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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长情 (少夷君)


  城外是一骑风尘,城内是十里红妆。
  大红的绒毯自城门铺开,往皇城深处蔓延而去,明黄龙袍的帝王负手缓缓行来,果真是温润的眉眼,丰神俊朗,像一块上好的玉,不凉不沁,熨帖在心头正好。他停在她面前,抬起手来递向她,道:“请公主下马。”
  方才萧康轻蔑的态度惹怒了沈渊,她只身而来本是想给这个皇帝一个难堪,然而他不温不火的态度让沈渊一腔怒火有些无从发泄,只盯了他那只手半天,脑海里闪过某个人,花前月下的风流景,火气便全然消散了,她有些不情不愿地抬了抬下颌,意为愿意下马了。
  一旁的侍人眼疾手快地走了过来,躬身跪在地面,欲以背为凳让沈渊踩着下马,沈渊皱了皱眉:“本宫从不如此下马。”
  说着右腿一抬纵身落在地面,站在她面前的禹帝目光有些讶然,她却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袖子,风轻云淡不卑不亢地看着禹帝。
  禹帝收回抬在半空中的手,握拳虚咳了一声,对她说道:“敬武随朕来。”
  沈渊看着那架琼轩宝盖的车舆,依旧八方不动地站在那里,禹帝倒是没有出声,方才那个跪在地上的太监却有些急了,开口道:“敬武殿下,请上车舆。”
  沈渊斜睨了那个小太监一眼,见他生的唇红齿白地便不与他计较,只懒懒散散看着禹帝,道:“敬武自南戎而来,历经月余之久,一路艰险难行处亦是咬牙赶路,为的是不负媒妁之期。”
  她眼一抬,盈盈波光荡来:“如今却是累了,无法前行。”
  禹帝侧身看她:“区区几步也难行?”
  她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点头道:“难行。”
  “那么,敬武欲意何为?”
  “要抱。”
  刚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惊骇得忘了规矩,抬起来头见鬼般看着她。
  就连禹帝也被震了一下,沈渊仿佛丝毫不觉这个要求的厚颜无耻程度,坦然地看着禹帝,道:“敬武乃南戎和氏璧,陛下以国礼相待并不为过。”
  “敬武,受得起陛下这一抱。”
  她向来举世无双,如何能以最稀松寻常的姿态进入璧城?她并非是来与这年轻的帝王填一阕白头偕老佳偶天成,也不需做那小女儿形容讨他欢心。她的厚颜无耻来源于她自己强大的内心,不为风霜雨雪世间险阻磨难镜花水月所惑,扶摇为阶直上青云,抬手间星辰入袖,俯瞰时山川在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禹帝与沈渊对视良久,沈渊已在心中盘算好他回绝后自己的说辞,只等着那一句出口,她便能洋洋洒洒舌灿莲花将这帝王驳得一无是处,然而下一瞬,她却见他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容,沉声道:“如卿所愿。”
  言罢两步上前来,趁沈渊还未回过神,弯腰勾膝便是将她打横抱在怀中。
  沈渊一声惊呼,为了稳住身子顺势将手臂勾在禹帝脖间,禹帝身上的龙涎香传来,悠远涵雅。沈渊尚是头次与除谢长渝之外的男子靠得如此近,她耳根有些发红,面上却持着冷静高傲地神色,道:“陛下可要将敬武抱好了。”
  她内心却恨得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这禹帝竟然真的将她抱了起来,果真是骚包第二花心萝卜风月好手名不虚传,那三宫六院的妃嫔没有白养。禹帝笑了一声,道:“敬武不算太重,朕还是抱得起的。”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抱着沈渊走向车舆,周围的侍人跪了大片,沈渊干笑着说道:“陛下好臂力,敬武佩服。
  “朕不只臂力好,”禹帝似笑非笑睨了沈渊一眼,踩着一个太监的背登上了车舆,将沈渊放在软座上之后,贴在她耳畔低声道,“敬武日后便知。”然后扬长离去,坐上了属于他的金碧车舆。
  留下沈渊目瞪口呆地坐在车舆中,表情活似吞了一只苍蝇。
  她从未见过无耻程度能望谢三项背之人,今天,她才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
  禹帝名为贺雍,二十二岁登基为帝,算到如今也八年有余。五年前禹国与北夷那场战争沈渊是有所耳闻的,当时禹国大将军晏观澜被北夷生擒,告书贺雍以五城来换人。本都以为晏观澜要折在北夷人尸骨手中不能还乡,谁知贺雍竟允了北夷所求,划出当年所攻占北夷的五座城池,尽数归还。一年前这位被贺雍以五城换回的晏大将军却以谋逆之罪被贺雍射杀于谡州之界,然则都是后话了。
  当时玄姬听了以五城换一人后直摇头叹气,沈渊似笑非笑地问她为何叹息,玄姬道:“属下以为,禹帝以五城换一人之举实为昏庸。纵然良将难得,如何能以国之疆域相论?疆域不保,良将何求?”
  “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看样子是用心看过书的,不像天姬,”玄姬听沈渊这么夸他,眼前一亮,却听沈渊拉长了声音一句“但是”,神色一下子就闷了下来。
  沈渊笑着拿书打了玄姬头顶一下道:“这晏观澜在禹国为两朝元老,称第一虎将也不为过。纵使年逾不惑,也当是身经百战无人可比,这种将领在军队中威望甚高,一失则撼动军心。你瞧,晏观澜被俘,禹国便节节败退,倘若继续为战,照禹军士气,失的有可能不仅仅是五城。况且,那五城本就是当年禹帝之父与晏观澜从北夷手中打下来的,打下来之后也未驱逐城中的北夷居民,导致那五城的民风与治安方面存在很大的问题,匪盗成群,一入夜商户便闭门打烊,以免受劫。这样的城镇拿在手中,课税交不上不说,还得淘神费力地安抚当地居民。在禹国官员口中,那五城便是鬼门关,哪怕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当个县令,也不愿去那里受罪,搞不好还会赔上性命。”
  “这样的城池拿在手中,不如还给北夷。”
  “还能博得个重情的好名声,护了本是动荡的军心,也让这军心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他身上。”
  玄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沈渊说得口干,便取茶喝了口,继续说道:“然而身为帝王,重情之说必定是荒唐。在所有帝王心中,江山如美人,都是越多越好,怎可能心甘情愿以五城来换一个糟老头,所以才有了后来晏观澜的谋逆,他的追剿射杀。”
  “是怕自己的一世英名沾染上不干不净的诟病,一个帝王有的是手段让原本忠心耿耿的臣子灰心绝望,甚至成为亡命之徒。”
  “只需让他走投无路即可,只要血性还在,必不能甘愿就此了却残生。”
  “所以说那些贤君圣主啊,”沈渊弯眼一笑,“大抵都是些欺世盗名的暴徒。”
  玄姬听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讪讪道:“那么照殿下所说,这禹帝必定是个极恶之人?”
  “又错了,”沈渊看了玄姬一眼,“世上善恶本没有太大的分别,也不能凭借区区几件事便给一个人下定结论,你说他城府极深,他却励精图治将禹国治理得蒸蒸日上,你说他兔死狗烹,他却提拔寒门子弟广纳谏言,他在禹国百姓眼中是个好皇帝,在政治上是个好君主,作为一个帝王,这样就足够了。”
  “那还有什么是不足够的?”
  “然而作为一个帝王,兴许这一生最为悲哀的事情,便是他从不知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可信,帝王心术在于猜疑,他活得步步为营,身边的人也屏息惊心,生怕某件事情做错了惹来他的猜疑,以致惹来杀生之祸。”
  “帝王,从来没有至亲。”
  

