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七夏倒是无所谓,什么都听她的,“摘了回去还要晒干么?”
“当然要。”叶温如起身先将头顶那一小串拧下来。山里头气候很不好,虽然还没到深秋,许多果实却早早萎了,就连这串五味子也有不少枯干的,想要采摘到新鲜的的确不容易。
两人不敢走到山中深处,只在山腰找了一圈,转悠了一下午后,零零碎碎总算也有七八钱,除去一半是坏了的,大约还能剩个五钱左右。
回到山庄时,已经是傍晚了,后门的一个仆役正在扫落叶,抬头看见她俩,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
“月亮都出来了,还有星星,今天晚上没有云,明天肯定是大晴天!”七夏抬头纹望着天空,犹自高兴,“我们明天拿果子出来晒,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叶温如哪里会说不好,尽管更想催着她绣香囊。
一路说说谈谈,正将走到小院时,从景墙里看见那对面竹林中似有两人站着在说话,其中一个还有几分眼熟。
七夏不由驻足多看了一阵。
“怎么了?”见她停下,叶温如不禁也顺着她视线望去。
“那个人像是小季……”七夏踮脚,自言自语,“奇怪他旁边还跟着个谁?”
“是么?”叶温如仔细看了半晌,“我怎么没看清……”
“温如,你先替我把五味子拿回去行不行?”她一面说一面把背篓从肩上放下来,“我去瞧瞧。”
“诶……”被竹篓塞了个满怀,叶温如很是无奈,“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
话音还没落,她人已一溜烟跑远了。
小竹林内,微风一起,竹叶层层叠叠而动。
“百里的几封信都已交到镇国将军手中,将军对此果真深信不疑。”石桌前,是个陌生的人声,来者披着件灰白的长袍,兜帽戴在头上,看不清面容。
季子禾略一思量,“这么说来,镇国将军眼下已经对太子有所戒备了?”
“想必是,将军从接到信后就对太子颇有微词,据说前日还在朝堂之上……”
他一语未毕,季子禾猛然抬手低声喝止,“有人来了。”
那人暗道不妙,若是让旁人听到这话定然会生事端,出于戒备他不自觉将手摁在腰间剑柄,剑尚未出鞘,却被季子禾一手又摁了回去。
“你先退下。”
他怔了片刻,终究抱拳领命。
“是。”
脚步声逼近的瞬间,原地疾风略过,除了落叶再无其他。季子禾侧身抬头,正见七夏趴在漏窗上看他,笑容灿烂。
“小季。”
望着她,季子禾也不禁微笑:“怎么是你。”
“我瞧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她说着,探头四处张望,“奇怪,刚刚不是还有个人么?你在和谁说话呢?”
“呃……一个庄内的老仆,我在……向他问这竹林是多少年的。”
“这样啊……”七夏挠了挠头,不在意道,“这老仆走的还挺快。”
“你呢?”他不着痕迹的拆开话题,“你打哪里去了,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人影。”
“我和温如去上山摘五味子来着。”七夏边说边从门外绕进来,这会儿才见得她身上脸上沾了不少露水和泥水。
季子禾抬手自自然然替她把脸边的一块泥点子抹去,随口问:“五味子?采那个作甚么?”
她也没多想,笑吟吟回答:“我想给百里大哥做个香囊!”
他指尖一滞,神色微顿,却仍旧带笑:“是么,你还真是有心。”
“不过我女红很差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七夏垂首摊开手掌,漫不经心地把上头的泥灰拍掉。
“手怎么了?”他眼睛尖,立时见到她掌心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我瞧瞧。”
七夏想了想,乖乖把手递给他。
虎口的磨伤尚在,食指的口子已开始结痂,旧伤未愈新伤却又来了,他从怀中摸出药瓶替她上药,心头却忍不住叹气。
一定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么?
