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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 (竹西)


  

☆、第六十五章·男孩女孩

  和吉光这半调子小厮不一样,人家阿樟可是正而八经执着役的管事,每日要做的事不知凡几,哪有功夫陪着这景王殿下胡闹。因此,听着这所谓的“拜师收徒”,不管那位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只当这是一句戏言,只彬彬有礼地向着王爷谦恭却不失庄重的一礼,便端着那咖啡壶退了下去。
  见周湛碰了个软钉子,钟离疏不由以拳遮在鼻下一阵闷笑,道:“你还真是不死心,想拐阿樟拐不到,竟打起这收徒弟的主意来。不过,阿樟跟着我也就罢了,反正我们整日都在海上,难得上岸。你就不同了,若是叫这小家伙学了一身的西番礼仪,不定就得叫人参你一本‘数典忘祖’什么的了。”
  周湛一合扇子,“这四个字,明明是御史台的人参你的。至于我嘛,最多不过参我个‘荒唐胡闹’。不过,”他忽地伸过扇子去一捅钟离疏的胳膊,“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老爷子下发那折子是个什么意思。”
  不等钟离疏答话,他又冷笑道,“想当年,大周立朝之初,能以短短十数年就恢复元气,凭的就是世祖爷那百家争鸣、海纳百川的大气象,可如今呢?说起来一个个口口声声‘我朝乃泱泱大国’,偏没人愿意睁眼去看一看那日进千里的西番。再这么下去,不定哪天就叫那些‘粗鄙蛮夷’赶上咱这‘泱泱大国’了。我就不信,这道理连我都懂,老爷子他竟会不知道,所以我才说,他不过又是在玩那套制衡……”
  “老七。”钟离疏忽地从咖啡杯上抬眼看向他。
  周湛住了口,看着钟离疏眨了一会儿眼,才懒懒一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过是白操心罢了。说起来,只要你那船行能按期给我送来红利,其他的关我屁事。天掉下来总有你们这些高个子顶着,怎么也砸不着我。”
  看着眼前这浑身惫赖,仿佛全无一点利害的少年,钟离疏不由就忆起六年前的往事来。
  那时他也不过是才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他那败家父亲所欠下的巨额债务所累,他不得不变卖最后一点祖产,打算组建船队下海去闯一闯那海盗横行的西番,不想在筹措资金时竟四处碰壁。那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帮他的,便是当时才年仅十岁的景王。而,虽说景王三岁就开了府,可府内的经济来往,其实一直都是掌控在别人手中的。当时后宫的老太后已经初现糊涂症状,经有心人一挑拨,便只当是景王年幼受骗,作主要替景王撤回投资,那景王却是一阵撒泼打滚嚎哭耍赖,非要坚持着不肯撤资,最终闹得太后没法子,只得依了他。
  却是谁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这凶险艰难的西番航道,竟真被这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威远侯给打通了。如今说起此事,外人都说景王打小就有根金手指,随便胡闹都能开发出条金光灿灿的航道,更多的人则以为,当时景王之所以会参与此事,是受了钟离疏的蛊惑,只有当事人钟离疏自己知道,这件事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当年才刚十岁的周湛主动找上他时,就曾开门见山跟他明说,他虽愿意出钱,那钱却没那么容易就能从景王府里拿出来。于是二人这才配合着演了那么一出戏,最终不仅叫钟离疏如愿拿到投资,也叫圣德帝终于得知,后宫里竟有人将手伸进景王府,且还把持了王府的所有收益。那以后,虽说因景王年幼,府里的事仍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但至少再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往他身边伸手了。
  想着这古灵精怪的景王远不是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不堪,钟离疏摇头一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军人,不想也不愿意掺和朝中的那些是是非非。倒是你,肚子里七弯八绕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见周湛嘻笑着要开口,钟离疏的眼一眯,挥手道:“少给我装腔作势,说正经的。”
