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太医特意来我这里?”
“是,托皇上的意思,给您送些药来。”陆简之从袖中掏出一只小蓝瓶放在床柜上,看她伸手摸过去,脸色有些微红,“皇上说他昨晚太急躁,对不住您,特意命微臣将这等秘药送过来。”
宁思沅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手里攥着药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倒吸了一口气恢复镇定,用力将瓶塞拔开,发现里面是些黏糊糊的药膏,不禁脸色越发红了,跟火烧过一般。“多谢,多谢皇上好意。”
“娘娘可不要小瞧了这瓶药,除了愈伤之外,还能修复,养护……”陆简之再也说不下去了,神情十分尴尬,忙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去。
宁思沅暗暗吐槽,赵挽这是做的什么孽啊,他就是得了什么秘药想要给她,直接拿来便是,怎么非得托陆简之给她,虽然陆简之是个值得信任的太医,可他也是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啊,太没面子了……
“娘娘不要误会,皇上忙于早朝不能过来,又不能告诉他人,所以托微臣跑这一趟腿。”
“嗯。”宁思沅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尴尬没能抬头看陆简之,忽略了他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
宁思渚捏着药方,先是去找了几位太医,确定自己的病情无差,连忙收拾一番去了贤妃那里,把侍寝的牌子摘了下来,匆匆走了。
贤妃畅快地吐了一口气,这下子两姐妹谁也不能侍寝了,真是一件令人快慰的好事,假意好心地安慰了宁思渚一番,坐在玫瑰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一宫女出了清宁宫,鬼鬼祟祟地到了贤妃这里,说陆太医老早去给宁思沅看病,至今还没出来。
贤妃一听来了兴致,陆简之是宁思沅的主治医师,年轻有为,模样俊秀,早在宁思沅初次侍寝之前两人便相识了,那时候宁思沅备受冷落,都被认为是进了半个冷宫,只有陆简之去给她请脉,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说不定……两个人之间真有那么回事。
“既然这样,咱们去瞧瞧?”贤妃眉眼间神采奕奕,就算是什么也没发生,去看看,也没什么吧。
“娘娘可抓紧些。”
“嗯,去拿上一斤燕窝,咱们可不能空着手去不是?”
“娘娘说得对。”宫女连连点头。
☆、第31章 捉奸
宁思沅和陆简之向来能聊得起来,以前还是修仪的时候,偶尔还能凑一起喝壶茶,今天难得有时间,于是也泡了壶茶。因为身上有绷带活动不方便,于是把绷带解了,再把门从里面插上,茶喝完了,再躺回床上继续装病。
宁思沅不能自己绑自己,“简之帮我一把,我自己不能。”
“好。”陆简之将绷带绕过她的腰身,刚绕了一圈,便停下来问:“是不是太紧了?”
“嗯,勒得慌……”
就在这时,贤妃一伙人到了门口,一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
里面两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话。“娘娘这样怎样?”
“哎,能动了,恰恰合适……嗯……”
“疼不疼?”陆简之关切地问。
“不……”
贤妃越发觉得不对劲,冷冷一笑,吩咐一旁太监用力将门撞开,里头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女人衣衫不整,男人的手,还放在女人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贤妃冷声问道,一脸得意的笑,好像捉奸成功一般。
陆简之一愣,连忙拿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换上呆滞的表情,目光好像鸭子眼一般木讷,“叩见贤妃娘娘。”
宁思沅慌乱了一会,一看这阵势,又想想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们必定是想多了。脑子一转,宁思沅恢复了镇定,从床柜上摸过陆简之先前带来的小蓝瓶,躺在床上淡淡道:“方才陆太医给我上过药。”
“原来是这样啊。”贤妃一想,脸色立即挂不住了,“妹妹腰不好,难不能是擦到腰上了?”
“不啊,我昨晚睡觉落枕了,陆太医给揉了揉。”
“那为何插门?”
陆简之木着脸,语气平直毫无波澜,道:“回娘娘,那扇门坏了,不从里面锁上便会被风刮开。”宁思沅经常在白日里下地活动,所以特意偷偷地把门底削了一块。下人们都知道这门是坏的,只是除了小琢,谁也不知道是被宁思沅自己弄坏了。
贤妃无话可说,板着一张脸训道:“妹妹也真是的,门坏了也不叫奴才们早些修修。”顿了一顿,看向呆滞笨拙的陆简之,道:“虽说陆太医是大夫,看病不必讲究太多,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注意些为好,免得叫人家误会了,有伤风化。”
“姐姐说得极是,妹妹知错了。”宁思沅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姐姐走了,来人,把燕窝拿来给妹妹补补身子。”贤妃吩咐一句,正要出门,看见赵挽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给皇上请安。”黑压压的一群人齐齐跪了下来。
“平身。”赵挽淡淡道,“贤妃也过来了,怎么,人这么热闹?”
