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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谋 (桃圻)


  忽然另一**蹄声响起,穆清睁眼向那响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想要呼救,喉咙里似堵了异物,呼不出声来。来的那人急速向她驰来,逼迫着她的马改变方向,往地势平坦处跑去,又从侧面撵着她的马。渐渐地,那匹马放慢了速度,穆清随着心口一松,手脚也失了气力,手中原本紧握的缰绳突然滑落,她整个人再坐不住,从马背上笔直地摔下来。幸而马已由疾驰改为小跑,这一摔还不算太重,却也猛地摔蒙在地。
  有人伸手将她扶起,原以为是阿柳或是阿月,抬头却看到一双饱含春风的桃花眼,挑眉歪唇角,勾起一丝轻佻的笑,正是贺遂兆。“夫人要学骑马么,只是这位老师不怎样啊,害得夫人受惊吓。其实夫人要想学,尽可以来找我呀,在下骑术不敢说精湛,教会夫人还是容易的。”
  穆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未曾顾及发丝间及衣裙上沾染到的草叶碎土,见他依然握持着自己的手臂,甩了两下却未能甩开他的手,心下起了怒意,面上依旧淡淡道:“多谢相救。我已无恙,不必再扶持。”贺遂兆嬉笑着一张脸,还要说什么,远远地听见“七娘,七娘”的唤声,阿柳带着阿月已跑过来,他也只得撩开了手,“原是七娘,那在下以后便只唤七娘了。实是不喜唤你作夫人。”说完自顾自地翻身上马,回眸一笑,策马便走了,留了穆清站在原地烦闷地看他走远。
  
  ☆、第四十一章 稛载而归惹猜疑(一)
  
