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舍命相救,该谢的人是我。”
“这是哪儿的话,即便是叶薇没发现贼人的动静,依小王爷的身手一定能躲得开,您不怪罪我多事已是开恩,还受了这许多赏赐,我……惶恐。”薇宁越说越低,她的头已昏沉,若虚子的药着实历害,她已快要抗不住了,只盼萧颂能快些离去,她并不怕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实不愿让人看到她真正软弱的时候。
“惶恐?”萧颂目光微动,他将帕子丢过一旁,离得更近,认真端研她究竟有几分惶恐。
她的目光渐已迷离,似是极不适应被人盯着看,眉头紧皱,又开始咬着下唇,萧颂抚上她柔软的唇瓣,令她不自觉放弃折磨自己,他的手指只停留了片刻便移到下巴,然后薇宁的下巴被轻柔的力道抬起,她只觉有同样的温润柔软欺近,两相碰触后即刻分离。
那是……一定是她的错觉!
“这是茗香露,每日饮用一些,对你的伤有好处。”
恍惚中听到他隐隐说了句话,可薇宁已无力去细听,她终是抗不住药力,眩晕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萧颂听了会儿她细细的呼吸,转身离开杳晴小筑,明日必让若虚子再给她好好诊治诊治,最好能少让她受些痛楚。若虚子此人太过玩世不恭,虽然萧颂将他困在府里哪里也去不得,但他仍是言行放肆,逮着机会便要取笑,完全不将萧氏威势放在眼中。
可萧氏有求于他,萧氏一族少有活过不惑之年的男子,一生都会有病痛相随,而族中女子却是无尤。萧家历代祖先都会寻觅良医,却无法改善这一状况,且香火不旺,祖训中甚至有萧氏子孙二十岁之前必须生下子嗣延续香火这一条。到了静王萧询这一代情况稍好,虽不说强壮如武夫,却无病痛相随,十七岁便有了萧颂,亦无什么异状,本以为萧氏一门就此转了风水,谁知仍是逃不过,在萧询三十岁那年,他的两条腿慢慢僵硬,到后来竟无法下床,女帝当时还是皇后,遍寻名医为他延治,只是拖着罢了。这次萧颂从江南请来了若虚子,虽调理后身子康健了许多,仍是无法让他再站起来。
而他自己……
萧颂的脚步慢下来,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若虚子是怎么说的?
“小王爷应该知道自己的病体如何,在下的手段不过是勉强为你险中求命,治了这些时日,正是要紧关头,还请你别再与人动手,牵动了内疾怕是无力回天。”
他自习文学武,很少生病,从不知身为萧家有此噩运,父王三十岁那一年,他不过十二岁,眼见着父王因病性情大变,而他自己也是在那一年大病一场……原来没有人逃得过这个噩运。
外人只知萧氏子嗣一向单薄,却不曾想到萧颂,女帝最宠爱的子侄,熹庆最尊宠的小静王已虚弱至此。
少年的心早已沧老,他预见了自己灰暗的一生,执意拒绝所有的佳人美意,他不知自己会在哪一天如父王一般动弹不得。只是今日……今日眼见着她为自己挡下致使一击,虚弱倒在自己怀中,原来他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夜极深了,他独自站在黑暗中,微闭着双目思来想去,直至有人声寻来,方长叹一声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晕,下大雨,回不去家了……
☆、心悦君乎
静王府的两位主子一向深居简出,与朝臣们甚少来往,还约束府中下人不得与人私下结交,于是那些想走静王府路子的人极为失望。这些日子靖安侯府的人来得勤快,打着为叶薇送补品的旗号来了好几次,俨然与静王府攀上了关系。
凉风吹过,蓼花簌簌地落下来,铺得湖水上满是花叶。莫言引着两名小婢一路走来,看着满园秋色面色郁郁,没由来心里发沉。
妙儿与巧儿捧着补品与汤盅跟在后头,挤眉弄眼不知捣什么鬼。妙儿瞧了眼翠沼残花,突然叹了口气。巧儿看了她一眼,却不吭声。眼看着就要到杳晴小筑了没人理会她,于是妙儿加重了叹气声,惹得莫言驻足,回首淡淡地道:“你若是不想去便回明园,我自己去看叶姑娘就成。”
她如何不知妙儿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只是她心里的委屈无法诉说,明眸中尽是黯然,风吹得衣衫乱拂,更添楚楚之姿。
妙儿垂首嘟囔道:“姑娘,你还真能忍。”
莫言板了脸道:“别说那么多了,东西给我。”
自薇宁入府,萧颂便指派她日日去杳晴小筑照看半天,命她交待下去要好生服侍薇宁。于是乎便有人替她叫屈,偏她一概忍受着半句怨言也无。
妙儿捧着盛了补品的瓷盅退后一步,道:“还是我拿着吧,这活儿可不是姑娘做的,偏偏还要去支应那边,真不知道主子爷是怎么想的。”
“休得胡说,你还是不是王府的丫头?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我……是为姑娘鸣不平,您是陛下亲赐给小王爷的,可比那个什么叶姑娘尊贵多了,怎么能去服侍她呢?区区一个女学子,还跟靖安侯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主子爷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女子进府!”
