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肯定不会同意吧。
忆及女子昨日那“难不成真要我嫁给你”的夸张表情,沈复就忍不住莞尔一笑。他回头又瞧了瞧她的脸,见她在睡梦中跟个孩子似的撇了撇嘴,忽然就笑弯了眉眼。
没多久,云伴鲜也醒了过来。
沈复又不见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才不会这么紧张——不就是上茅厕去了吗?不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如此思量着,云伴鲜自在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把被子给叠好了,便手脚麻利地穿戴起来。待她动手梳头之际,沈复果然轻手轻脚地回房了。
“今天也去御膳房?”
“嗯。”
只抽空抬眼瞅了瞅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女子就凝神梳理自个儿的长发了。
沈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竟恍惚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他不晓得该称之为“向往”还是“怀念”,只注视着她轻盈的一举一动,不说话也不动弹。
不久,梳完了发髻的云伴鲜总算留意到了他的异常,故而将视线从铜镜中的自己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了?”她问他。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着,我娘年轻时,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每日早起,对镜梳妆。”沈复笑了笑,依然立在原地不动。
可云伴鲜却愣了愣,平日里素来头脑灵活的她,此刻竟没能接上只言片语。
怎么……突然就提起他的母亲了……
正隐约感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她就见他微微一笑。
“我去打水,我们洗脸漱口?”
云伴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猝然还魂。
“不用了,你又不认得路。”说着,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很快就与男子擦肩而过。
待到女子打了热水回来,两人便开始简单洗漱。用热乎乎的巾帕捂着脸,云伴鲜也不忘露出眼睛,看着沈复叮嘱了一番,这才如同昨天一样,去御膳房当差了。
在女子忐忑不安的情绪中,这一天照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之后的一连数日也皆是如此,这叫云伴鲜反倒愈发放不下心来了。因为,根据她对三皇子的了解,他不应该是个就此善罢甘休之人。
是因为……太子爷吗?
心生狐疑的云伴鲜不由得多长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到了四月初二的这天晚上,依然规规矩矩躺在她身边的沈复冷不丁低声叫她屏住呼吸,令尚未入睡的她立即警觉起来。她感觉到床边突然一轻,发现沈复二话不说就悄无声息地爬起身来,不知躲到了哪里去。她不敢吱声,直到有两个人影摸进了她的房间,摸到了她的床边,她才屏息凝神,于黑暗中半睁着眼注目于来人。
是什么人?又想要做什么?
没多久,心头一紧的女子就通过对方的表现得出了结论——他们没有动她,却因找不着另一个人而顿住了手头的动作——显然,他们是冲着沈复来的。
三皇子……还是太子?他们果然还是不愿放过沈复。
云伴鲜不敢乱动,生怕让潜入者瞧出她是在装晕。她可以推测出,既然他们方才特地用了迷药,就是希望趁她毫无知觉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沈复除去。
正想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接下来会作何打算,她就忽而听见两记闷哼先后响起,紧接着,两声“扑通”倒地的声响就相继传至耳畔。
发生了什么事?!
未敢轻举妄动之际,屋里的灯火倏尔亮起,助女子看清了立于床畔的沈复。她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根不知打哪儿找来的木棍,两只眼正惊魂未定地俯视着躺倒在地的入侵者。
他竟然用棍子打晕了这两个人。
云伴鲜爬到床边一看,赫然入眼的,乃是两个年轻的小太监。
她当即可以确定,此二人是三皇子派来的——倘若换做他的太子大哥,决计不可能做得这么显山露水。
云伴鲜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抬眼看向依旧有些紧张的沈复。
她没有问他为何要将人打晕,因为连她也不知道,此情此景下,是不是该打昏这两个不速之客。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当机立断,让沈复把人拖到院外的墙角去。
“需要我帮忙吗?”她还特意好心问了一句。
“不必。”这种破事儿,怎么好叫姑娘家做?
