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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安宁 [精校出版] (张瑞)


情到深处情转薄,伤过痛过便也能悔悟了。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人曾经再亲密又能如何,终会成为擦肩而过的路人。最后的最后,不过是逐渐忘记彼此罢了。
国丧期虽有三十六日,离京城越远,便也执行得越不严格了。一路上,宁晖会写下各地的风情与趣事以及特产从驿站寄回京城,但却从不给蒋鹰任何东西。若碰到风景胜地,宁晖还会停留两三日,似乎要将被圈在西山的几年都玩回来了。
待出了国丧日,宁晖更是悠哉了,每到一处总会去戏园子听戏,路过书院也要进去看看。好在当时有蒋鹰安排的锦衣卫暗中护卫,不管去何处总不会受阻挡。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在旅途上,宁晖心情也越发从容不迫了。
这一路每到此地的驿站,宁晖的房间桌上都会放着蒋鹰的信,偶尔也有宁珏的信掺杂其中,开始宁晖还有些奇怪这些信的来路,后来才知道锦衣卫有专用的传输渠道,大梁各地的信息最晚不过七天便可送到京城,这点路途,一日光景便可以收到锦衣卫的来信。
宁珏自来是个缠绵的性子,信件开头总是先报平安,一封信有一大半在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其次才会拣一些趣事给宁晖说,顺便会幸灾乐祸宫中传出来的琐事。有时宁晖会想,好在锦衣卫大部分都是蒋鹰在掌管,否则以都尉府查证消息,拆人信件的风格。若是这样的信件落在皇上手中,怎么也得气个半死。后来宁珏要应付即将来临的恩科,也逐渐没有了写信的时间,倒是蒋鹰的信件日日不落。
蒋鹰的信从开始就比宁珏来得更勤更快,只不过他本就是个很沉闷的人,更不会说什么缠绵的话。每次写来的信,总是一个人自说自话,大到皇上与皇后因为琐事的争吵,小到谁家的妾室在国丧期有了身孕。谁家在国丧期偷着开了几场堂会,都有什么人参与其中,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玩笑话,闹出了什么样的丑闻。
国丧后的琐事,不过是京城又开了几家什么酒楼,别人贿赂了自己什么稀罕的物件,都尉府里又有什么新鲜的案子。有时没有新鲜的事写了,便将自己一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里记录下来,送过来。宁晖看蒋鹰的来信时,从不觉得自己是在看信,而是在看都尉府能得到的所有的情报。不过,若当成话本来看,倒是看出了几分意思。
先皇突然驾崩,新皇登基一个月便开了恩科,祖父不知为何失了主考的资格,主考官换成了太后和皇后的母家,林家的人。宁晖在任何事上对萧璟年没有多少成见,但听了这个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先皇这一去,似乎也将沈家与皇家的那点仅剩不多的情谊都带走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便是没有祖父的功劳和苦劳,萧璟年甚至连西山那点儿情分都不顾了,否则也不会以宁珏参加恩科、让祖父避嫌为由,执意换下了祖父。
去年六月的光景,宁晖在路途上收到了京城报喜的信件,宁珏虽是不曾中状元,却是点了探花。六月中旬,收到京城蒋鹰的消息,祖父走动了走动,宁珏得已入了翰林选了庶吉士。想来祖父因宁珏没有中状元,失望了不少时日,但好在到底入了翰林选了庶吉士,也能让祖父安心了不少。
大梁朝从高祖时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祖父当年因不曾入翰林,便是教导了两代帝王,做了两朝天子的近臣,有足够的声望和实权,当真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入内阁,做了名正言顺的首辅。
宁晖想到此处,不禁叹息了一声。京城的来信虽尽力报喜不报忧,但从宁珏的言谈之间,宁晖也知道祖父的处境越发艰难了。萧璟年不知是为何,从政见到私事上,总是看祖父不顺眼,祖父的建议再好都不会采纳。
蒋鹰在信中虽不曾提起此事的详情,但却隐隐能看出几分幸灾乐祸来,却不知是在笑话祖父还是萧璟年。他自小便是这般别扭的性格,明明笨得要死,还要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命好到底是命好,不然也不会从儿时能嚣张到今日了。
蒋鹰拎着食盒进来,见宁晖坐在桌前出神,将饭菜一样样摆在了桌上,坐到了她的对面,十分得意地坐在了她的对面,眉宇间俱是喜色:“受惩了,真可怜。”
宁晖本不想理蒋鹰,可见他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还是忍不住生气了:“要你管,我喜欢!”
蒋鹰挑眉看了宁晖一眼,漫不经心道:“喜欢谁?冯昊吗?”
