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而去,凤九微吐了口气,转身,见伊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阿雪是不是出事了?”伊人问。
凤九迟疑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是遇到了一点状况,而且,这么晚了,王爷还没有给我们报信,只怕遇到的状况还颇麻烦。”
伊人低下头,琢磨了一会,然后抬头道:“那我们去找他吧。”
“已经派人去了。”
“我也想去。”伊人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请求,而是结论。
凤九本想一口反驳,却又找不到能说服伊人的理由,顿了顿,终于妥协道:“那好,我们在沿岸走一走。”
……
……
……
……
夜晚风急,他们行走在春草斑驳的河堤上。
凤九与伊人都是迟缓派,他们没有谁等谁之说,反正在河堤上来来回回地晃悠着,末了,伊人突然弯下腰,捡起路边一块被撕裂的布条,白色的锦帛。
“阿雪今天穿的是这件衣服吗?”伊人扭头问凤九。
凤九接过来,细看了半晌,然后脸色微白地回答道:“是王爷的衣服。”
伊人于是站起身,踮着脚,朝周围眺望了一番。
风吹草低,夜晚的堤岸上了无人迹。
“你说,是不是炎寒他们又把他抓回去了呢?”伊人问。
“我说,如果是炎寒,你不会打算去找他吧?”凤九不急着回答,而是眯着眼反问。
他们深层一点的相交不过一日,竟然连说话方式,也开始合拍起来。
伊人竟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会,炎寒会为难的。”
“因为怕他为难,所以就不管王爷了吗?”凤九故意逗她,一本正经地继续问道。
“我要管阿雪,却不一定要为难炎寒啊。”伊人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丝毫纠结。
凤九笑笑,转身道:“既如此,我们先回客栈等吧。”
“不找阿雪了吗?”伊人问。
“我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凤九淡淡道:“而且,我相信王爷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凤九便往来路走去,伊人则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挪动。
“你不回去吗?”凤九走了几步,回头问她。
“不回去。”伊人摇头道:“我还是想找一找看——即使徒劳无功。”
凤九也不说什么,笑笑。洒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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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独自一人在草丛里站了会,然后沿着河岸,继续朝前走着。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也许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可以找到他。
夜风清凉,有点寒意了。
她就这样一直走,走到东方渐白,前方隐约有了村庄的痕迹,而最初的起点,已经遥遥不可望。
视线外,有渔民早起,正踏辉而出。
……
……
……
……
容不留的府邸一夜被围。
深寂无人的大街上,御林军轻巧整齐的脚步声,踩着夜色,鬼魅一般来到了太师府的四周。
然后,一人上前,叩响了太师府的大门。
睡眼惺忪的门房上前开门,还未出声,只觉喉咙一凉,他睁大眼睛,困惑地看着面前冷硬的军士,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血染红了门楣。
那率先冲上去的军士朝后面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御林军潮水般汹涌而无声无息地涌了进去,太师府一阵静谧,偶有巡夜的人,刚发现一点端倪,便被人割破喉咙,叫喊声卡在喉咙里。
容不留就这样被堵在了卧房门口。
可毕竟是做过太师的人,在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容不留坦然道:“我要见陛下。”
“陛下说了,他不想见你。”为首的军士冷冷地一口拒绝。
“难道他不想知道,天朝真正的内奸是谁吗?”容不留还算镇定,他低声说。
“太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军士突然踏前一步,往房内引臂一伸。
容不留忧郁了一下,转身走回房内。
那军士紧跟其后,进去后,他顺手合上了房门。
“到底什么事,陛下是不是私下有话对我说……”容不留听见声音,一面转身,一面这样问道。
可等他看清楚后面的景象时,剩下的话,则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那军士已经亮出了兵刃,长剑,森冷,杀气腾腾。
“陛下……”容不留满语困惑。
“裴大人让属下问候太师。”军士冰冷地回答道:“裴大人说了,是太师先出卖他的,也由不得他无情了。”
“裴若尘……你是裴若尘的人!”容不留眼中的困惑,转眼变成了惊怖。
“对不住了,太师。”军士眼底一寒,长剑挥来,外面的人只听到一声惨叫,过了一会,御林军的统领走了出来,向众人平静地宣布道:“容太师已经畏罪自杀了。”
底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言。
现场很安静。
统领继续道:“太师府的其余人,也被叛军灭口,我们来迟了。”
他的话音刚落,心领神会的御林军立刻行动,太师府,一夜喋血,到黎明前,他们离开之时,空气里,全是稠稠的血腥味。
无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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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第二天变成为了京城的第一大血案,也成为了天朝末年最大的悬案。
贺兰淳知道后,却只是淡淡地‘恩’了声,然后挥手道:“既然他已经畏罪自杀了,就不要公布罪行,只说是强盗所为。按国丈礼仪厚葬。”末了,他又问:“临死前,他可留下什么话没有?太师后面,是不是还有人?”