  若是别人,不定就被他这威严的气势所带动了,周湛却只是眨了眨眼。不过,虽说他仍斜签着身子不正经地靠坐在那椅子里,倒也没再敷衍钟离疏,直言道:“你常年不在京里,所以你不知道,你家阿樟的名头,如今可是一点都不比你这威远侯差呢。不说别的,单他所执的那套西番礼仪,就叫人耳目一新。特别是那些文人墨客,都说他这一套,远比咱大周那些仆役们卑躬屈膝的模样更值得人高看一眼,连文昌公都曾赞誉阿樟是‘虽执贱业却不减风骨’。也因此,坊间那些介绍西番风情的书,才会一时盛行。咱这京城的人,都爱个新奇新鲜,偏你家阿樟跟你又不能长久留在京里,我倒是很乐意领着个‘小阿樟’去四处炫耀一番。也好叫朝中那些说西番‘满目皆蛮夷’的人知道,人家西番也自有一套自己的礼仪规矩和知识传承,别一个个总是自说自话地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一直旁观着的吉光这才知道,那看着仿佛一身军人气息的阿樟行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军队里的规矩,而是远在大海另一边的西番那边的礼仪。
  见吉光的眼几乎都粘在了阿樟身上,周湛便笑道:“我这里伺候的人多着呢,不如叫你家阿樟休息一下,顺便也好叫他教一教他这小徒弟,如何?”
  说着,他不待阿樟那正经的主子爷钟离疏答话,就吩咐着吉光道:“你好好招待你师傅。”
  吉光看看阿樟,不禁一阵茫然。今儿才是她第一天当差,她哪里知道该怎么招待她的这个“师傅”。
  不过,好在门外还有沉默等人。见他们退出来,沉默便示意着吉光将阿樟领到东厢房里坐下。只是,二人坐下后,难免相互一阵大眼瞪小眼,一时却是谁都没有开口。
  阿樟原就是个一板一眼的性子,虽跟着侯爷天南海北都闯荡过,却是很少跟孩子打交道。如今被对面那孩子以一双晶亮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只觉得一阵无所适从。
  就在他怔忡发呆之际,忽听得耳畔响起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
  “你是西番人吗?”
  阿樟一怔,若不是注意到对面的孩子嘴唇在动,他差点就以为这屋里还有个小女孩了。
  这时,吉光站了起来,过去提着桌上的茶壶给阿樟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大周的话,不过,请喝茶。”
  直到这时,阿樟才回过神来,这声音,竟是那个小厮的。而再细一打量那小厮,他忽地就是一阵疑惑——这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谢谢。”他接过那茶盏,却是一时忘了吉光置疑他国籍的事。
  而听着他这纯熟的官话,吉光也是一怔,然后一阵大喜,道:“原来你会说大周的话。”
  阿樟这才想起她刚才的猜测,忙放下茶盏更正道:“我可是正宗的大周人。”
  “咦?”吉光一阵好奇,忍不住探过脑袋,大瞪着一双猫眼道,“那你怎么会西番的礼仪?才刚听爷说,你这套规矩仿佛不是咱大周的呢。”
  “是,”阿樟道,“我虽是大周人,不过十来岁的时候,因遇到船难流落西番,后来在一个爵爷的府上当差,便不知不觉学了这西番的礼仪。再后来,随着年纪渐长,也就成了习惯,再也改不回来了。”
  “就是说,你到过西番喽?”吉光忍不住爬上椅子,往那隔在二人中间的茶几上一趴,撑着下巴,仿佛听故事般,一叠声地问着阿樟,“那西番什么样?我在书里读到过,一个个都是红头发绿眼睛,真吓人,听着跟阎王殿上的小鬼一样呢。”
  “一点都不吓人,”——事实上,倒是阿樟被她爬上椅子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是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跟我们不同罢了,其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说话呢?他们也会说话吗?还是‘啊啊啊’地乱叫?”吉光挥着手道。
  她这丰富的想像,不由就逗笑了阿樟,摇头道:“他们也会说话,不过说的话跟我们不太一样就是。”顿了顿,他打着比方又道:“就比如是江南话和塞北话,外地人虽听不懂,但只要想学,也能学会。侯爷就会好几种西番话。”
  “西番话还不止一种?那你呢?你会几种?”
  在吉光那层出不穷的好奇追问下,一向拘谨板正的阿樟竟渐渐地放松下来,等寡言过来通报,堂上那二位爷酒足饭饱,该各自分手回家时,就只见那人前始终僵着一张扑克脸的阿樟,竟冲吉光微笑着,一边毫不介意地给她看着手臂上那被海盗刺伤的疤痕。
  阿樟主仆走后,出于好奇,周湛便把吉光招过来,问她跟阿樟都说了些什么,却不想那丫头仿佛一个才听了什么新奇故事等不及卖弄的孩子般,竟絮絮叨叨把她从阿樟那里打听到的西番的风土人情,加上她的一番演绎后,全都细细说了一遍,却是勾得周湛也是一阵心旌摇曳,忍不住道:“总有一天,我要亲眼去看看。”
  吉光忙亮着那双猫眼巴过来笑道:“爷,带我去带我去。”
  却是惹得周湛在她那如今虽退了青紫,却仍留着一片难看的黄斑的额上又敲了一记。
  而另一边,阿樟则忍不住带着犹豫问钟离疏,“那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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