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他想一想,还认不认识比慕容久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季澈闭了闭眼,下意识道:“慕容久,那条河豚是留给……”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她……恐怕早就忘了还有一条专门留给她的鱼,反正也没有用了,慕容久吃掉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些微的失神没有逃过慕容久的眼睛,他凑上前,贱兮兮的低声道:“留给谁的?你有想要讨好的姑娘了?要不要我帮你……”
季澈眼中寒光一闪,成功的让他闭嘴。
“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白衣公子合起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传说中幽冥花蛊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不过我查到一些古籍,想了些可以延缓蛊毒的发作的办法,便急着赶回来了。那个叫做的凤渊的人,我也很感兴趣,很想要见一见。”
季澈看了他片刻,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沉声道:“我有事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
慕容久根本就没有反抗,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你这么凶,我敢不老实么?”
又低落道:“阿澈,你怎么舍得对我这么凶?”
季澈却不理会他,手劲一点没松开,反倒向上提了一提:“你们和太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没那么好的耐心陪你们猜谜,今天不说个清楚,咱们就一拍两散。”
慕容久愣了愣:“你知道了?是七七说的?”
提到慕容七,季澈却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慕容久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笃定的说:“你果然和七七吵架了。”
慕容久回京自然十分隐秘,因此他既不能去找红颜知己风流快活,也不能去找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实在觉得有些无聊,只好拉着季澈躲在鸿水帮的大院里喝酒,聊慰寂寞。
季澈虽然威胁他要一拍两散,但两人到底有多年的交情,真要一拍两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又恰逢季少帮主的心情不怎么好,正想找个什么事情纾解纾解,便十分慷慨的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两人关在屋子里,一喝就是一整天。
慕容久是个绝对不会和自己为难的人,那些秘密,既然季澈已经知道了大概,他也就不再隐瞒,佐着酒,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他本来酒量不浅,但一来为了要赶回京城,多少累了几日;二来季澈珍藏的的确都是连皇帝家也找不出来的烈酒;三来,他那些量,跟从小就混迹于江湖动辄就豪饮千杯的季少帮主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的,能从早上撑到下午,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季澈,既然从慕容久那里知道了那个约定的始末,又联想起慕容七最近神神秘秘的行径,多少也就将她的打算猜出了一个大概,却不知是该气她的莽撞,还是笑她的天真好。微醺中,又想起今天早上,亲眼看到她和魏南歌并肩走出首辅府的情景,那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绽开在清晨的日光下,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刺目。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多喝了几杯。
幸好两人酒品甚好,喝多了也不过是抱着酒壶倒头就睡。
季澈先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外已是夕阳西沉的时分,暗金色的光芒照进窗棂,照亮了榻前一小方素色的什雅绒毯,慕容久形象全无的横卧在毯子上,一把黑亮的长发上还沾着未干的酒渍,
他半支起身子,抚了抚微微胀痛的额头,抬脚踢了踢他,哑声道:“喂,死了没有?”
慕容久哼哼了一声,却没有醒,只是翻了一个身,面朝着卧榻的方向,暮霭的余晖正正的落在他的脸上,氤氲出朦胧的光晕。柔软的长发半掩住妖娆的五官。眉如远黛,凤眸微合,鼻梁挺直,唇线微勾——尽管他从来都认为,容貌对于男人来说最是无用,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副妖孽的皮相,确实算得上是上天优待。
好几年前,天下人都道巨泽世子沈千持是帝都第一美男子,季澈虽然没有见过沈千持,可对这个传闻却有些不以为然——若不是因为慕容久纨绔没品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么个浮夸的称号,也不至于会旁落他家。
他看着她,眼前朦朦胧胧的,仿佛又幻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几乎一样的容貌,眉目更添细致三分,神韵却要减去七分。
慕容七是个美人,这一点他从不否认,只是这副相貌长在男人身上,可说是美男子,换成女子,却未必那么讨人喜欢。她的长相太过明媚浓艳,与大酉时下流行的纤秀清雅,大家闺秀式的审美标准,差了很有些距离。再加上这位美人还有诸如狂妄自大,冲动暴躁,动辄喜欢挥拳头,不爱用脑子等一系列恶习,相处久了,就很容易忽略她的相貌。
从小到大,他每次给她收拾闯祸留下的残局时,便诚心祈祷上苍能早点赐个人下凡来收了她,若是将来真有哪个男人有胆子娶了他,他一定会备上大礼,嘉奖他的勇气。
两年前,她果真嫁了人,可他还没来及有什么感概,此事就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成了一出闹剧。
两年后,她站在他面前,她说我有心上人了。这次好像是真的,这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作为朋友,应当替她高兴;作为监护人,应当觉得解脱。
可,并不是。
心里的种种,都在她故意躲开他转身离开时化作难以形容的烦乱和不安,这种不安和他以往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因此有些猝不及防。
他从来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尤其不习惯服软低头,这回挣扎许久才追过去,却恰好看到她翻进首辅府邸,再出门时,脸上带着笑,十分高兴的样子,这真真是叫人寒心。他不免觉得自己很可笑,小久说女人都需要哄,可慕容七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需要人哄了?
