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熠。”冉敏不自觉在口中回味这个名字。这不仅仅是个名字,这是亮哥儿的未来,希望,只要她答应,便能得到。
她缓缓闭上双目,轻轻点点头,沉重却又释然。
三日后,冉熠这个名字正式入册,被摆在祠堂的宗族名册里,随之上册的,还有冉烽,王氏的嫡子。
冉训很满意冉敏的妥协,派教养嬷嬷教导她之际,亲自督促,同旧同僚往来之时,常令冉敏藏于帘后听政。
一日,冉训听冉敏念完南冉家主亲信,问冉敏:“你伯父曾劝我莫与南冉合族。你怎么认为?”
冉敏思索半刻,答道:“我不明白伯父为何会劝祖父莫与南冉合族。如是为了冉宁姑姑,并没有这个必要。”
“祖父曾说南冉有些我们必须得到的东西,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必在乎区区声誉。更何况,声誉这个东西,向来是三人成虎,可以众口烁金之物。”
“郭家说宁姑姑通jian,并无实证,奸夫又是郭家家仆。我们也可是说郭氏无德,陷害发妻,为宁姑姑造势。更何况,我信得过南冉,以他们的家训,怎么可能教出不伦之女?”
冉训轻拈胡须,满意的称赞:“说得好。”
五年前,齐氏同他说起冉敏要亲自教养亮哥儿时,他只是不置可否。亲自教养?说得好笑,府里伺侯的下人是做什么用的?亲自教养不过是下仆惫懒之时有人督促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待过些时候,他发现他心爱的芙蓉被剪时,倒是着急怒了。稚童竟敢打他的东西主意!他怒气冲冲,亲自冲入艾园去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孙女时,见到了冉敏的庭院。
精巧的机关、细致的格局,令他的怒火全消,倒对这个才满五岁,自来并不出众的孙女起了兴趣。
他暗暗令艾园的小厮定时来报冉敏姐弟的行踪,嘱咐詹氏对冉敏姐弟予以欲求。
直到冉敏将偷书贼交给詹氏,让詹氏以此为胁,挟制二房时,冉训才确定了,冉敏便是送入宫的最佳人选。
“见机知动这点很好,只是太过隐忍,你要记住,对敌人凶猛的进攻,往往是最佳的防守。先礼后兵,只是迂腐夫子的穷词酸语。”
一月后,沉寂许久的南阳郭氏,再一次在南阳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一次的主角是冉宁的丈夫郭知。一个平凡的清晨,人们发现他同寡嫂周氏赤身裸身,相互交缠于城中闹市。
众目睽睽,两人难以分辩。雪上添霜的是周氏在此时被诊出已孕两月。
一个寡妇,何来的身孕?正在郭氏焦头烂额之时,有一个说法,悄悄传扬开。
郭知之妻冉氏,是被二人所构陷!因冉氏发现二人丑闻,郭知无毒不丈夫,一怒之下,污蔑冉氏与人有染,妄想屈死冉氏,掩盖真相。又于事成之后,得意忘形,酒色交替之下,在大庭广众做此丑事。
如今事败,真是老天有眼!
郭家难堵悠悠之口,只好选择放人,周氏浸死,只有郭知被打四十大板,被流放绥远。
冉宁被送往东津家祠,此事虽毕,她的清白也洗清,然而名声终究有碍,好在她已看破世情,听得郭知流放途上遇匪被杀,也只是道一声“阿弥陀佛”。
只有冉敏,却无缘由想起了宋嘉绎望着她的那一笑。“别谢我,我只是又做了一次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迟了,因为作者生病了,流感,又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休息了一整天,幸好晚上好一点,我便赶快把这一章码出来。
☆、朔月上
朔月,近及黄昏。
开在半山腰上的行脚铺子正准备关铺。
这两天过路的行客稀少,打尖的客人更是凤毛麟角。
小孙女撅起嘴:“爷爷,日头还挂在树梢,再等等吧。”这几日没挣着什么银钱,她想要的花裙又没影子了。
老王头摇摇头:“不行,你看,今日是朔月,夜里见不着月光,我们要赶着下山,山路崎岖,过于危险。”
小孙女满脸不悦,正打算无奈从了祖父,却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欣喜的叫起来。
“爷爷,看,有客到。”
不远处,一辆青篷马车不紧不慢,赶车的是位壮汉,他虚扬马鞭,也不见他怎么喝斥指挥马匹,便将马儿赶到了祖孙两人身边。
壮汉停稳马车,便迫不及待转身想撩起帘儿,探身进车厢。
这时,从车厢里伸出只右手,指尖纤细而圆润,轻轻点在壮汉的额上。
“云缄,不得无礼。”
声音柔和稚嫩,却似一道魔咒,令壮汉乖乖停在当地。
另一只手右手将帘儿拨开,紧接着露出少女美丽的容颜
她冲着怔在当地的祖孙俩一笑:“请问店家,可有吃食?”
