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池春听见内室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后,他放下手里拿着的书册。他一脸沉思神色盯着内室那合拢的房门。闻春意一进院子,钟池春在房内已听到动静,他原本想起身迎出去,又觉得自已表现得太过热情洋溢。他沉住心气,拿着书册装出用心翻看的模样,静等着闻春意进房来。闻春意的脚步声停在房外时,他握紧手中书册,听着她进了房后,特意放轻的脚步声音,他心里微微一暖。然而再继续下去,只听见她往内室进去关合声音。
那一刹那间,钟池春说不出心里的感受,仿佛是失望失落占了上风。转而之间,他心里又觉得闻春意为人行事太过随心飘渺,没有一丝为人妻的自觉性,明明瞧见他坐在房中,都不会主动出声跟他招呼一二,待他这个夫君太过冷漠了。这些日子,他这般的冷待她,他心里最初是有些生气,觉得闻春意是要好好的冷她一阵子。可是后来他明显的气消了许多,也不见闻春意跟他稍稍的低头,她脸上神情一直平静如往昔。
两人单独坐在一处用晚餐时,他不语她不言。说她仿佛故意忽视他这么一个人,可他在书房用功很晚时,她还是会吩咐人,送上夜宵过去用。只是她的不争不吵不闹,甚至于没有更多的表示,她的所作所为却仿佛明白的在表示,你愿意来挑事玩耍,我无心搭理你,由你尽了兴致去。钟池春只觉得他摆了这么久的脸色,都是白冲着人去的,而那个人仿佛不明白他的心意,他只是想听那人主动过来解释一二。
钟池春想起两位兄长的话,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们的话,多少颠覆父母在他心里的印象。然而理智告诉钟池春,或许他一直因为孺慕之情,在心里太过美化双亲的所作所为。钟池春回来寻不到闻春意,他有心想去跟钟家老太爷夫妻说话,顺带问一问事情。然而他陪着两位老人家说着话,感受到两位老人家睿智的打量眼光,他那些话再也问不出口,只能寻机会又匆匆忙忙的离开去。
钟池春早听人提过父母年轻时的事情,多少明白父母年轻时冲动的性情。他年纪稍大之后,瞧得明明白白祖父祖母待他们兄弟姐妹亲近跟别的堂兄妹无二样,可是他们待他的母亲却有所不同。两位老人家都不是这么的喜欢他的母亲,连带着他的父亲,在祖父祖母面前一样的的受累。他隐隐听说过,钟家四房人,原本不会这么早的分家,只是因为他父母的原故,让钟家老太爷夫妻早早的下了这个决定,不让分家的难题拖到后面,免得越到后面,各房财产方面越加的牵扯不清。
闻春意从内室行了出来,她挽起半干的头发,穿着粉色的家居衣裳。她推开了窗子,方成家的瞧见她后,立时传人送晚餐进来。闻春意把房门敞开后,行了过去,端坐在钟池春的对面。钟池春把手里的书册放下来,他的眼光瞧向闻春意,扫过她还略带湿润的面孔,又瞧了瞧那竖起的衣领下白皙的肌肤,他暗自咽了咽口水,到此时他记起他们多日未曾亲近过。方成家的带人送晚餐进来,瞧着两个静默的主子,在心里暗叹一声。
钟池春和闻春意都不是喜欢用餐时,有人候在一旁的人,方成家的带人很快的退了下去,两人静默的用起餐。钟池春用完餐放下筷子,闻春意紧随着他搁下筷子。她站起来往房门行去,她要招呼人进来收拾桌面。钟池春静坐在桌面,吩咐方成家的上茶。而闻春意出了房门后,瞧着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凉风吹拂过来,清凉得让人欢喜。她轻步往后院行去,闲着瞧一瞧菜地,都比面对那个冷待他的人强。
闻春意算着钟池春离开的时间,等到差不多的时刻,她才往前院行了过去。她行进房里,瞧着端坐在桌边喝茶的钟池春,很有些诧异的抬了眼,瞧着那人笑逐颜开的瞧着她,她心里生起一股寒意。这温暖来得太过突然,实在让受不住。闻春意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不得不行了过去,稳坐在钟池春的对面,瞧着他为她倒上一杯暖茶,她瞧着他执意要她喝茶的神情,实在忍不住皱眉说:“夜了,我不喝茶。”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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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期限
闻春意望着对面的人,笑靥如花慢慢的绽裂开去。她抬眼瞧一瞧通亮的烛光,再落回到对面人的脸上,方知那不是她的错觉,对面的人,的确心情好得开了花。钟池春笑瞧着闻春意,说:“十八,你总算不再跟我装哑巴了。”