谢绝了对方主动提供的帮助,沈复就将两条胳膊伸至其中一个太监的腋下,抬起那沉甸甸的身子,使劲儿将人往外拖。可等他远离了女子的视线,适才卯足力气的神态就一下子消失殆尽了。只见男子轻轻松松地拽住那人的衣领,跟拖袋垃圾似的把人扔在了墙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屋里,他顾不得多看女子一眼,又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个太监给搬运了出去。
全都忙活完了,沈复才双眉微锁着回到了床边,目睹了云伴鲜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点着灯,披着衣,坐在床上等他,见他一脸心有余悸,面上的愁色就更浓了。
然而,只一晃眼的工夫,女子就恢复了面色如常。
他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她不好再给他徒增压力。
如此思忖着,云伴鲜只轻描淡写地道了声“睡吧”,就径自脱了外衣、盖上被子,躺下了。
是啊,她必须早点歇息。因为明天,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正面交锋
翌日一早,风和日丽。昨儿夜里偷摸进姑娘家的房里,几个小太监发现自个儿活着躺在院外的墙角里,惊慌失措下,忙不迭屁滚尿流地跑回他们的主子那儿,结果自然是因办事不利而被主子一人赏了一脚。
三皇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帮不顶用的奴才!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看小爷他亲自操刀!
气势汹汹地领着人一路杀到云伴鲜的屋子,面目狰狞的少年却意外扑了个空——原来,女子早已料到他会前来生事,大清早地就把沈复给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自己则照常去了御膳房当差,是以,没多久就被三皇子给找着了。
“人呢?!”少年气急败坏。
“什么人?”女子气定神闲。
“少跟我装蒜!”
云伴鲜不理他,继续切她的菜。
“云伴鲜!”
被连名带姓喊了的女子依旧面不改色,还突地把菜刀插在了砧板上。
三皇子不免被吓了一跳,但他随即就压下惊愕之色,重新怒目而视。
“殿下,膳房重地,闲人莫入。”
人姑娘总算是理会他了,奈何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不卑不亢的提醒。不仅如此,她还腾地从砧板上拔起了菜刀,让这利器在堂堂三皇子的眼前一晃而过。
少年被银晃晃的刀光闪到了眼,故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很危险的。”但女子却笑眯眯地补充了这四个字,同时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的眉眼。
三皇子的脸一下子就憋成了猪肝色。
他最喜欢这样只冲他巧笑倩兮、不对他毕恭毕敬的云姐姐了,可是,她为什么总要惹他生气、害他伤心?
越想越觉憋屈的少年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一干随从则早已吓出了一身汗。
云姑娘,云大厨,云姑奶奶!咱们知道,您在主子的心目中,那就是一朵高贵圣洁的白莲花,但您能不这么对主子吗?啊?
冷汗直流之际,他们听得自家主子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伴鲜嘴角一抽: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个就是了。
被说得好像是个负心汉似的,女子眯着她那双好看的杏眼,从容不迫地同三皇子殿下对视。
“殿下这话说得可就不在理了。人是你塞给我的,亲是你逼我成的,房是你害我圆的,我从头到尾都没点过一下头。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殿下却又要倒打一耙,杀我夫君,毁我清誉。我今儿认真地告诉您,奴才也是人,士可杀,不可辱,您若真的这么想折腾奴才,不如来记痛快的,直接给我一刀吧!”
语毕,双目圆睁的女子竟出其不意地将手中菜刀往砧板上狠狠一插,然后把白净细嫩的脖子伸到了少年的眼皮底下,看得他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云姐姐叫他杀了她?他的云姐姐……要他动手杀她?!
少年难以置信地瞪视着陪着他长大的女子,渐渐发红的眼眶忽然就溢出了温热的泪珠。
他已经后悔了!他已经后悔极了!若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打死他都不会为逞一时之快,想出那样一个馊主意的!
他的云姐姐……那是他的云姐姐啊!她那么那么的好,他怎么可能愿意将她拱手让人?!更别提是让一个一无是处的乞丐给……
遽然思及某事,三皇子忽觉不寒而栗。
电光石火,他竟冷不防嚎啕大哭起来。
“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回来,你回到我身边,不要跟那个臭乞丐待在一块儿,不要跟他在一块儿……”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不分男女抑或不男不女,一时间全都傻了眼。
他们那素来在宫里横着走的三皇子三殿下,哭、哭、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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