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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锦 (伏弓)


  “可江山社稷需要继承人啊。”柳伶无奈的叹了口气。
  刘弗陵缓缓抬起头,夜色中,他凝视着柳伶的眼睛。
  帐外的烛火隐约闪动,刘弗陵的眼睛如明亮的秋水,片刻间,便卷起一窝涟漪。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皎洁的容颜。这女子,就像一捧月光,他怕刚一碰触,便会消融。
  “朕是被命运抛弃的人。”他终于将头转了过去。
  他是那么的熟悉她的皮肤,她的味道,她的眼神,和她的心事。她不是不爱他,她是怕,她怕他那怨毒如深潭一般的眼睛。
  “若朕可以封你为妃,我们便生十个八个孩子,把江山传给他们好吗?”他忽然转过头来,祈求的望着枕着月光的女子。
  柳伶仓惶的闪躲着,她不得不将身子坐起来,朝墙角靠去。
  刘弗陵有些恍惚,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按住柳伶的肩,俯下身去吻她的额头和嘴唇。他对女人从不陌生,却也从不熟知。这一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索爱的男子。
  然而,当看到柳伶绝望的眼,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尊严深处的挫败感。
  他放开手,撑起身子,翻身坐在一边,抬起手抹去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朕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说罢,他挺身而起,冲出帐子,消失在摇曳的烛火尽头。
  帘帐微浮,刘弗陵的体温和味道还依稀残存在柳伶脸颊和唇边,热烈暧昧的似要活生生的钻进她的心里。散落的发丝披垂下来,紧紧的将她包围,她如自缚的茧一般,孤独忧郁的开始啜泣。
  她并不在乎比他年长,也不在乎曾经似母似姊的过往,那不过都是世俗,世俗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她怕的是他的身份,他那高贵如先皇一般的血统。终有一日,他会真正的成长起来,如刘彻那样雄才大略,如他一般的不容置疑。柳伶自问比不了卫皇后,无论是姿色还是才情。既是这样,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帝王身旁。
  不,她没有胆量,她怕有朝一日,那碧绿的毒酒,泛着怨毒的光。
  她抱住身体,蜷缩在空落落的月光里,淡绿色的纱罗,遮掩不住的凄苦,那分明是死灰般的灵魂,却被迫披着富有生机的绿衣。
  织室,月光如轻薄的纱,落入长烟的怀中。
  晚饭时,来了个小黄门,将她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了这样的话。
  “不管今天,姑娘从长公主那里听了什么,都把它忘了。”
  长烟翻了个身。
  否则怎样?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着。那个小黄门把这句话抛在长烟面前,就仿佛在虚空里为她扯了一根线,不但没有让她更加安分,反倒激起她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人渴望,又让这么多人害怕。长公主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谁的?会影响到谁?上午的那个小黄门是上官桀和桑弘羊派来的。可是晚上的呢?似乎只是告诫。即使这样……
  长烟又翻了个身,窗外的月光圆满皎洁。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样子有多么的忧虑。她感觉,后者的主人定然是知道长公主所要说的事情,他只是担心,担心她到底有没有将此事说出来,或者说,他担心,此事有没有被外人听了去。而前者,很明显知道长公主很可能保有什么秘密,却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两方面的势力都对此事有所推测,似乎只是缺少实证。
  然而,这实证就掌握在长公主的手中,可是,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临江仙 陇首云飞(十一)
  一连几日,柳伶都推说病了,窝在房里。
  刘弗陵心里尽然明了,虽也有悔悟之心,但自小到大也从未像任何人低过头,尽管是柳伶,心里也仍是埋怨的。
  那深深的挫败感,狠狠的挫伤了他的自尊。一气之下,他调用了其它宫女来身边侍奉,却总觉得不称其心。
  郭云生忽然想起那日陛下病倒,长烟从旁伺候时分妥帖,便派人将她从织室传到了陛下寝宫。
  长烟至今仍记得那天。
  她自幼便习惯早起,天边刚显鱼肚白,她便准备去打水净面。谁知,刚推开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般的雪片悄无声息的从天空飘落,日头将天幕撕开一角,露出一个暗淡的脸。院子里的雪如同银白的锦被,绒绒的,却没有半分寒意。织室的女子们都还在睡梦中,那干净平整的雪地上连黄雀的脚印都没有,这个世界变得好安静。
