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述师口中的说法,玉铃儿并未觉着半分安慰,反倒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自打对这个男人上了心,玉铃儿便觉着没一刻是可以放松的,他总有太多的理由来释诠过往。纵然那些事实是令她痛苦不堪的,在他的解释之下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沈子明,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此刻你都必须和我回皇宫去。倘若你不想临仙阁上下不得安宁,最好还是听我的话。”
沈述师冷了脸色,沉默不语。玉铃儿见沈述师有所松动,便上前去拉他,谁知,他竟一动不动。
玉铃儿不由越发恼火,她已将利弊说得那样透彻,难道这里面的女人就那么重要吗?便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仍旧不肯离去?
“沈子明,你究竟想怎么样?难道我玉铃儿对你不够好吗?竟让你青天白日跑到临仙阁对着个小丫鬟纠缠不休?”
沈述师缄默不言,玉铃儿不依不饶,“你最好给我放明白点儿,即便我如今的身份端不上台面,可你要知道我身后之人是谁。如果你执意如此,莫怪我玉石俱焚,到时大家都不好过。”
沈述师不懂声色地拉了拉玉铃儿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却被玉铃儿一把甩开。苏岩在一旁看得好笑,为了救出张好好,沈述师当真是下了血本,竟在一干故人面前丝毫不顾及颜面。
苏岩自知己身于这点儿上大大不如沈述师,不由心中惭愧,瞧着空荡荡的院门出神。这些日子里的相交历历在目,她对他的爱护相比血亲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最近他一直在迷茫她究竟拿他什么?
弟弟?知己?亦或……
苏岩说不清,可心中魔障了似的奢求却是愈演愈烈,“阿月,我究竟该怎么做?”
沈述师同玉铃儿打得火热,苏岩已是怔怔出神,任由沈述师再三示意却始终毫无所觉,无奈之下,他只得出言提点,“阿岩,你说是不是?”
苏岩根本不晓得他们在说些什么,一时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只得将方才商议好的说辞拿出来用,“沈二郎君是说方才提及的,要带兰娘子回宫的事情吗?”
沈述师怔了怔,神情怪异的瞧着苏岩,他正欲说些什么,反倒是玉铃儿尖叫了起来,“沈子明,你还说是因为公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迎上沈述师异样的目光,苏岩正欲在说些什么,沈述师却将玉铃儿拉至一旁,走出好远方才道,“你也知道,好好她毕竟是我的未婚妻,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救出她的。而同她最为相熟之人莫过于兰月,如今若想找到她的下落,除了兰月也没有入手之处了,所以……”
沈述师的话未说完,玉铃儿便道,“如果我能帮你打探到她的下落呢?”
玉铃儿瞧见的只是沈述师诧异的神情,却未曾留意到他袖中紧了一瞬的手指,“铃儿,你这话何意?”
瞧着沈述师的反应,玉铃儿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沈述师并非对那个丫鬟上了心,忧的是仍旧如此关心张好好。想起前些日子因了张好好而受到的种种待遇,玉铃儿便觉着心里如同被放了只刺猬一般,除了不舒服还是不舒服。
“子明,她便那么重要吗?”
沈述师强自稳住汹涌澎湃的情绪,扶着玉铃儿的双肩,柔声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她始终是我名份上的妻子,不可抛却的责任,而你则是我想要照顾一生一世的女人,便是没有那个名分,有我余生的倾心照料,有何不好?”
这些道理,玉铃儿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一想到日后要同张好好朝夕相处,她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沈述师欣喜的同时,也仍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话,随你回宫还不成?”