“你还胡说!”莫言扭头先行。
她的身份特殊,静王爷送到明园的女子都被萧颂一一推拒,可是陛下亲赐的女子却不能赶,便当自己身边多了个服侍的人,待她并没什么不同,故而莫言入府两年仍只是被人尊称一声姑娘。
她以为自己能留在萧颂身边做唯一一个留下的女子已足够,可他竟派自己去服侍那个他带入府的女子,根本拿她当一般婢女使唤。
巧儿用手肘挨了下妙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好了妙儿,没瞧见姑娘被你说得更不痛快了,还不跟上去?”
妙儿呶了呶嘴,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虽然小王爷自个儿没怎么着,可是王府众人一向是对莫言姑娘另眼相看的,就连王爷对莫言姑娘也客客气气。谁曾想小王爷去了一趟江南,便跟那个叫叶薇的女子牵扯上,先是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救她,还将她带回府里。妙儿见过叶薇,深觉她会是莫言姑娘的劲敌,论长相叶薇的容貌略胜,最主要的是主子爷上心啊。听说这次是她拼死相救,小王爷才免去血光之灾。可若是莫言姑娘在场的话,哪里会轮得到她。
薇宁当然不是甘愿为萧颂舍了性命,她的心中的算计因为萧颂的轻轻索吻有些微乱,她原本尚有些犹豫,在是否利用萧颂一事上做不了决断,如今情势迫人,由不得她了。
在静王府将养了十几日,她的伤已经没什么要紧,只是伤未全好,左臂仍十分不便,每日里窝在房中哪儿也不去。萧颂自那夜离去后再也不曾来过,只派了奎总管每日过来问一回,莫言每日也过来服侍半日。若虚子倒是拿杳晴小筑当消闲之地,借诊脉之时和她天南地北地胡说一气,说些有的没的,薇宁也不恼他,只是含笑听着便罢,倒让若虚子好生无趣。
柳月轻手轻脚地过来为她换了杯热茶,道:“姑娘,奴婢给您换了杯热茶。如今天渐渐凉了,您别总坐在窗子旁边,仔细受了凉气。”
薇宁回过神,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她在想靖安侯府,当日慧夫人递过来的帕子中藏有一物,她还未来得及看便遇上刺杀之事。后来治伤时换去了血衣,帕子也一并被柳月收拾起来,待她稍好些才又翻找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梅花扣,扣中藏着封极薄的书信。也是这扣子做得精巧,与帕子里其他小物件衣在一起不打眼,才没让柳月瞧出不对。
据信上所说,侯府每年都要支出一笔银子,但不知去了何处,数目倒不是特别大,却怎么也查不出来,让人百思不解。
薇宁一手抵在腮上,思绪飞得老远,柳月站在一旁突兀地问道:“姑娘是在想小王爷吗?”
凝脂般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色,薇宁轻轻地啐了一口:“休要胡说。”
“可是府里的姐姐们都这么说的,还说王府就要办喜事了。”柳月转了转眼睛,大着胆子道:“不然小王爷怎么会半夜来看姑娘?”
提起那一夜,薇宁浑身不自在,其实那夜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真正想不起来分毫,醒来后差点以为只是一场梦境,可那瓶茗香露提醒她那是事实。
“我是在想这么久不回去,学馆里的课该落下不少。”
她这半月在静王府养伤,可以想像待伤好后回去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会十分精彩,她已经开始期待。
柳月一点也不想回学馆,回去她就得跟一群低下的小宫婢们住在一块,什么也不能做只服侍人,还要看那些无知少女勾心斗角。故而她巴不得薇宁就此留在静王府,她好早些回去复命。这回的差事本就不该她来做,还不是陛下想待萧颂太过不同,要她堂堂副掌令使出马。以前在三京馆晚上还可以出门,到了静王府彻底被困住,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实在是苦闷。不知陛下如何了,内卫可曾查到什么,据她分析,刺杀一事极有可能是长青会所为,内卫跟长青会打了好几年交道,长青会隐蔽太深,肃清行动对他们似乎没什么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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