  长烟有些忘情,她甚至没有披上夹衣,便站在了冬日的晨风里。
  她搓着手,轻声的喘了口气。此时此刻,未央宫就像一个沉浸在甜美梦境里的男子,他雄奇的身姿是那么的孤寂。雪片如同他不声不响的喘息,纯净而晶莹。
  长烟迈步走下石阶,在身后留下一串细小的脚印。
  她俯身掬起一碰雪,将脸轻轻贴了上去。冰凉的,却是那么的让人踏实。她默默的抬起头,穿过掌心里清冽的气息,天边的日头正挣扎着前行,在未央宫凌空高飞的檐角处,形成一抹孤艳的影。
  长烟心里一抖。或许爱上未央宫,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她就是那样,忘情的立在寒冷的冬晨之中,直到宣室殿的人找到了她,匆匆忙忙的将她带到了刘弗陵的面前。
  她记得,那天,刘弗陵在漪澜殿。
  他歪在一张金丝楠木的暖榻上,手里还捧着一个手炉。身上穿着的,并不是龙袍,而是件锈满了乘云绣的杏黄色长袍,怀里拥着一个面如白玉的美人。二人轻声耳语,且微微的笑着。他抬头时,看见了长烟,先是愣了愣,随即一抬手。
  长烟忙俯身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柔和,像两块晶莹的玉石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长烟忙俯身道:“奴婢是今天清晨被黄门令调入宫中,伺候陛下的。”
  刘弗陵默了一会,点点头。
  “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刘弗陵忽然吸了吸鼻子,抬眼直视着长烟的眼睛。
  长烟一愣。自己早上梳洗简单,没擦什么特别的香粉。转念一想,顿时一松。
  “陛下说的怕是雪香。”她微笑着答道。
  长烟知道,刘弗陵嗅觉非常灵敏,且对身边一切细节精益求精。如今,怕是觉察到她走进殿内,带来的冰凉的雪气。
  “雪,香?”刘弗陵的眼中顿时卷起一片晶亮,竟硬生生将一个词掰成两半来说。
  长烟忙点点头。
  “奴婢早上是用雪水洗的脸。”
  刘弗陵恍然大悟,将嘴角一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又转过头,陪着周嫣说说笑笑去了。
  长烟俯身退到一旁,虽不敢直视陛下,却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二人的谈话。
  与其说是谈话,不如说是周婕妤说,陛下听。其实周嫣的声音好的很,说起话来轻轻柔柔,她笑的样子带着孩子的稚气,这样的女子用那么深情的语调和人说话,这世上怕是再也没人能够置之不理。长烟终于明白,上官皇后为什么那么自暴自弃。周嫣的甜蜜就像一把有着锋利刃口的尖刀,让这宫里的女人不自觉的颤抖,她在时刻张扬着自己从帝王那里得到了宠爱。
  她缓缓抬眼,偷视着周嫣。却不料,刚好与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周嫣年纪与刘弗陵相仿,大约二十上下的样子,一双秋水涤荡的眼睛,却在此刻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直刺的长烟慌忙垂下头去。这道目光,后来一直留在长烟的记忆当中,她知道,那是一个女人最可悲的自负,将为所有人带来不可抹去的伤痕。
  因为,记忆中,那是刘弗陵最后一次住在漪澜殿。谁又能知道,时过境迁,刘弗陵再次踏足这里时,又该是哪般光景。
  长烟就这样留在了刘弗陵的身边。
  郭云生和她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陛下从不饮酒,他只喝滇红。
  宫中人尽皆知,长烟既是陛下的御用织女,又是近身侍奉,一时之间,竟有不少人来阿谀奉承。长烟皆含笑而过。
  有些事情,连长烟自己都会觉得奇怪,在宫里行走的时日多了,见到许多奇珍异玩,可每每此时,她都能马上说出这些东西的材质和优劣。然而,自小长在织社的她,又怎会认得这些宝贝。她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转眼,正月十五便到了。
  宫里旧貌换了新颜,一片喜气。但郭云生仍旧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陛下的脸色始终沉的可怕。
  接近晌午时分,上林苑的筵席马上就要开始,而未央宫的宣室殿内,刘弗陵仍旧独自坐在案旁发呆。
  “陛下,周婕妤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了。”郭云生俯身来到跟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刘弗陵竟似没有听见一般。
  郭云生心里着急,怕长公主再来找麻烦。
  “陛下,今日长公主也在,是不是不要再起冲突,毕竟她是长公主,是奉命照顾陛下的人啊!”
  刘弗陵也不言语,只缓缓起身,将冠冕扶了扶,转身踱了出去。
  上林苑建章宫
  高墙之内,丝竹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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