  ☆、金兰

  红绒毯自璧城城门开始铺起,一路延绵如邺宫。车舆随着红绒毯缓缓行入宫门,沈渊撩起帘来,鳞次栉比的宫群建筑映入眼帘,与南戎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似乎结构上要更为严谨一些。禹国民风不如南戎开放,宫女内侍们的服饰都遮得严实,连颈口那一片肌肤也未能外露。车舆穿过一道道宫门,折过一道道宫墙,碾过一寸寸青石宫砖,最终停在一处高台前。
  外有内侍在高声唱道:“金兰台到,请敬武公主下舆。”
  沈渊从车舆中起身走出,本以为依旧会见到以背为凳的场景,却已看见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凳安置在车舆下。她挑了挑眉,侧首看去,贺雍已下舆向她走来,她隐约能听见高台之上丝竹管弦悠扬,眼底波光动了动,探出脚踏上那一方小凳。
  她鞋面上的金兰映入贺雍眼中,贺雍笑意更深,看她步履从容走来,站在他面前,扬颌道:“闻说今日乃贺帝生辰,南戎贺礼稍后由乔鸿胪呈上,敬武在此先贺陛下万寿无疆。”
  “无妨,”贺雍深深看她一眼,顺势牵过她的手,沉声说道,“敬武乃朕生辰最大之礼。”
  沈渊身体一震,不适感随着那只被贺雍握住的手流窜全身引得恶寒阵阵,她呵呵笑道:“贺帝谬赞,谬赞。”
  玉阶上满是香草艳花,步步生香。有风南来,阶旁两列幽兰随风而动,沈渊在随贺雍拾阶而上时听他突然出声问道:“喜欢吗?”
  “嗯?”
  “这金兰之台。”贺雍的目光往下移,沈渊每迈上一级台阶,那双绣履便会从她的裙底探出,金线绣成的兰花在灯火下明晃晃地,让人情不自禁眯起眼,“兰者王者香,朕之前还在想,能匹此香之女究竟何等风采卓然,如今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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