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似乎顺理成章又好像颇为奇异的思路,叫男子不由得沉默了一小会儿,“他们没替我准备换洗的衣服。”
此言一出,终于冷静下来的云伴鲜也意识到了自己骤然下降的思考能力。
于是,屋子里蓦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谢谢你。”直到女子冷不防一言以蔽之,同时扭过头去,用帕子擦干了流淌在外的鼻血。
云伴鲜突然发觉,手里拿着用的东西貌似有点眼熟。
这丝帕怎么这么白……白……白……
一个“白”字旋即回响在脑海中,令女子登时醒悟。
她情不自禁地抽了抽眉角,却很快恢复了一脸镇定,不动声色地将染了鼻血的帕子收了起来。男子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始终未置一词。直至对方面色如常地抬眼看他,又因一不留神瞥见了他不着寸缕的上身而迅速转移了视线。
“你让一让,我替你到外头去讨件衣裳。”
男子闻言,当即一边道谢一边让开了道,令云伴鲜得以顺利下床整理衣衫。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乞丐还算君子,压根就没动她的衣裳,只不过……
云伴鲜背对着榻上的陌生男子,微不可察地敛了敛眉。
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年轻男子,怎么会去当了要饭的乞儿?难不成,他生来好吃懒做,有手有脚的,却不愿干活养活自己?
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云伴鲜不禁怀疑到了召他入宫的三皇子头上,可又转念一想,这二世祖虽然霸道了些,却也委实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这个人若是以乞丐的身份进宫,那应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乞丐了。
云伴鲜一面暗自思忖着,一面换下了那身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屋门外,一群久候了的宫女惊闻动静,忙不迭埋低了脑袋后退数步。
云伴鲜忽然觉着,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啊呸,是优雅高贵的千金小姐。
所以,既然那二世祖特地花了心思,替她准备了这么多伺候她的宫人,她岂能不领这份情?
☆、兴师问罪
“去拿套男人的衣服来,再准备一桶热水。”
此言一出,宫女们大多愣了愣,约莫是没有想到,云伴鲜会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她们。不过,她们的主子既已下令,那甭管这位赫赫有名的云姑娘是颐指气使还是惊惶不安,她们都得好好侍奉着。
“是。”于是,几人这就低眉顺目地应下,各自办差去了。
云伴鲜见她们恭恭敬敬地离开了,一双朱唇好整以暇地往上翘了翘。她预备转身回屋,却忽然想起屋里还躺着个至少半身赤(和谐)裸的男人,故而立马顿住了脚步,干脆回过身来,站在屋外等着。
不一会儿,衣服先送来了。平日里奴才长、奴才短的云伴鲜难得有了主子般的待遇,心道索性就痛痛快快地享受一回,因此拿了衣裳客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了。
不紧不慢地行至里屋,她看见她那有名无实的夫君仍安安分分地坐在床铺上,却不晓得拿被褥遮一遮他的半壁春光,自是急忙侧着脑袋将衣裳递了过去。
“穿上吧。”语毕,她收回空了的右手,就迫不及待地背过身去,抬脚跑去了外屋。
男人见她面不改色却竭力回避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他穿戴整齐了走出去,却把正在喝水的云伴鲜给呛着了。
女子本以为,床上的第一眼已经够叫她惊艳的了,没料想,这会儿他穿上了袍子又束起了长发,竟然令她的一颗心都怦怦直跳起来。
这果然也是个看脸的年代。
“你没事吧……”他都穿了衣服了啊。
“咳咳……”长得太好看真是一种罪。
在云伴鲜无法自已的咳嗽声中,两人颇有默契地无语了一阵。直至女子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装模作样地表示无碍,这对亦真亦假的夫妻才又一次对上了目光。
辰时方起,为了不让门外的宫女瞧出端倪,云伴鲜特地在开门前换掉了喜服。可时间毕竟有些仓促,她只简单拾掇了一下,连发髻都来不及好好梳一个,就随便挽了个容易的。此刻,她正披着件不太紧实的衣裳,顶着个随性自在的发式,抬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并不防备地瞅着男子的眉眼。
男人恍惚间竟觉着,一个起床没洗脸的女子,居然能像这般叫人百看不厌。
美貌如花也的确是惑人。
也不晓得此人有否自觉。
一男一女一语不发地对视着,心里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直至后者不以为意地挪开了视线,旋即又重新与前者对视。
“你叫什么?”
