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啊!”
“夫人……”
夫妻两抱头痛苦。
不过两人哭的稍嫌早了些,第二天钟启方顶了个熊猫眼去顺天府上工,就听说昨夜户部档案馆走水,里头的账册烧了大半!
他怔住了,昨儿下午才去佛前念叨,晚上就成真了?
果然龙停寺灵验啊!简直太灵验了!!钟启方激动得颤抖了,他回头一定要多捐些香火钱!
于是他颠儿颠儿去找人打听,昨夜烧掉的都是哪些账册。虽然里头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不过说青-楼的那些帐十有□□烧没了。
钟启方那颗心总算放下了,只觉得天空更蓝了,太阳更亮了,简直有种劫后重生把命又捡回来的感觉!太喜气了啊有木有!儿子成亲都不会有这样的快乐!
他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赶紧带媳妇孩子一起去寺庙还愿。
李允堂躺在自家湖心亭里吃糖炒栗子,让春蝉在边上给他唱小曲儿,无比惬意。
“爷,奴婢唱得好不好听?”春蝉主动走到他背后给他捏肩。
“好听。”李允堂边吃边说。
“那奴婢跟爷讨个赏可好?”春蝉讨好地笑问。
李允堂瞄了她一眼,好笑地问:“你要干嘛?”
春蝉说:“奴婢想跟爷告假三天,奴婢外祖母要过六十大寿了,想着回去陪几天。”
原本宫女都应是良家子,要而非医、非巫、非商贾。然只要稍好些的人家,一般也舍不得送女儿进宫做宫女,所以一般宫女大多是家道中落,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
春蝉家在京郊的并州,父亲官拜从六品并州州同,哪想这官还没当几年,父亲就意外病逝,家道从此中落,后碰到宫里招宫女,她为了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自愿报了名。也算运气还不错,通过了几轮筛选后,被分配到李允堂身边。
春蝉进宫的时候年纪还小,李允堂本是个没规矩的人,静太妃性子又好,她自然没有吃过苦头,所以倒是保持了活泼的性格。
后来春蝉的母亲带着儿子投奔了在京城的娘家,这样离女儿也近些,春蝉在有假的时候,也会回外祖母家,带些宫里的东西去给舅舅和舅母,让母亲和弟弟寄居的日子也好过些。
李允堂自然清楚这些事情,只说:“你等下,我让青禾拿个东西给你带回去。”
春蝉一愣,马上明白过来李允堂这是要给她长脸呢,感激地跪下说:“谢九爷!”
“起来起来。”李允堂手一抬,叫来青禾说,“上回我们从城南搬了好些好东西回来丢库房里了,我记得其中有个翡翠桃子?”
“是,是前朝玉雕名家丁松贵的猴抱寿桃。”青禾回道。青禾有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当然有时候也是缺点——他记性特别好,好到令人发指。
“嗯,用这个刚合适。”李允堂点头,对春蝉说,“你回去把这个东西送你外祖母做寿礼,便说这是我特意赏你的。”
春蝉感激地眼泪都出来了,水汪汪地望着李允堂道:“谢九爷,奴婢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报答爷了……”
李允堂赶紧说:“得得得,赶紧把眼泪收回去,你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个!”
春蝉赶紧擦眼泪,说:“奴婢、奴婢日后一定勤奋不偷懒,一心一意效忠九爷!”
李允堂笑出来,“敢情你平时都在偷懒,对我还不一心一意呢?”
春蝉也破涕为笑,“奴婢不会说话,九爷尽会取笑奴婢!”
青禾素来与春蝉交好,这会儿也替她高兴,便说:“春蝉你快跟我去拿!”
“猴抱寿桃”本身用的就是上好的翡翠料,妙还妙在寿桃尖尖上的那点翡翠刚好飘了粉,这本是翡翠的瑕疵,但把那处雕成寿桃的尖尖,就成了点睛之笔!加上此玉还出自名家之手,确是个稀罕物,不说送春蝉外婆,即便是贵胄送礼也就如此了。春蝉身份低微,若是自己送出去,人家指不定还当她偷来的,说是吴亲王赏的就不同了,一来为此物正了名,二来更显得春蝉得主人家器重,多少会让她舅舅一家高看一眼。
李允堂也算上了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换了,大伙儿觉得可还行?
☆、又上当了吧
27.又上当了吧
李允堂窝在家里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同样欣喜若狂的还有南北城所有的青-楼老板。账册一烧,就是死无对证,吴亲王便没有旧账可翻了。
其他青-楼只当此事是上头的人做的,隆平郡王等人则以为这事是皖亲王干的,只有皖亲王惊魂未定,琢磨不出来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间挑事儿!
