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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冉氏女 完结+番外 (景璞珠)


  冉敏长叹一声,送走了大夫,到了子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夜里做起了恶梦,她反反复复梦见自己举刀刺死那人的情景。
  颈下的肌肤被切开,鲜红的血从血管里涌出,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脸上,明明刚从身体里流出,却冷冰的寒冬的冰霜,沁入她的心里,刺骨的寒。
  她不禁哽咽,到后来嘤嘤地哭,泪水从眼角滴落,打在床沿上,那声音犹如击在她的心上。
  恍惚中,有人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她的手搁在冉敏的额头,冰凉冰凉,很是舒服。
  那一瞬间,冉敏像寻着久别的亲人般,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委屈的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了

  ☆、分析

  冉敏做了一个很令人怀念的梦,梦境里,母亲怀抱着自己,温柔慰籍。她满腔的委屈情不禁漫散出来,抵着母亲的胸膛撒娇。
  大抵是经年不见,母亲瘦弱许多,冉敏在她胸膛上摸了一把,不觉伤心:“母亲这些年过得不好,瘦得连胸竟也平了。”
  母亲似乎顿住了,咳嗽几声,也不说话,只用她的手在冉敏背上轻拍,以示安慰。
  一觉醒来,冉敏的眼上盖了层绞干的帕子。大约她流了许多泪,即使敷过帕子,眼睛依然有些红肿。
  绢草刚刚起身,歇过一晚,她的精神依旧倦惫。见冉敏醒来,顽强朝她一笑,便探身来收帕子。
  冉敏忙阻她:“你且好生躺着,这些活有我呢。”
  绢草不肯:“姑娘大家贵女,怎能做这些活,岂不折煞奴婢?”
  冉敏将她拦住:“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好生养病就是了。”
  说罢,便将换衣裳抱起,问明洗衣之处,向主人家借来一个木桶,提起便向渡口去。
  却见翟湛紧跑两步,接木桶与衣物接过,跟在冉敏左右。
  冉敏见他胸前衣襟粘满水渍,指了指,提醒他:“衣裳湿了,换下来一起浆洗吧。”
  翟湛盯了盯她的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忙歪过身去,耳廓之上染上粉红。
  “不用,还穿着吧。”
  冉敏点点头,他身上穿得这件男装是问主人家借的,虽极不合适,好歹也是男装,再若洗去,总不好再穿她们姑娘家的衣裳。
  两人一言不发朝渡口走去。许是气氛太过于尴尬,翟湛倒是先开了口。
  “你们何时启程?”
  冉敏想想道:“明天。只是我一个人走。”
  翟湛停下脚步,疑惑不已。
  冉敏解释道:“跟随我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下仆,名叫云缄,昨晚我们突出重围,他却不知所踪。我遍寻不到他的踪影,便想将绢草留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等他。”
  “至于我自已,另有要事要办,不能够在此地耽搁。”
  见翟湛欲言又指,冉敏也不禁问出了她心底的疑问。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出现在此处?”
  翟湛目前闪烁,迟疑片刻,终于说道:“我是为了父兄。”
  翟家的根基在晋州,近年因归德将军翟且父子驻守边塞,武忠侯翟平年老致仕而薄落。新晋的通判是佟家的族兄,翟佟两家因毁婚而翻脸,连带着翟家同这位新通判的关系也疏离不少。
  明着甩脸,这位佟通判自然不会,但是阳奉阴违的事,他自然不会少做。
  翟家自然不愿意受制于他人,在朝中使了关系,将亲信廖道芳平调入晋州,以图压制佟通判。
  只是北南两朝官制不同,南朝重文轻武,虽设知州,也只不过担个了“监官”的名头,实际的掌权者,还是通判。廖道芳做为北朝降臣,朝中并无势力,而佟通判族深根厚,上下隐瞒,沆瀣一气,实实架空了廖知州的监官权。
  翟湛向有耳闻,只是祖父只吩咐他好好研读课业,并不让他管此事。
  他的兄嫂邱氏嫁入翟湛已有两年,去年刚刚生下一个女儿。
  一日,她突然抹着眼泪,向他哭诉翟涸瞒着她独自归晋州。
  翟湛大吃一惊。
  南朝朝廷防备武将戒心颇深。上谕,将在外,未奉谕而归,是为谋反,杀无赦。
  他紧张着抓着邱氏的衣袖,咬牙道:“嫂嫂莫瞎说,哥哥与父亲,好好的在塞上驻守,怎么可能偷便返家?”
  “偷偷”两字,他加重了声调。邱氏宛若未觉,依旧泣道:“此事是真的,他归回时,哪也没有去,先去了廖家,是廖府的下人告诉我的。”
  廖湛几乎咬碎了牙,“嫂嫂,这话且莫乱说,哥哥是翟家人,若是回晋州,必定先回来同祖父请安的。再则,无谕归返是死罪,哥哥自来知法,必定不肯犯的。”
  好容易吓住了邱氏,他也不及报知祖父一声,但将马套上,直直朝廖府而去。方到廖府门口,便见到廖道芳皱着眉头,同一个男人争辩着什么。
  “这个男人,说的是北地胡语。”
  渡口不知不觉到了,冉敏默默接过衣裳,双手一抖,将衣裳展平在洗衣石上。
  “可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翟湛将皂荚递给冉敏,摇摇头:“并没有。他们说的北地胡语异常艰涩,我并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内容。”
  冉敏:“看来,你是怀疑廖道芳同这件事有关。”
  “不是怀疑,如今我已经可是肯定。”翟湛说的异常坚定。
  “当日,我撞见廖道芳里通外朝,当心兄长此事与他有联系,并未作声,谁知道第二日有剌客前来剌杀于我。”
  “我想逃回翟府,却被这些人越赶越远。一次偷听他们的话语,才知道,廖道芳竟是假降,所作所为,竟是为了窃取南朝军密同剌杀我父兄!”
  “我逃了几次,才终于逃出他们的包围圈。没想到就此遇到了你。”
  翟淇朝她微笑。
  冉敏的思绪依旧在前世与今世的剧情里反复。她手轻轻放在浸湿的衣物中,揉搓几下,忽然问道:“你便凭几句话,便确认了廖家内通外朝,剌害忠良的罪名?”
  翟湛皱皱眉:“怎么?”
  冉敏细细回想,片刻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我是冤错了人?”
  翟湛咬唇,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不可能,是我亲眼看到廖道芳操着北地口音,与好个北地打交道的。”
  “你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冉敏瘫开头,道:“自己的眼前看到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便何况你根本跟不见廖大爷的说话。”
  “再比如你说操着北地口音的剌客,这个,我同你遇上的同一批人。先前,我一直觉得事有蹊跷。”
  “我这么觉得,也是知道他们所说话有些怪异,那时候,我想不起是什么原因。听着你说话,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截力掩饰他们原来的声音,他们的生活习惯却出卖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报歉,只有两千,明天会补上一千字,其实可以往下写,但已有睡意,再往下写,文的质量一定不好。