“沈复。”
“沈复,我问你,昨个儿带你来这儿的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纵使对方是个面如冠玉的,她云伴鲜也不至于被美色迷惑,这就一本正经地谈及了正事。
沈复随即露出似羞涩又似惭愧的神情,微低着头答曰:“贵人告诉我,要我跟他们去娶个漂亮姑娘,还能供我吃穿,我觉得,这是件难得一遇的好事,就答应下来了。”
你就不想想,这种跟天上掉馅儿饼一般的好事,怎么就能落到你的头上?!
云伴鲜抬手抚了抚登时乱跳的眉角。
沈复则悄无声息地抬眼,看了看她不加掩饰的表情,复又垂下眼帘,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似的立在她的跟前。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这桩亲事非我心甘情愿,我瞧着你也不是个坏心肠的,如今,你就听我的安排,配合我演一出戏,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再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出去。”
“我们的婚事不作数了?”
耳听沈复就这么诧异地脱口而出,同时还拿眼睁大了瞧她,云伴鲜禁不住怒上心头。
废话!难不成还真要我嫁给你吗!?
沈复几乎业已能从女子的眼神里读出如上反问。于是,他乖乖地埋低了脑袋,像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伴鲜见状,心头似是划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未置一词。
诚然,她云伴鲜自认为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却也从来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好人,要她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满足一个素不相识的乞丐,恕她没有这份救苦救难的情怀。
正思量着索性把话说得狠一些,好断了对方不该有的念想,她就听得沈复冷不防话锋一转道:“姑娘是不是得罪了宫里的哪位贵人?”
云伴鲜闻言不免一愣,心想他倒也不是个笨的,不过,她并不打算同他细数个中纠葛,是以,只面色如常地扯了扯不太平整的衣袖,波澜不惊地答曰:“这个你就别管了,宫中之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惹祸上身。”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复自然不好再多问,这就安安分分地闭上了嘴巴,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云伴鲜见他还算识时务,心下也就安定了一些,刚要开口再交代他几件事,就听闻屋外传来了“咚咚”的叩门声。
“姑娘,热水给您送来了。”
云伴鲜跑去开了门,吩咐几个宫女将水放在了浴桶边,就把人都给遣了出去。然后,她站在空空如也却残留着些许水渍的木桶旁,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叫她无法直视的现实。
这时,恰逢半天没听闻动静的沈复走了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入浴。
满心无语的云伴鲜都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面色不霁地斜睨了男人一眼,道:“你昨晚是用我的浴桶洗澡的?”
沈复老老实实地颔首称是。
云伴鲜瞬间就想拿木桶扣在他那颗认真点着的脑袋上。
虽说她这人对“干净”二字并无异常的执着,却也实在没法忍受,自个儿平日里刷得干干净净的专用浴桶,被个风餐露宿的乞丐给用了去!脏死了好吗!!!
愤怒与嫌弃已然不受控制地写在了女子的脸上,可沈复却只听见她没好气地跳转了话题:“你在这里,我怎么洗?!”
沈复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转过身去。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云伴鲜好想糊他一脸洗澡水。所幸她及时压下了这股子冲动,因为她还记得,自己让人打了热水过来,并非真心想要沐浴,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要洗你洗。”因此,她拉长了脸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迈开了步子。
“我洗过了。”沈复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还正儿八经地提醒她——不,是戳她的心窝。
“洗过了就闭嘴!”
沈复觉得,这位姑娘的脾气,似乎有些喜怒无常。不过,到底是被人坑了一把,且前路未卜,心情不好故而拿他出气,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他只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就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子舀了些热水,放温了洗脸,然后就随着她去了里屋。
云伴鲜见男子像个跟班儿似的寸步不离,心里略觉不自在的同时,倒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相较之心思活络的,一个没主见、胆子小的人会更好控制一些。她应该不用太过担心,这个沈复会把什么乱子捅到不该捅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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