于是,所有的烦乱和不安,统统在清晨米粥和槐花的香气里,化作了沉郁的怒气。
他深深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总有一天会尽毁在她手里。
他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睛。残存的酒意让思绪变得有些模糊,似梦非梦的,仿佛时光倒流,眼前一幕幕的,尽是他和慕容七的孽缘。他七岁认识她,一直到她十四岁进宫,统共九年时间,关系好的时候,一桌上吃饭一床上睡觉的日子不是没有;不好起来,连续打三天架也是常有的事,打完了架,和好如初,该闯祸的继续闯祸,改收拾的继续收拾。
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有些事,太久没有想起,可一旦入得梦来,竟还是鲜活如初——
那是一年暮春时分,他十八岁,她十六岁。她入宫为质已经两年,他正式接管鸿水帮不到一年,内忧外患,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因为彼此都自顾不暇,因此并没有怎么特别的想念。直到他收到迦叶宫送来的箱箧物什,拜托他借着进京处理帮务的机会带些东西给慕容兄妹的时候,他才察觉,那两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再过两个月就要满十六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久露脸打个酱油哈~
☆、第十章 一个人的第一次(二)
那天晚上,他带着要给慕容七的东西悄悄潜入后宫,等摸到晏容公主的寝宫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宫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起先他还耐心的等着,顺便尝尝桌上放着的精美糕点,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慕容七回来,他有些不耐烦了,正要放下东西先走一步,殿外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女声正嚷嚷道:“走走走,都给我走开,谁要你们扶了,本宫……本宫自己会走……”
他愣了愣,不禁失笑,才一年不见,小丫头就自称“本宫”了,好大的派头。
她的声音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爽脆中带了一丝少女特有的甜润。他突然很好奇她现在的模样,女孩子到了十五岁及笄,就算是成年,如今的她好歹也是个大姑娘,那些脾气不知道是不是收敛了些。
正想着,外面便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季澈默默的判断是桌椅摔倒加上一群人围拢来的脚步声,只听一个宫女道:“晏容公主刚从雅容长公主的簪花宴上回来,喝得多了些,你们好生服侍着。”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季澈耳力绝佳,听得很清楚,那话说的是:“我们长公主说了,晏容公主还年轻,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这不打紧。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见得多了,这些事儿以后就觉得平常了。”
“你爷爷的平常!”一声叫骂,很是中气十足,却有些口齿不清,“本宫脸……脸皮厚得很,只是看不惯你们那么淫/乱……唔……”
后半截话想来是被眼明手快的宫女用手帕堵住了,然后是这边的宫女跟那位送慕容七回来的宫女赔罪,说什么“我家公主喝多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我家公主向来是很敬重雅容长公主的,姐姐千万莫要将醉话当真”之类,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位雅容长公主的心腹宫人,一群人才七手八脚的架着慕容七进寝殿。
此时季澈早已经躲在重重帷幕之后,透过缝隙,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锦衣少女瘫软在贵妃塌上,形象全无的摊着手脚,一边还在骂骂咧咧。看不清脸,只看得到一把黑亮的长发摇摇曳曳的散开,半数都垂到了雪白的绒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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