贤妃面色一僵,勉强笑道:“臣妾刚刚过来看望诚妃妹妹,碰巧遇见陆太医正给她上药呢。”
“哦。”赵挽点点头,往里头望了一眼,看见宁思沅正举着小蓝瓶,瓶塞还攥在一只手心里。
赵挽脸色瞬时大变,原本还算平和,突然黑了下来,一身戾气顿时外泄,抬手指着陆简之,
“你给她上的这个药?”
陆简之看了看门外的贤妃等人,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回皇上,是。”
“你们!”赵挽怒不可遏,一拳砸在门上,吓得贤妃等人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齐刷刷跪了下来。
赵挽突然反应过来这群人还在,冷声道:“你们先回去。”
贤妃连忙起身,带着人匆匆离开,生怕赵挽的怒火烧到她们身上。
“哼。”赵挽狠狠地瞪了两人一圈,“宁思沅你给朕等着白绫鹤顶红!”说完摔门而去。
陆简之看了宁思沅一眼,苦笑着安慰她,连忙追了出去。
宁思沅瞬间慌乱起来,脑子都被抽成了空白,赵挽才跟自己欢好一晚上,第二天就要赐死她,这是老天爷玩她么!
她很失望,很害怕,担心陆简之解释不清楚,自己就这么被冤死了。她还有些难过,赵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的作为,假设一下,换做一个正常男人,当自己的老婆被朋友玷污了,不是应该挥起拳头揍那个朋友吗?为什么,赵挽要赐死她,但陆简之安然无恙?
是因为,陆简之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要了,所以,满腔怒气只好发泄在她身上对不对?是因为,她一点不重要对不对?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没有奢望一个冷面无情的帝王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但,她总以为,她在他心里应该是不同的吧,可是现实就是这么一盆冷水,哗的一下给她浇醒了,水很凉,冻得她全身发抖,心也疼。
陆简之一路匆匆追了上去,他自小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读书上,并未同赵挽一起习武,体力压根没有比不上赵挽,加上赵挽今个怒气冲天,跟疯了似的,谁也拦不住他,害得陆简之追了好几里路,终于在水边停了下来。
赵挽孑身一人孤立水边,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瑟,陆简之气喘吁吁地停在他身后,“皇上……你误会了……”
“朕不想听解释。”赵挽别过头去,声音冷硬如冰冻过一般,“朕意已决,恨不得马上上去掐死她。”那女人性情顽劣,乖张不合常理,一定是她勾引在先。
“皇上若想杀她,那便连微臣一起杀了。”陆简之一掀衣摆跪了下去。
“你!”赵挽猛然回头,“你的家仇不想报了么?”
“家仇不得不报,但也不能连累无辜之人送死,皇上,简之和成妃娘娘清清白白!”陆简之字字清晰,语气坚定。
“哼!”赵挽冷笑一声,“你给她上药,难不成是当面脂一般随便涂抹了?贤妃带了那么一大波人去了,仅仅是去凑个热闹?”
陆简之摇了摇头,“贤妃娘娘去时,我和她刚刚喝完茶,正扶了她到床上去,贤妃带人闯进来了,情急之下,简之只能附和成妃娘娘,说正在给她上药。”
“好巧啊。”赵挽感叹一声,面色微微一缓,可还是不敢全然相信,怒气并未全消,“你为何在她那里逗留那么久,喝茶?简之你是不是打过她的主意?朕早就看出来了!”
“简之不曾!只是觉得有缘,不过是君子之交,愿意同她闲谈罢了。”陆简之向来光风霁月,这话说起来面无改色,坦坦荡荡,好不避讳赵挽扫过来的审视眼光。
“你起来吧。”赵挽淡淡一语,抬脚欲离开。
陆简之连忙唤住他,“皇上,那药,你当真还要她用么?”
许久静寂,赵挽踱了几步后停下,声音里透了些苍凉,“她毕竟姓宁。”
“皇上!”陆简之再一次唤住他,“只用一次,终生不育。”
赵挽并没有停下脚步,沿着原路越走越远,陆简之苦涩一笑,手指深深抠在土里。他能在宁思沅面前假装自己的木讷,是因为他知道她能看出来,他也没有想过欺骗她。可是他一旦想要骗她,她怎么可能识破?在这个深宫里,宁思沅最相信的人,除了小琢,就是陆简之了。可他,生生毁了她这份信任,也毁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