森田让好多少,一样苍白得让人心惊。只是不同的是,森田让躺在那里还未苏醒,美作玲则陪在他身边不肯入睡。一日一日地过来,就像是彼此在煎熬着,半点不肯退让。
紧贴着森田让的双唇抖了抖,美作玲闭上眼睛,不肯让眼中的痛苦和湿热落入别人眼中。就算是让!就算是让,也不可以看到他的脆弱!
“快醒来吧,让。我很想你,很想你……”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只要想到一个星期前看着森田宽满身是血地扶着美作玲回到美作家,妮可心里就忍不住害怕。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隐约猜到了一些,为什么森田大哥会重伤昏迷倒在东京罗马天主教圣玛丽大教堂外面,为什么美作玲在醒来后第一句话说的是“真是狠毒的心思”……
这一切已经脱离了妮可对美作家的认知,而现在,美作玲却让她通知弥月回来。说是通知,不如说是哄骗。她和森田宽并没有打算这么早结婚的,可是美作玲执意要这么做,森田宽又怎么会违背他的意思呢。
“别担心了,都快皱眉皱得像个老太婆了。”
一只微凉的手揉了揉她纠结的眉心,妮可一抬头就看见森田宽嘴角边疲惫的微笑。伸手握住森田宽的手,妮可心疼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用看也知道,森田宽有多累。不止是生理,心理上也成熟着莫大压力的他一定非常累!
现在躺在那里随时可能会离他们而去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是一直以来照顾得他无微不至的哥哥,是一直把森田宽当孩子一样宠爱的哥哥。而现在,那个长兄如父的人,很可能会离开他们。森田宽即使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一定充满的不安和害怕吧。
“怎么会呢。”森田宽笑了笑,伸手把妮可揽进了怀里。“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大哥他……有少爷在,他不会舍得离开我们的。”
“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没有问你,怕你不告诉我。”妮可倚在森田宽的怀里,声音轻轻地说,“为什么神家……突然有了另一个人出来掌权?那个……‘神恭一郎’很眼熟。”
“那个人,你见过啊。”不只是眼熟,应该见过才对。只是,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所以印象不深。森田宽摸了摸妮可的发顶,“那个人,就是之前神诚一郎给弥月小姐的人——杉山春树。”
妮可身子一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什么就都能说通了。
现在依旧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森田让,以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被取而代之的神诚一郎。这个叫“神恭一郎”的男人,一箭双雕,除去了家族里最强劲的对手,同时假意投诚把美作家也拉下了水,妄想从此以后成为继花泽财阀之后的第二世家。
作者有话要说: 唔,果然信息量太大,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消化。。。。
☆、流川妹妹,社长早安!
才参加完妮可和森田宽婚礼的弥月还在奇怪美作玲和森田让怎么没在时,就被穿着婚纱的妮可拉进了休息室。
看着一脸红扑扑的妮可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还不大习惯穿高跟鞋的样子,弥月笑了笑,伸手帮妮可把耳边落下来的碎发勾回了她的耳后。“别急,慢慢说。”
“那个,那个……”踌躇了一下,妮可还是把心底那个可怕而隐秘地猜测藏到了最深的地方,转而换上一脸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好紧张啊!第一次结婚呢。”
听到这个理由,差点笑出声的弥月及时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笑声,只是眉眼弯弯地拉着妮可坐在了休息室里的沙发上。“什么叫‘第一次结婚’啊,小心阿宽听了会生气啊。你还想结几次婚吗?”说着,偏过头仔细地看了看妮可的妆容,发现并没有什么需要补妆的地方,才收回了端详的目光,笑着说:“说吧,我知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没、没有啦。”
扯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妮可想起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的神诚一郎,心里有些不安可也有些庆幸。
她当年只是弥月昏迷时候照顾她的一个小护士,后来被神诚一郎委以重任要做弥月身边的看护,再之后,弥月想要当明星,她就成了弥月的经纪人。这六年来,不管是什么时候,神诚一郎对弥月的事情都是事事第一,从来没有私心的。
要说私心,或许就是对弥月强自压抑的占有欲吧。
神诚一郎戴着那张优雅的面具太久了,久的让他已经忘记了,遵从心底的声音或许才能更直接地得到他想要的。
他克制着自己,不愿意吓到弥月。这样忽远忽近的距离,给了弥月喘息的空间,同时也给了弥月离开他身边的机会。至少在妮可看来,神诚一郎对弥月是爱,强烈的却又拼命克制着的爱;而弥月,却从头到尾只把神诚一郎当哥哥看而已。
在充满了迷茫的那五年里,面对着疏离的美作玲,冷漠的美作家,唯一给予了弥月家的温暖的,只有神诚一郎无微不至的关怀。像一个真正的亲人,体贴、温柔、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想法。和名义上的兄长——美作玲相比,神诚一郎更像一个称职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