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
这样的声音,和平时优雅的声线没有半点相似。美作玲在电话那头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低声报出了一个时间和地点。直到电话挂断,电话里已经没有一点声音,美作玲这才放声大笑起来。安静的和室里,回荡着他张扬恣意的笑声,立在一侧的森田让只是安静地陪伴着。过了好一会儿,美作玲笑声渐歇,声音却慢慢地低沉下去。
“弥月,哥哥啊……呵呵,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呢。”
美作玲说着,慢慢垂下头去。月光映照在他那单薄的背影上,显得那样清冷萧条。森田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原本失落的男人突然站起身走向他。
“让,幸好你一直在。”话音才落,美作玲伸手抱住了森田让,疲惫地把头枕在森田让的脖间。幸好有你在,才会让我孤寂的人生变得温暖一点。
“其实,我并不是存心想要伤害别人的。”和花泽类的合作并非是他的本意,那时候的他被神诚一郎掌控着,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如果不冒险求助援军的话,他就会成为神诚一郎的附庸,整个美作家都可能被赔进去。那个男人的野心太大,他不能不防备。
“少爷。”森田让手指顿了顿,还是坚定地回抱住了美作玲的肩背。“花泽少爷并不是可以交心的人。”
说完,森田让闭上了嘴。这样的话,由他来说,已是不敬了。花泽类是和美作玲一样身份的少爷,而他,再怎么受器重,说来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随意评判少爷间的事,他……本没有这个资格。
“嗯,我知道的。”
美作玲环抱着森田让的手一紧,随后慢慢放松下来。手下的肌肉紧绷着,不难让他发觉,让——在紧张和不安。虽然这种情绪极少出现在森田让的身上,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不是吗?他所器重和喜欢的人啊,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把他放在第一位吧。
想到这里,美作玲低低地笑了起来。
“让,还真是意外的可爱(卡哇伊)呢。”
第一次被人用“可爱(卡哇伊)”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尤其,说着这样话的人,还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少爷。森田让过人的自制力没让他脸上充血,可是耳后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大片。察觉到森田让微微别扭的情绪,美作玲好心情地直起身,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凤眼一眯,妖冶的红唇就印在了森田让微冷的唇瓣上。
这是,唯一一个在任何情况下,不管好坏,不计后果,都会陪在他身边,甚至会把他护在身后的人啊。
“对我来说,让可不是普通的管家。”相贴的唇瓣间温度渐升,感受着森田让略微加重起来的呼吸声,美作玲笑得越发惑.人,“让,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心爱的人。”
“少爷……”
未尽的话语尽数被美作玲吻住,月光淡淡地洒在寂静的和室里,一室如水月华映着榻榻米上心意交缠的两人,说不出的平和。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玲呢?”刚泡完温泉的弥月跪坐在榻榻米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苦恼。想到姜敏儿的嘱咐,似乎真的是不要打电话报告自己的行踪比较好。可是一想到花泽类那番意味不明的说辞,弥月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次婚礼,原本只想要和流川枫注册结婚就可以了。妮可和森田宽能一路相陪,她已经非常感谢。至于身在日本的美作玲,她完全没想过他会特地赶过来。当然,结婚这件大事,她还不至于笨得以为森田宽会隐瞒这件事。只是,美作玲到来就算了,怎么还拖家带口地把他的兄弟班子都带上了呢?
可偏偏,却有两个敏感的女人缺席了。一个是花泽夫人,另一个则是道明寺夫人。
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吗?
“在想什么?”头发上还沾着水珠的流川枫一走进来就看见跪坐在榻榻米上握着手机发呆的弥月,说实话是有些不爽弥月居然分神想着别的人。不过,想到之前在温泉池边尝到的美味,流川枫心情又在瞬间转好,漆黑的眼睛里也闪现出几分耀眼的光亮来。
被流川枫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弥月抬头正要回答的时候就撞进那双漆黑耀眼的眼睛里。想到之前被流川枫压在温泉池边做的事,弥月脸上一红,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这个人,怎么、怎么总在想这些事情啊!