皇上昨儿个才当了众臣的面应了李允堂要查账,晚上户部档案馆就被烧了,而且起火的还是存放赋税账册那楼,要说这是巧合,三岁小儿都不信!
可就是皖亲王自己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做这个动作,他放眼全京城,还有谁比他更横,竟然敢下这一手?难道是隆平郡王那个没脑子的?不像啊!他虽没脑子,但亦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今天一早果然发飙了,狠狠地把户部尚书金尚岚骂了一顿,那简直是骂得狗血淋头,还说要是查不清楚就要摘他的脑袋!皇上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可把底下一群臣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散了朝之后,大伙儿又不免猜测这到底是谁的手笔,敢在老虎眼前拔毛!猜来猜去,矛头又对着了皖亲王。想来,身份最高胆子最大又与青-楼案有牵扯的,就是皖亲王了!
那些倚靠着皖亲王的官僚自然要把这些苗头都告诉皖亲王,皖亲王听了,只差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账册被烧了他当然是高兴的,可不是他干的事却被人揣测是他干的,那才是冤枉!而且人家只是私底下议论,他还能冲上去辩解么?
皖亲王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手脚都哆嗦了,怒道:“是哪个混账东西烧了账册诬陷本王?!让本王抓到了一定扒掉他的皮!”
金尚岚灰头土脸回家了,关上书房门一个人都不见。
他其实不用去查是谁烧了档案馆,因为动手的人就是他自己喊去的!而幕后推手便是皇帝本人。
皇上当然也不会取他项上人头,骂人是必要的过场,雷声必须要大,之后下不下雨就再说了。
可是被骂了心情总归是不好的,金大人躲在书房里独自泡茶喝,慢慢缓解自己心中的郁气。
一杯茶下去,气散了,倒是觉得自己以前小瞧了吴亲王了!
其实这个帐原本就不好查,就算有皇帝撑腰,背后牵扯的势力也太大了,拔起萝卜带着泥,后果只怕不好收拾,否则皇上早就动手了。所以皇上想要的,是不追究过去,也不放过日后。可这是矛盾的,赋税是连续的,抹不清过去,就算不清现在。这个道理吴亲王也明白,但是又想整顿现状,怎么办?
这是一个难题,金尚岚自问,如果让自己处理要怎么办?自己恐怕不见得能想得出火烧账本这一招。
账本一烧,过去已了,而由吴亲王盯着大伙重新开始申报赋税,想来也不敢有人弄虚作假了。第一年报了个实数,第二年、第三年要改动就得在此基础上,即便做手脚,幅度也不敢大了。于是,难题就解决了,不追究过去,不放过日后。
金尚岚越想越觉得吴亲王不简单!但是这家伙又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跟自家幺儿金湛一块儿为非作歹那么多年,也是不假。许是……皇上点拨他的?或者他背后还有谋士?
金大人再次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朝金尚岚主动领罪,说火灾的事查清楚了,是窗户长时间不维修,风大给吹破了窗户纸,然后吹倒了灯笼,便烧起来了。管事的去了茅房,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发现火情,而火势一大就不好控制了,结果烧了大半的账册。
皇上立即问:“青-楼的账册呢?吴亲王等着要查账呢!”
金尚岚低下头,状似艰难地说:“青-楼的帐……全部烧毁。”
皇上大惊,“全烧了?一本也没剩下?”
金尚岚跪下,把头埋了下去,答道:“一本没剩。”
皇上沉默了,脸上阴云密布,冷冷地看着下首的臣工,虽然有些臣工身不关己打算看好戏,但这会儿也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装作震惊又难过的样子。
半晌,皇上才说:“罢了,事已至此。”
众臣工这才悄悄地抬起头来。
皇上道:“金尚岚。”
金尚岚赶紧应道:“微臣在。”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过去的既然查不了,也没办法,你现在亲自去辅佐吴亲王,重建账册!此事若有偏差,拿你项上人头来赎罪!”
金尚岚重重地回答:“臣遵旨!”
名义上是金尚岚辅佐吴亲王重建账册,其实根本没李允堂什么事儿,金大人带着手下忙得晕头转向,而吴亲王则呆在家里斗媳妇。
这天早上李允堂睡到晌午才起来,本来心情好好的唤了秋霜进来伺候起床,结果叫了半天也没见秋霜进来,改叫青禾,竟也不在,便有些恼了。
他自己穿好衣服出了门,外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