  ☆、不是

  那一夜,为首的黑衣人只开口说过两句话。
  “我问你,你可有看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
  “人呢?”
  话不多,却还是让冉敏找到其中不对的地方。
  “关键便是这个‘人’字与‘个’字。”
  南北口音不同,廖氏兄妹来东津数年,口音受当地同化,话语中渐带着东津俚音,唯独这两字,他们始终不能捋直了舌头好好说,闹得绢草常学着廖仙芝说话逗趣。
  廖仙芝大大咧咧,也计较这个,笑称:“你们南朝人到我们北朝学这两个字也学不好,活像叫‘狗儿’与‘雷儿’一般。”
  “我爹爹笑说,这是南北两地的舌头长势问题。一个天卷,一个永远直。便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一般。”
  然而那夜的黑衣人,说道这两字却全然不同。尽管他努力少说话,尽力学北话,却仍是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
  他说的慢而拖沓,短短这几个字,也许练习了千遍万遍。话音精准,却失去了话原有的味道。
  韵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廖氏兄妹自小生长于北朝,这些母语扎根于他们的心中,一字一句,娴熟的如穿衣吃饭,便是梦呓中也能听出这股子北地的开阔。
  翟湛沉默片刻,道:“那时气氛紧张,没想到,你却能听出这许多破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你心里已经认定廖道芳便是主谋,再加上一心摆脱追兵,也难怪不会往深处细想。”
  冉敏蹲在河边长石上,手中无意识搅着水中衣裳,望着河中渔人收网归航。
  “翟湛,我觉得追击你的人,似乎并不想伤害于你。他们的目的,更在于陷害。便于那日我无意识点出他们是北地人的身份后,他们竟然主动让道,放我们离开。”
  翟湛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廖道芳不可能里通北朝,对我父兄不利。”
  冉敏道:“我并不是想为廖家分辩什么。自廖家来朝,你与廖氏兄妹的交情,比我更深。”
  她抬头凝视翟湛,问道:“若说廖道芳要暗害翟家,可你可否说出原因?”
  “说帮北地铲除南朝肱股大将,廖道芳在北朝的地位不下于你翟家,北地又何需自毁长城,与南朝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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