宁晖瞪了蒋鹰一眼:“你胡说什么,那只是朋友,哪是你想的那样。”
蒋鹰点头道:“那就喜欢本侯。”
宁晖满肚子火气,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对对,就当喜欢你吧。”
蒋鹰仿若没听出宁晖话中的讽刺,将剔好鱼刺的鱼肉,推了过去:“尝尝。”
蒋鹰千里迢迢来此,宁晖又怎么会真的为这些琐事和他生气。见他主动示好,宁晖也早已不生气了,不过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她慢条斯理拿起了银箸,趾高气扬道:“今天你太没有礼貌了,吃你的鱼,不代表就原谅你了!”
蒋鹰挑眉嘴角轻扬,不屑一顾:“本侯用你原谅?”
宁晖眯了眯眼,不想再和蒋鹰斗嘴,反正自小到大他也没有赢过几次,便是给他几次优越感又如何,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胜利。漠北的人大多不会吃鱼,每次做鱼都用很重的酱料,将鱼炖上几个小时,做出来只有咸味和酱味,早已没有了鱼的鲜美。这样鲜美十足的鱼,宁晖已有一年没吃过,第一口吃下去,便感动得想哭了,哪里还有空说话。
到第三条时,蒋鹰不再剔鱼刺了,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宁晖拿着空盘子眼巴巴看着他,眼里俱是期盼之色。当真不怪宁晖如此没出息,她自小在漠北长大,几乎吃不到鱼。在西山时条件有限,也吃不几次,不多的几次都是和蒋鹰在一起,不知为何哪里吃过后都觉得非常好吃,且不用剔鱼刺。
蒋鹰放下银箸,皱眉道:“不少了,晚上积食。”
宁晖可怜兮兮地看着蒋鹰:“我中午热得没吃饭,下午你欺负我,外祖母又训我,晚上还不给吃饱……”
蒋鹰自认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可对上宁晖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便有些于心不忍。片刻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推开了眼前的饭碗,再次拿回了空盘,开始剔鱼刺,可又觉得自己有一些示弱,十分严肃地说:“最后一条。”
宁晖点头连连,谄媚道:“今天不知是不是你来了,厨子做饭也好吃了。往日里和他说过多遍,总是将鱼炖得又咸又酸,难吃得很。”
蒋鹰抬眸看了宁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傻瓜。”
宁晖喜滋滋等着鱼,听见这两个字,忍不住斜眼看了蒋鹰一眼,小声道:“谁是傻瓜谁知道,不拆穿你还得寸进尺了。”
蒋鹰停了手上的动作:“厨子京城来的。”
“好好,你带的,就你带的呗,看你那炫耀劲。奢侈、难伺候、脾气大、财大气粗了不起啊?……了不起了不起就是了,我不说了,你别吃我的……”宁晖好不容易抢回了盘子,才又哼道,“别以为会剔鱼刺就了不起,吃你的是看得起你,漠北多少人家请宴,本小姐还不屑去呢。”
“倒是。”蒋鹰淡淡瞥了宁晖一眼,慢条斯理吃起饭来。
宁晖虽感觉蒋鹰话中有话,却也没有深思。这些年与两人相处下来,宁晖和蒋鹰在一起时最放松,因为不管什么样的事,只要宁晖自己高兴就好,对蒋鹰无所求,自然也就不用考量他的想法。蒋鹰便是不高兴,绷着脸吓唬吓唬别人还成,在宁晖看来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纸老虎,一戳便没有了气势。两人在一起时,宁晖从来不用思前想后猜测他的心思,因为他的心思大多都写在表情不多的脸上,让人一眼就能望穿。如此想来,倒是比那些看似温和的人来得安全又好相处多了。
一盏茶后,两人都吃饱了,丫鬟陆续上了酸梅汤和京城特有的几样茶点。宁晖有心再吃一点,蒋鹰却不许,让人将东西再次撤了下去。
当屋内再次只剩下了宁晖和蒋鹰两个人时,明明两人坐在相同的长榻上,可宁晖却有种三司会审的错觉,面对蒋鹰若有若无的目光总有种矮人一截的错觉。蒋鹰悠哉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这一年,过得不错?”
宁晖下意识心虚,干笑了两声:“还好还好……一般一般,怎么也比圈在西山强就是了。”
蒋鹰看着宁晖道:“漠北公子,请客的趣事,说来听听?”
宁晖深觉自己不该为此心虚,便挺直了腰身:“这个嘛,不过是些赏花宴,踏雪会,男婚女嫁本就是人之常情。漠北这地方又不像京城那般严苛,双方总要看看对方才能决定……小孩子家,和你说你也不明白。”
蒋鹰将桌上的一摞纸推到宁晖面前:“哦?有满意的人选?”
宁晖接过纸张,一眼看过去,便是满腔的怒意。上面清楚记录了自己平日里的琐事和参加的宴会,甚至详细到一言一行。宁晖重重将纸张拍在桌上,忿忿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都尉府的探子都派到我家来了!也太过分了!”
蒋鹰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满朝文武,谁家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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