细细将掌心里的泥土和小树枝剃掉,季子禾先是替她简单清洗了一番,随后才取过药膏来,轻轻涂抹。
绿色的膏药冰冰凉凉,刚敷上就觉得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渐少了许多,微风一过甚是清凉。七夏歪头静静打量他,亦开始琢磨起叶温如对她说过的那几句话,脑子里茫茫然的想。
季子禾对她的确是不错,倘使是百里待她这样好……那就好了。
“怎么?”见她神情呆滞,良久没挪开视线,季子禾不由出言打趣,“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七夏同他目光一对,老老实实道,“你对我真是挺好的。”
“……”他的手明显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这一句话却没有回答,唇边只是噙着淡笑,依然认真给她擦药。
药膏抹完,掌心被紧紧缠上纱布,七夏翻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很是满意,匆匆向他道了谢,蹦蹦跳跳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
原地里,季子禾还定定站着,晚霞的余辉洒了满身,他唇边的淡笑渐渐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似有若无的涩然。
“我对你好,你现在才知道?”
他声音很轻,微不可闻。
“……可就算我对你再好,你心里也只有百里。”
☆、第41章 【真心错付】
上山的气候一日比一日冷了,出门若不穿上厚些的外衫是抵不住风吹的。书房内,案几旁有个茶炉烧着,一进屋,室内尽是暖意。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而置,两方数量相差不远,呈对立之势。明霜抬眸看了百里一样,捻了枚棋子,轻轻往他跟前而落。
“远之。”
百里回过神,“该我落子了?”
明霜微笑着摇头:“是你输了。”
他微愣,低头看着棋局,入位的一子奇峰突起,竟在他不经意间占了优势。百里未曾多想,放下才夹在指间的棋子,淡笑:“罢了,是我技不如人。”
“不是技不如人,是你心不在焉。”明霜倒也不为难他,独自收拾着棋盘,“陪我下了一日的棋,想必你也乏了。出去转转吧,我没事的,犯不着成日里都来陪着我。”
他偏头向窗外萧索的园中望去,倦意甚浓地捏了捏眉心。
“那好,你也要记得早些休息。”
“我知道。”明霜含笑看他,“闲来无事,多去瞧瞧庄姑娘吧?我看她这些天好像都关在屋里,我这庄中无趣,就怕把她闷坏了。”
百里摇头轻叹:“她就是不出门,我才放心些。”
她听完,眼底里闪过一瞬讶然,手上仍旧拾着棋子,看似不经意地开口:“你待她倒真是不一般。”
这一句,百里却没有回应。喝罢茶水,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这间暖阁,外头的冷风扑面而来,他略感不适的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穿堂而走。
山庄里的假山水池很多,眼下这个时节连残荷也没剩几片,伏在水中的石块慢慢浮出水面。他几乎是一眼便看到蹲在池边瞎鼓捣的七夏,就像前些时日在自己府上一般,她似乎很爱玩水?
“七夏。”
听到有人唤,七夏忙直起背四处张望,待得看见是他时,赶紧起了身,兴冲冲跑过来。
“百里大哥,你叫我啊?”她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百里淡淡颔首,“你在作甚么?”
“在看我养的那只乌龟。”七夏说着,眼里染上些许担忧,“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它什么也不吃,也不爱动了,成天就懒懒地在水里头趴着。我在想它会不会也觉得无聊,于是就放出来遛一遛……”
他闻言往池边望了一眼,若有似无地勾起嘴角。
“没事,冬天要到了,想来它是准备冬眠。”
七夏又觉得好奇又觉得好笑:“咦,是这样吗?原来乌龟也会冬眠?”
“人到冬季不也睡得多?”
她想也不想就笑吟吟点头:“说的也对。”
天空阴沉沉的,将她脸颊映得有些青黄,眼下重重的一圈黑色,好像是没睡好。百里犹豫了一瞬,正想问她这些天在做什么,却见她忽然垂首往衣兜里翻翻捡捡。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七夏紧张兮兮又忍不住荡开笑意,拿着一物在掌心摊开,捧到他眼前。
那是个茶色的香囊,上头密密麻麻不知绣了些什么,红色的穗子系在一端,倒是比香囊打要好,隐隐还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
“送给你的。”
他习惯性皱起眉头,移开视线,“我不要这个。”
七夏心头一凉,不死心地又往前凑:“为什么啊!”
“我不带这种东西,拿来也没有用。”
“可是……可是我做了好几天呢!”她绕到他另一边,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瞧,拎起香囊来向他解释,“这里面装了五味子,虽然味道不是很香……但据说可以宁神。是我亲自上山采的,你就收下吧。”
“你做的?”他怀疑地垂下眼睑。心中又不禁了然:原来这些天她都在做这个。
“咳……穗子不是我编的,可是袋子是我缝的呀,还有香囊上的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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