玉铃儿始终绷着脸,沈述师花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将她逗乐了,笑过之后,她不由叹息,“虽和你相识不过短短数日,却似过了经年那么久,我当真无法想象倘若有朝一日你不在身边,我要怎么办才好。”
沈述师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迎上玉铃儿明亮的双眸,他不得不放缓神色,轻叹道,“傻瓜,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待寻到好好,我们一行人离开长安后去哪里好。”
玉铃儿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才收回目光,勾唇笑道,“也罢!遇上你,或许当真是我今生的劫数,既是注定要同她共侍一夫,前尘往事便这么过去吧。”
有那么一瞬,沈述师心里充满了愧疚,但是却又不得不将那些杂念抛却,仔细应对玉铃儿。两人回到皇宫后,沈述师借口向皇上述职,两人便分开了。
没过多久,一桩说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便在皇宫传了开来——宣城沈述师因办事不力,被皇上罚跪于紫宸殿前。
玉铃儿听闻此事后万分焦急,同时,她也唯恐沈述师为了打探张好好的消息再度做出什么事情来。思虑再三,她终是决定前往紫宸殿求见李昂。依照她废妃的身份自是不能令宫人传话,好在那些人尚且给沈述师几分面子,这才借着沈述师的身份答应进去通报。
玉铃儿追上正欲进殿的小太监,于他耳边低语一番,方才退居殿前台阶下等候。传话小太监进去的时候,李昂正头疼宣州传来的奏报。前些日子张好好千里赶赴,疫病分明已经完全解除,可如今宣州周边却再次此起彼伏的发生瘟疫,沈传师焦头烂额请求朝廷支援。
“皇上,玉铃儿娘子在外面求见。”
李昂不耐的颦了颦眉,沉声道,“不见,你去告诉她日后切莫再来紫宸殿,否则宫规处置。”
小太监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方才玉铃儿附在他耳边所说的话,“皇上,可是兰娘子说她知道张娘子的下落。”
李昂蓦然抬头,手臂一抖一点浓墨落在奏折上,转瞬便晕染开来,“你说什么?”
“皇上,奴才说娘娘她知晓张好好的下落。”
沈述师深吸口气,觉着登时轻松不少,这些日子以来张好好了无音讯,始终叫沈述师心惊胆战,“快传!命沈二郎君一道儿进来,届时你不必跟随,守在门外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小太监离开后,李昂不禁拂了拂衣袖,无论如何,这一刻他是打心底里佩服沈述师。但凡他看中的便可以不顾一切,倘若自己没有江山重担,又是否能同他这般潇洒?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回 左右为难局势危
玉铃儿方才进紫宸殿不足半刻,宝历太后便命人过来传唤,玉铃儿深知宝历太后多疑的秉性,忙长话短说,拣要紧的提点几句。
“皇上,二郎,怕是太后娘娘已经起了疑心,待会儿无论回去后我如何交代,只怕她皆回存疑。如此一来,无外乎两种结果,一是我被严密监视,再不能同皇上与二郎交接,二是太后娘娘冒着被发展的风险,转移张娘子的藏身地。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皆是非常不利。”
从前玉铃儿在身旁的时候,李昂从未发觉她竟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如今细细想来,她说的这些不无道理,李昂沉思片刻,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玉铃儿朱唇微启,扬眉笑道,“快刀斩乱麻。”
李昂与沈述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玉铃儿,齐齐发笑。玉铃儿不明就里,沈述师唇角微翘,“英雄所见略同。”
初秋的长安,午后总是和着徐徐清风,拂在人面上夹杂着隐隐花香。庄严肃穆的殿堂中,首位上坐着名宝相威严的女人,她敛眸用盏盖拨动着杯中茶沫,声音沉冷似冰,“阿铃,你可知罪?”
玉铃儿脊背僵硬,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直直跪着,“婢子何罪之有,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宝历太后“啪”地一声将茶盏置于桌案之上,“大胆贱婢!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嘴硬?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如何重新攀附上皇帝的?”
玉铃儿不由惊出一头冷汗,忙低低俯身,申辩道,“太后娘娘明察,婢子哪敢行此吃里爬外之事?若非皇上执意召见,便是借婢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去紫宸殿送死。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宝历太后冷哼一声,不肯慈色半分,可终究是平静下来,不再同方才那般声疾厉色,“算你这奴婢识趣,但也休要得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玉铃儿一副惊恐模样,连连告饶,宝历太后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宝历太后纵是素来刚愎自用,却也晓得这样的节骨眼儿上不宜节外生枝。而此次传唤玉铃儿的用意不过是敲山震虎,如今目的既已达到,宝历太后自是懂得见好就收。
“也罢。念在你这些日子以来衷心耿耿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就算了。哀家便不多加苛责于你,但是日后切忌谨言慎行,莫要同皇上走的太近。你的身份自己心知肚明,应当晓得如何对彼此都要。哀家言尽于此,其他的,你自行斟酌吧。”
玉铃儿再度拜了拜方才起身,毕恭毕敬的道,“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婢子定当铭记于心,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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