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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长情 (少夷君)


  月华下那人笑道:“还请回,余一介清贫,两袖飒飒,无金屋无椒殿,无瑶杯无蕤枕,惟以草笺代玉函,陶杯酹清风。相思所酿,无实形也,香销魂授,品却不知其味。”
  明明富有一国,却道清贫,明明美人环绕,却道飒然,一口一个相思酿风,沈渊的手指叩在玄姬取来的玉箫上,道:“敬武家财万贯,有战驹数千,良田万顷,却为天下第二可怜人。”
  她将目光定在那壶酒上,高声道:“这位不知叫什么的公子,既是说相思酿风,可愿意当街卖酒?以骗我父倾囊相助。”
  话音落箫音起,相思无味,音也无味。
  琴声悠扬和箫音再起,他的声音在琴箫合奏中显得如最温润的玉石,直入人心:“相思风酒,何能沽作囊中物?不知者千杯不醉,知者闻而耽溺。”
  “余名胥,但求一梦。”
  但求一梦。
  沈渊气息一顿,箫声戛然而止,惟余琴音散在夜风中,她眼神复杂地看向贺雍,走到殿外,玉箫在手负于身后,道:“世间儿郎是不是本性都如此,锦衣薄幸,旧梦尚在,仍求新梦。”
  贺雍似乎不欲辩解的模样,手间干净利落地收了尾音,按压住微颤的弦,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她似笑非笑的回视:“如此相思,如何不能沽?而敬武有缠梦一段,时日已久,待贾而沽。”
  她侧首,道:“候公子胥已久,请入。”
  “不如从命。”
  他起身掸了掸衣袍,提起那壶酒,却将琴留在原地,沈渊看了看那张琴,神色有些悲悯,却也转身随贺雍一同回到殿内。贺雍驾轻就熟地坐上了锦榻,将那壶酒搁放在锦榻正中的方桌上,笑着对沈渊招手:“敬武,来。”
  沈渊神色淡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径直取过那壶酒拆了红布,酒香“嘭”地从壶嘴四溢而出,她才悠悠然笑着问道:“陛下今夜不是陪美人去了吗?”
  “美人哪有敬武重要。”
  沈渊瞥了他一眼:“是吗,敬武还以为大婚之夜便要独守空殿,伤心难过夜不能寐。”
  “朕怎舍得敬武难过。”
  沈渊一把打掉他探过来的手,晃了晃手中酒壶,玄姬便去拿了对酒杯来,贺雍捂着被打红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渊,突然一笑:“你不是来嫁给朕的。”
  看她倒酒的从容姿态,神情不带一丝一毫的谄媚与讨好,这不是一个女子见到自己夫君该有的样子。贺雍的笑意淡下来,支颐看着她,道:“你既然不是来嫁给朕的,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贺帝英明。”沈渊对贺雍报以赞赏的目光,虽然这种目光让贺雍不太受用地皱起了眉,她将其中一杯酒推至贺雍面前,继续道:“敬武的缠梦,不知贺帝愿不愿作解?”
  “讲来朕听听。”
  “江山。”
  简洁有力的两个字从她的唇齿间吐出,贺雍一怔,如平地风起,他眯起眼来:“你是在与朕谈江山?”
  “是。”沈渊不避不让地看向贺雍,良久,贺雍挑起一抹笑,神色却是冷淡地,他把玩着斟满美酒的杯盏,道:“你何德何能,胆敢与朕谈论江山?”
  “就凭那流传的天命帝女的预言?”他眼神冰凉,经年的帝王之威显露无疑,“敬武,朕从来不信天命,拿出你的本事来,否则朕现在就办了你,回报南戎国主一个暴毙身亡。”
  立在帘后的天姬瞳孔一缩,抽刀近前来,那道凛凛寒光近在贺雍面前,他不惊不惧,不为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渊,道:“行刺?”
  “天姬,退下。”
  沈渊冷色喝道,天姬犹豫了一下,将刀收回鞘中,躬身退了出去,贺雍看着天姬远去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道:“这侍卫身手不错。”
  复又看向沈渊:“御下有方,不错,还有呢?”
  沈渊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了些,面色不露分毫,仍旧从容地笑:“陛下稍等。”然后起身走到墙角的木箱前,从木箱中取出一幅卷轴,再回到榻上时展开在桌上,中洲五国疆域舆图尽现眼前,贺雍瞳孔一缩,沈渊笑道:“贺帝能否听敬武一论?”
  贺雍坐直了身体,定定看着那张舆图,道:“讲。”
  “谢贺帝。”
  沈渊伸指按在北夷疆域处,道:“敬武便从三十年前禹成帝挥师北上与晏将军大破北夷说起,敬武以为论国力当时远不如五年前,然而当时之所以胜者,皆因……”
  她手一划,莹白的指尖按在西狄,缓声道:“此二者命脉相连,然三十年前西狄君主并未有此念,闭关自守,拒北夷请援之求,以致北夷大败,二国断交二十余年。”
  “这点,敬武猜想您是知道的。”沈渊抬起眼帘来,贺雍的神色在烛火中显得沉着淡然,他微微颔首:“继续。”
  “八年前西狄君主穆汉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与北夷恢复邦交,他将自己的同胞妹妹穆臻嫁给了北夷王,大开边境关口以便两国之间通商,北夷似也是不计前嫌,与西狄重修旧好。”
  在她停顿的时候,贺雍淡淡地说道:“北夷族性狭隘,睚眦必报,当年拒援之仇北夷必定没齿难忘,穆汉奴颜媚骨委屈求好换来的不过是国之将亡。”
  沈渊十分赞同地看了眼贺雍,道:“您也是在北夷身上吃过亏的……”感受到贺雍飞来的眼刀,沈渊咳了咳,决定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北夷族不仅狭隘且狡诈,就连英明神武的贺帝也险些栽了跟头……”不理会贺雍刀子一般的眼神,她接着道:“五年前禹国败因不在晏将,而在西狄之援,穆汉虽是个没骨气的,却知唇亡齿寒之理。所以,您败了。”
  提及晏观澜时贺雍的神色一直暗着,待那个“败”字的音落了,他面色一寒,冷笑道:“你不远万里以和亲为由入邺宫,便是特地来评说朕之过失的?”
  大抵帝王都难以容忍旁人评说他的过错,沈渊默然,昏黄的烛光下她伸手去扭动木轴,木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下一瞬一块圆形的木盖落在桌上。木轴竟然是空心的,贺雍抬眼看去,一枚金制伏虎平头翘尾,上刻字“南戎”,另有铭文九行,第一眼便见了抬手的“兵甲之符”四字,他呼吸骤然一顿,倾身向前,那华章耀姿的女子将兵符摊在手心,笑盈盈看着他:“如此,敬武可否有资格与贺帝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T T是不是题材太冷了啊