身边的榻榻米微微一陷,弥月侧头,就见流川枫已经很自觉地靠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看着那一头还带着水汽的湿发,弥月还是敌不过内心的声音。伸手拿过放在榻榻米边的干毛巾,跪直身子在流川枫身后,细心地帮流川枫把头发慢慢擦干。只是在擦着头发的时候,弥月的眉头却微微一皱,明明房间里也有吹风机,可是为什么她却下意识地用毛巾给他擦头发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早已经知道了,流川枫他,并不喜欢用吹风机。所以,才会下意识地直接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连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弥月?”
“啊。”手被流川枫温柔的握住,弥月眨了眨眼,偏过头看向流川枫,掩饰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Julee’会不会不习惯你一直不在它身边。”
他们离开华盛顿州的时候,那只可爱的猫咪自然不能随身携带,不说不方便,就按着流川枫的话来说,那只猫咪可娇气地很,如果带到韩国的话,很可能会水土不服。当问到在哪里这只猫会比较习惯的时候,流川枫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除了美国,就是日本了。
虽然说的是借口,但是一提到那只小猫,弥月倒是真的有些想它了。他们现在就在日本呢,可是那只猫咪却没法来,真可惜。
“不会。”看穿了弥月心里的想法,流川枫顿了顿才又接着补充道:“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蓓姬和它相处得很‘愉快’。”
的确是非常愉快。一般都是蓓姬单方面讨好Julee,而Julee则是爱搭不理地,也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摇着小尾巴,仰着小脸去享受蓓姬为它准备的牛奶和猫粮。
“夜深了,休息吧。”
这种话,说出来的时候你不会脸红吗?!弥月瞪着流川枫,头发都还没完全擦干呢,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被流川枫轻轻压在身.下的时候,弥月半偏着酡红的脸颊不去看身.上那个目光灼灼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满含深意的话,这个人,只有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才会一反平时的面无表情!
“少爷,的确是定在那一天举行婚礼没错。”
“少爷?”
“我知道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就快到了。”
“嗯,到了就来我房间。”
“是的,少爷。”
挂断电话的杉山春树笑了笑,唇边的笑意一如既往地优雅。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冷漠得吓人,连半点笑意也没有。
“花泽少爷,您安排的好戏就要上演了,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呢?”
坐在后座上的花泽类睁开眼睛,漂亮的棕色眸子里一阵光华流转,看向杉山春树的时候,却冷冷的勾起了唇角。“除去神诚一郎,最大的得益者并不是我吧。”
“花泽少爷太见外了,我们也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拉长的尾音暗示着说话人异乎寻常的好心情,隐忍了二十五年的男人终于得到了熬出头的机会,换做谁,谁会淡漠以对呢?
花泽类轻笑一声,转过头去,声音淡得像是被风一吹就散。“神家暗地里栽培的继承人,真是下了大功夫。”
“多谢花泽少爷赏识。”被拆穿了身份的杉山春树并不紧张,反而笑得越发温和了。这种喜怒不显于人前的功夫,和神诚一郎相比也不遑多让。正如花泽类所说,神家对继承人的培养的确下了一番苦功。比起一直被众人瞩目的神诚一郎,身处暗处一直以家臣身份生活在神家的杉山春树的忍功可比神诚一郎更厉害得多。
“那么,就祝你得偿所愿了。”花泽类说着,敲了敲后座和前座的挡板,正在行驶中的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也许,再见面的时候,我该称呼你为——‘神恭一郎’?”
“谢谢花泽少爷的吉言,我也希望是如此。”顿了顿,杉山春树笑容不变,语气却上扬了几分,“下次再见,也许您也该被成为‘日本第一世家兼第一财阀的花泽家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暗线太多差点顾不过来。大家国庆节第二天有去哪里私奔吗?←_←喂!
☆、流川妹妹,这一章信息量略大啊
在横滨住了整整两个星期之后,弥月接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电话。妮可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却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概是她想多了吧,弥月在挂上电话之后笑了笑,一定是因为这次婚礼的主角变成了妮可,所以她才会旁观者清地听出妮可语气里的紧张吧。
“谁的电话?”
“妮可的。”弥月踩着棉拖鞋走进房间里,笑着低头在刚醒来的流川枫额头上印上一吻。时间过得很快,春天似乎是真的要来了。不知不觉他们在横滨已经逗留了整整两个星期,现在也是该换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