这时,天上就是惊雷响起来,都不会让闻春意觉得惊心。钟池春的话,钟池春的神情,让她的承受力感受度再一次被逼迫着成长加厚起来。钟池春用一食指在她眼前晃一晃,笑着说:“十八,你瞧我又失神了。”闻春意深吸一口气,遇见钟池春这样的人,实在是对她人生品性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她如何会去跟得了暂时失忆症一样的人,去计较太多的口舌。她淡淡开口说:“池春,你想和我说什么,?你只管说,用不着这般来试探我。”
钟池春在闻春意低头的刹那间,眼神暗了暗,却在她抬眼望了过来,那脸上绽开更加明亮的笑容,他笑着说:“十八,你是女子,应该学会适当的低一低头,何况你又只是在自家夫君面前低头,我又不会在外面去跟人说我们之间的私房事情。另外,你不能在你夫君一心一意忙碌正事时,你的小性子发作,故意不来搭理人。这次,还是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闲了下来,专门来寻你说话。要是换一人的话,早就想法子好好的发作你一回。”
闻春意微微闭了闭眼,听着钟池春自说自话,他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对他的认识,那些什么彬彬有礼优雅识趣这类的话,都是外人对此人的误解。闻春意睁开眼睛后。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水,大口喝了进去,夜了,可是她还是需要清醒面对对面的人。闻春意两世为人,都没有学会如何正确对待嬉皮笑脸无赖人。闻春意想来想去,钟池春不会无端的来一个大变化,他既然能这般的放下他端了许多天的架子。只怕是有事要跟她说。
钟池春也许跟钟家人一样。许多的时候,习惯于曲曲折折的跟人说话,闻春意却不是这样的人。闻春意心静下来。由着钟池春出招,反正她不曾亏欠过谁,也不曾错行过路,心地无私天地广。钟池春瞧着对面的人。由着诧异无奈神情转为平静的神色,他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她?可是他想起钟家三夫人说的那些猜测话,心里又有些相信起来,自已的母亲,总不能背人说瞎话。
钟池春转而又想起两位兄长的话。他的两位兄长同样是不会说瞎话的人。到底应该相信谁?钟池春其实有些害怕面对实情,仿佛他只要开口跟闻春意寻问起来,就会打破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一样。闻春意静静瞧着对面人变幻的神情。瞧着他收敛起笑脸,瞧着他满脸的纠结神情。瞧着他一会痛苦一会又释然的多种变化多端神色。闻春意只是静静的等着,哪怕钟池春最后不开口说话,她觉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静静的,如同花开了花谢了,对面的人,总算端正了神情。钟池春一脸正色瞧着闻春意问:“十八,你有没有在祖父祖母面前露出过口风,说母亲爱留我和她一块共进晚餐?”闻春意听了他的话,立时明了起来,她有些嘲讽的笑起来,说:“这个家是祖父祖母的家,用得着我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多事的去他们面前搬弄是非吗?母亲爱留儿子共进晚餐,那是母亲待儿子的慈爱,也是儿子的孝心。这样能表功劳的话,可惜我却不记得在人前去说一说。”
钟池春听了闻春意的话,脸上却有着明显质疑的神情,他缓缓开口继续说:“前不久,祖父和祖母跟父亲母亲两人说了一番为人父母的大道理,又说了我,已经成亲的人,就应该立了起来。我听说,你那些日子,有太多的机会跟祖父祖母私下相处,所以想问一问你,那些天里,你跟祖父祖母说了一些什么事情。”闻春意听他的话,脸上笑意更加的明显起来,钟池春分明说是她在钟家老太爷夫妻面前说了话,才会引起那些后果。
闻春意向着他冷冷一笑,开口说:“钟池春,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在祖父祖母面前说话告状吗?那我跟你说,我还真不屑提及一些事情。何况两位老人家年纪也大了,说说笑笑还可以解忧,何必让他们这么老还来忧心一些事。我就是不看两位老人家的面上,也要看我大伯母的份上,不让他们心里多添一些事情。这个家里人的品性,我就不信祖父祖母两人心里会没有底。
至于你爱陪着你父亲母亲共进早餐晚餐,那是你们母子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会去管。天色已晚了,你没有旁的事情要说,那我早早安歇去。”闻春意实在不想浪费太好的时光,陪着钟池春纠结这样的事情。她站了起来,钟池春伸手握紧她的胳膊,问:“我只问一句你没有在祖父祖母面前告我和父亲母亲的状,说我们冷待你?”闻春意用力抽着自已的胳膊,重新坐下来,说:“没有,我不屑行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