  ☆、交易

  贺雍忽然笑了:“自然。”
  兵符是在她启程的前一日她父皇给她的,一贯冷静的她看到这份新婚大礼也惊得愕然,她刚想推拒,却被她父皇握牢了手,威严慈蔼的声音响在耳畔:“渊儿,父皇此生从未觉得有愧于谁,但除你之外。你本该有个安逸的人生,却担起了家国天下。那个预言……父皇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可你确确实实是父皇的好女儿,文治武功连沈潾也不能及你,只可惜这江山不能交予你,但若是此番姻亲修好,也不枉兴盛天命的预言,父皇愿禹帝诚心待你,这兵符在手,能调动南戎一半兵力,至少能让旁人忌惮,欺不得你。”
  这虎符如今在手,她依旧觉得滚烫,她骗过所有人,包括她父皇与谢三来与禹帝签订盟约,说到底是有愧的。她笑了笑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对贺雍道:“敬武想与贺帝谈一笔交易,事成后五五分成。”
  “怎样一笔交易?”
  见她素手一点,圈了西狄土壤,笑意清淡,如谈论诗酒花茶般寻常,掀起的却是乱世的序幕:“以赫连山脉为界,下连伊尔吉布河,西北归南戎,东南归禹国!”
  贺雍沉沉如夜色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谁不愿做个拓张疆域的霸主,中洲四国看似相安无事实则风波暗涌,只等着一簇火苗点燃引线,便可炸碎这表面的平静,他道:“伐以何名?”
  沈渊眼底掠过一分悲凉,随即被潋滟的波光掩盖过去,她抬颌道:“国仇。”
  当夜灼华殿灯火通宵未歇,次日禹帝贺雍眼下乌青地从殿中出来起辇上朝,顺道免了她今日去皇后那处听训,道是延后一日。而靖妃娘娘揉腰捶腿地喊累,让灼华殿一干宫女内侍的脸都红了。
  陛下英勇,真是英勇,靖妃娘娘也是毫不逊色,昨夜这二位都辛劳过度了,大抵需要好好补一补。
  御膳房的御厨在风闻了昨夜灼华通夜不瞑的小道消息后,十分卖力地替灼华殿准备了一桌大补宴,补品珍膳满满地上了一桌。沈渊补觉后揉着腰起身用午膳,看到那一桌滋阴养颜的补膳,表情很是精彩。
  她将牙磨得格格作响,道:“邺宫御厨果真是贴心厚道,本宫深感慰藉。”然后指过一道十全大补乌鸡汤,叫来一个宫女,亮出白森森的牙笑得温情款款:“贺帝昨日也辛苦了,这道十全大补乌鸡汤有提振精力滋肾补气的功效,端去给贺帝吧,就说夫妻应当同甘共苦,敬武不愿独享。”
  俄而宫女端着满满一盘红枣回来,恭敬且强忍着笑地对沈渊道:“陛下说娘娘有心,赏了这盘红枣,让娘娘当零嘴吃,补血养颜。”
  沈渊正折了截树枝在手练剑,指尖一用力树枝“啪嗒”一声便断了,她从喉咙里干笑两声:“谢贺帝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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