统领匍匐在地,恭敬地回答道:“是柳氏余孽,柳家少主柳色。”
“原来是他……”贺兰淳沉思了一会,自语道:“听说最后一次见到柳色是在夏侯的属地,难道他们又回到京城了。”
“陛下,需要属下捉拿柳色归案吗?”统领请示道。
“不用。”贺兰淳漫不经心地驳了一句,然后随口问道:“柳溪什么时候抵京?”
“就是后天吧。”
贺兰
淳沉默了一会,吩咐道:“太师的事情,封锁消息,不要让皇后知道,先下去吧。”
下面跪着的人又深深地行了一礼,敛眉退出。
贺兰淳突然焦躁了几步,走到台阶前,他的脚突然被扎痛,他皱眉,低头一看,却看见了一支兰花状的发簪。
容秀的发簪。
贺兰淳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把玩许久,然后轻叹一声,透过敞开的殿门,极目朝右边的宫殿望去。
容秀已经被软禁在秀宫里,而裴若兰,亦停尸在兰宫。
孩子在伊琳那里。
他的妻子与孩子,出生的、死亡的、悲伤的、美丽妖娆的,种种种种,似乎都无法触及他的心底。她们都是不相干的,而他,始终是一个人,一个人站在这个大大的宫殿里,无依无靠。
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在十五岁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消除。
他只是一个小丫头的私生子,他的母亲一辈子都在息夫人的阴影下,而他的父亲,直到最后一刻,才承认了他。
这样的身份,竟然也能登上九五之尊,竟然能将贺兰雪、贺兰钦这样真正的真命天子们打入地狱。
——贺兰淳的唇角,挂出一轮冷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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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在迷迷蒙蒙中,只感觉有人有湿毛巾擦自己的额头。
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许是易剑身上的毒素原因,他虽然经由了星海石的照射,却还是不能完全免毒,身体虚弱得很。
也不知易剑怎么样了?
贺兰雪迷迷糊糊地想着。
那拿着毛巾的手从他的额头,轻轻地移到了他的脸颊上,温润的指尖,小心地勾勒着他的轮廓。
贺兰雪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几日同床共寝,伊人也会在刚刚睡醒之时,用手指描画他的轮廓,那纤细的触觉,每每让他燥-热-难-安——若不是近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不忍这样忙乱地要了她,那小妮子若还是如此挑衅,他会告诉她:贺兰雪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要任意挑-逗!
如此想着,贺兰雪的心底顿时涌现一股柔情,小小的手指还在他的脸颊上游走,然后小心地、迟疑地,停在了他的唇上。
贺兰雪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他的意识有点迷糊,可是伊人抚摸他唇的轻柔让他心旌动摇,他轻轻地张开嘴,咬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指。
手僵硬了一下。
☆、VIP067 阿雪要纳妾?!
手僵硬了一下。
贺兰雪索性也挑-逗起她,将手指含在嘴里,婴儿吃奶一般,细细地吮着。
只是,怎么觉得味道不太对呢?
“伊人”猛地抽回手指,就在贺兰雪以为‘小丫头还是经不起逗’的时候,一阵清香的热气扑了过来,紧接着,温软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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