  捆载而归蓄藏待发(一)
  闭坊前,六人两车已回到家中。英华一路向穆清絮絮地讲着骑马的要领,转而又讲到白蹄乌如何英武非凡,穆清耐心地听着,被她逗得甚是开怀。阿柳本想插嘴劝穆清别再学骑马,可见她姊妹俩难得兴致高昂,也不好打断了。直到晚膳后,替她沐浴时,褪尽衣裙,方才看到她身上多处淤青,心下一紧便丢下脸来说:“七娘何必定要学骑马,看这一身伤,可如何是好。”
  “几处淤青罢了,也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回头取了散瘀的药粉,拿酒化了,多擦几次也就好了。”穆清翻看着臂上肩头的伤势说。
  阿柳仍是不服,碎碎念叨着,穆清闭眼躺在浴桶内,闻着水中撒的佩兰散发的淡淡香气,边听着阿柳的絮叨边仍由她拿布帛浸透热水轻轻揉擦淤青处,慢慢身心俱舒展开。自阿母离世后,便再没人这般在她耳边念她怨她不爱惜自身。幼时会觉得她比阿母还啰嗦,今日听来这啰嗦竟能令她心神安宁松乏,不知不觉中已离不得她。穆清也曾想过好几次,阿柳长她四岁,算到今岁,已有一十九岁,按说早该嫁人生子,却一直陪她流离着。偶尔穆清也说过要替她寻户好人家,正经嫁了为人妻。阿柳总说不愿离了她,过几年再说,穆清按下不提,却是故意不提,她害怕终有一日阿柳离开她,便有意绕开阿柳婚配的问题,这是她的自私任性,她心下明了,却任凭如何也松不开这手。
  连了十余日,穆清每日赴城外郊野练习骑马。因城外饥民集聚,她每日吩咐阿月去集市采买大量胡饼蒸饼,待出城时分散给众逃难的百姓。一日日暮回城时,竟看到了长孙家的车,精致绝色的长孙娘子于车中端坐着,身边的几个婢女在向难民们分发食物药材及零散的铜钱。这倒教穆清敬佩起她来,不想她不仅貌美,更是心思纯善,生得一颗慈悲心,无怪乎乳名唤作观音婢了。他日事成,确是个堪得起母仪天下的女子,相较之下,自家的幼妹整日里只顾着顽皮,无一丝正形,与之相去甚远。
  连日的摔跌颠簸,折腾得穆清浑身酸痛难忍,好在一时忍耐了下来,马也骑得像模像样的了,她自己也颇为得意。转瞬七夕将至,塘子里的莲叶极尽所能地舒展撑托起来,拳头大的花苞亭亭净植,已有些性急的渐次绽开了花瓣,粉白中透着娇嫩的红。这样一片大的荷塘,竟引来了两三只鹭鸟,终日在莲叶间漫步戏耍。
  穆清邀了窦夫人来赏过一回花,自然也不能漏了几乎与窦夫人形影不离的鲜于夫人,及唐国公的几位如夫人。宅子虽不及唐国公府小半大,胜在引水设计精巧,莲叶田田。窦夫人指着这一池的莲道:“你这莲养得精细,竟胜过皇城内西苑的莲池。西苑莲池中时常要以彩纸布帛铰了荷芰菱芡等物,扎绑于塘中。”
  一边的英华扑哧笑出声,“彩纸风吹既破,布帛雨淋便烂,要这般布置的荷塘,能撑几日光鲜?”鲜于夫人心说,粗鄙无礼的丫头,见识还甚少,果然是个不入流的,观音婢不知胜她几许,原还忌惮着这粗陋丫头与二郎交好,现看来竟都是多余的。“圣上时常流连之地,自然不容颓败之姿的,每日都有人拿了新铰制的莲叶荷花,换下隔日的那些。”鲜于夫人有些得意地答她。
  窦夫人抬眼看了鲜于夫人一眼,心中暗自摇头,她自计较了一番,这位鲜于夫人若是不开口,看着尚且端庄肃然,一开口便显了她的格调浅薄,居然还在一个孩童面前卖弄见识,蠢顿低俗犹不自知,若不是为了将她身边的长孙兄妹攥在手里,如何会与这类蠢妇交好。她将目光从鲜于夫人身上转到穆清身上,暗暗自嘲,这位的夫君,亦是要牢牢捏在手中的人物,只是她远比鲜于夫人难把握,每见她巧笑倩兮,犹带着天真机敏,却揣度不透她的心思。
  穆清觉察到窦夫人的注视,扬起笑脸相迎,窦夫人探过身去,执起她的手,轻拍着说:“可知克明几时回来?”穆清将头垂下,轻摇了几下。“此番可是难为你了。”窦夫人轻叹到。
  午后刚送走诸位夫人女眷们,贺遂管事便急匆匆地来禀,一早见飞奴回来,携了纸管,只怕阿郎他们已在归途,且应在近前了。因方才女眷众多,不便进来回禀。穆清顿时手足无措地站立起来,浑浑噩噩地接过纸管展开,果然说是今日回,正紧赶着路,或能在闭城宵禁前抵达。欢喜来得太突然,不容她有丝毫的准备,一时被巨大的喜悦包裹,字条捏在手里,放下了又拿起来念一遍,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贺遂管事出声提醒道:“是否要即刻备车,娘子亲去迎一迎?”她这才醒过神来,忙点头应了。贺遂管事转身正要走,又被她唤住,“且不必备车,替我备匹马,好快些。”
  差了阿月往后厨嘱咐多备办些酒食,穆清便自回屋洗妆扮弄,阿柳替她比了好几次发髻,皆不得她意,也不知要配甚么首饰,就连衣裙,也挑不出一袭合她心的。阿月从后厨回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娘子可不是欢喜糊涂了,素日清水一般的妆扮便是最衬的了。”说着手脚麻利地从一堆衣裙中挑出一身浅碧色的翻领骑装,拿起银篦三两下扎出了一个随云髻,端详了一番,用那支穆清日日插在发间的宝相花金簪牢牢固定住,“这发髻稳固不易散乱,最适合骑马的。”
  一应妆扮停当,覆上遮面的帷帽。因阿柳阿月皆不能骑马,贺遂管事便嘱了杜齐跟着。两人两骑急急往城外赶去。一直到出了城,看到了城郊的驿道口,穆清方才勒住了缰绳,从马背上下来。杜齐从后边赶上来跃下马道:“娘子却是一点不似刚学会骑马的,这一路竟驰得比我还快。”两人相互说笑着在驿道口的一个小茶亭边系好马,叫来一壶茶,坐等着。
  这一等便直等到太阳西斜,穆清探身往驿道望了不知道多少回,每每有马匹经过,总要激得她心口悬荡。眼见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茶亭也已收摊,卖茶的老丈好心道:“娘子且先回罢,再不进城,回头闭了城门,可就要露宿在外了。”
  杜齐谢过老丈,也劝说着她先归家去。“再等半个时辰。”穆清说这话说到第二回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显了鸦色,她内心焦躁,正浑想着不知是什么事牵绊住了他们,远处就传来了清脆的马铃声,随后哒哒的马蹄声也想起,越来越清晰。穆清往驿道口尽力地张望,驿道是以黄土夯实筑成的路,此时远远地扬起了一片黄尘土,隐约看到两骑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那马上的身影模糊而熟悉,她的唇角难以自持地扬起,眉眼里俱是欢欣。
  杜如晦策马到近前才看到她,忙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随后的阿达。她笑颜如花地站在那处,这情景好似幻象,他竟有些恍惚,疑是在梦中。迟疑着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柔软温热的触觉才让他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穆清将他从头到脚细打量了一遍,只觉他变得黑瘦,满脸的疲色,浑身的尘土与汗味,酸馊难闻。他正欲展臂将她揽抱入怀,却被她笑皱着眉一把推开。旋即他自己亦放声大笑起来,“急着赶回来见你,一路忘了沐浴更衣。”阿达在后面闷声道:“岂止忘了沐浴更衣,连睡觉吃饭都免了。三日里只和衣躺了两三时辰。”
  暮色四合中,穆清披着霞光,袅袅地站立在他面前,心口泛着阵阵暖意,眼眶酸涩,泪意盈盈。此地有家宅,她在这里等着离家数月的夫君,想念等候虽是辛苦,可若无人需她等候,又是何等的凄凉。更不必说有人昼夜不停地策马奔驰,为了赶回来见她,应了她的守候。瞬时她的心内被巨大的幸福填得满满的,再无空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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