孙女先从愣怔中回神,忙笑应:“有的,有的,只不过小店简陋,不过有些包子、馒头的吃食,不知道合不合客官的意。”
少女果然皱了皱眉,问:“可有水?”
“有的,水是山涧溪泉,用来泡茶更是好的。”
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大户人家,山间野食哪里入得了她们的眼。怕她们不肯留下,想起她的花裙,孙女几乎有些急迫。
少女听她说有好水,才舒了眉,回转向车厢内说了些什么,又对赶车的壮汉吩咐:“快将车凳搬下来,姑娘说在此处歇息片刻。”
壮汉并不理会少女,直到车厢内那个柔和的声音唤他:“云缄。”才心满意足的跃下马车去卸马凳。
少女很是无奈,见马凳搭好,忙从车厢里扶出另一人。
壮汉在一旁眼巴巴望着,几次想伸手都被少女瞪了回去。
直到车里的人脚落在地上,孙女才真正看清了车厢里的女子。
说是女子,不若说是女童。她的身量并不高,着一身翠色帛纱儒裙,墨色竹韵半臂,清新脱俗。
女童头戴帷帽,许是身体报恙,只将幕纱掀在两身,露出娇美却略显苍白的脸。
孙女忽然不再想念她那梦寐以求的花裙。
见过了嫦娥,谁还会想娶村姑呢?
她的目光只是在女童身上的衣裳一转,便被一直守在女童身边的壮汉捕捉住她隐讳的眼神,恶狠狠一眼,吓得她忙收起觊觎之心。
“这里,很好。”
女童指指墙角的座位,壮汉便忙不迭将板凳从桌上卸下,少女紧跟其后,先是用帕子将桌凳擦拭干净,又从马车上的箱子里倒腾出许多王老汉也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一对主仆,年纪小的是主子,言行举止之间充满贵气。
少女才拍醒他,“店家,山涧溪泉呢?”
已经打烊,王老汉张了张嘴,这几个字在孙女恳求的眼神出消声匿迹。
水缸里的水是现成的,孙女甜甜唤一声:“来了。”便拎着这群人的取水器去厨房里取水。
炭火红彤彤,铜壶不一会便水汽氤氲,绢草将茶沏好,递给冉敏。冉敏吹去烫气,一口饮下,胃里一股暖气上涌,倒令她这晕车的毛病减轻了几分。
云缄自觉坐于冉敏的右首,他对茶水并无兴趣,倒热衷于冉敏的各色小点心。
冉敏见他眼馋,随意捡起一块点心,送到云缄嘴边。云缄张口接住,几下吞下,满脸餍足。
绢草见怪不怪,只顾手中剥桔子的活。
“绢草,将这一盘点心送给店主祖孙。”大抵是自己咽口水的模样被对方看到,孙女忙拭了拭唇角,受宠若惊的接过点心,大着胆子同冉敏建议。
“姑娘,这里离山角店栈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脚程。今日是朔月,夜里无光,下山的道路崎岖。你倒不如在我家铺子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下山。”
绢草同她顽笑:“有山贼么?”
孙女:“山里人家穷多富少,山贼也不来抢。这条道上经过的行客不多,太多都是在山脚捐了买路钱,才上的山。”
山贼光明正大的收银子,倒是激起了冉敏的好奇心。
“官府都不管吗?”
孙女:“官府哪管这个,要知道这些买路钱,有一半可是进到了知县大人自己的腰包里。那些山贼有官老爷照着,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不出人命官司,哪个爱管这个。”
倒是闻所未闻,冉敏:“我记得,晋州新来的知州是打东津来的廖大人。他官声极好,倒不像是个无能的人。”
孙女说上了瘾,一双嘴有些口无遮拦,“可不是呢,我姐夫是县衙头里的师爷,知县大人的心腹。这知县大人,可是通判大人的得力手下。”
“谁不知道呀,晋州可是一块板块,上下同心,将不利的奏报、公文藏得死死,只瞒着知州大人一个。我看这个知州大人,也是个当不久的替罪羊。”
冉敏听得有几分担心,她此次从冉府出来,便是借着探望廖仙芝的机会,到小叠山寻找耿氏游记中的阴沉木。
三个月前,廖道芳接到调令,举家迁往晋州任知州,廖靖远并没有跟着去。
他的火器研制到关键时刻,随意一个大意,都有可以前功尽毁。
更糟糕的是,冉敏留着他研制的费用,已经出现了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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